第29章
李吹寒拿起这个与他气质不符的精致匣子递给时榴,尾音微扬:
“生辰快乐。”
时榴接过他递过来的匣子,很轻,里面似乎是一个很微小的物件。
时榴捧住:“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当然。”
李吹寒还邀请时榴一起在桌边坐下,时榴将匣子放在桌上,用李吹寒递给他的金色钥匙插进锁扣里,随着钥匙的转动,匣子发出了咚的一道声响。
时榴伸出手放在匣子两侧,轻轻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团红色的丝绸,时榴拨开层层柔丝,发现里面包裹着一对耳饰,两个小金环上面挂着三颗“石榴籽”,每一只下面还用金线挂着两颗。
不过与寻常的耳坠不同,这对耳坠的顶部不是锋利的细针,而是用青铜打造的一个很精巧的转换器,上面还有一层软软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铺垫,是时榴从未见过的。
“这是什么?”
时榴摸着耳坠上出现的不同寻常的部位,眼神好奇地问道。
李吹寒跟他解释:“这是耳夹……嗯,作用吗和玉环区别不大,不过它不需要刺穿双耳也能戴上。”
听了他的解释时榴有些惊讶:“不穿过去怎么带上呢?”
李吹寒俯下身子拿起他手上其中的一只,将上面的转换器掰开,想给他演示:
“闭眼。”
时榴乖乖把眼睛闭上,很快便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压着他的耳朵。
不疼,但有些沉甸甸的。
“已经戴好了,你睁开眼看看吧。”
李吹寒将一面铜镜摆在他的面前,时榴看着镜中牢牢挂在自己耳朵上的红色石榴耳坠:“居然真的挂上了……”
他还轻轻摇了摇头,吊坠在空中碰撞,发出了几声清脆的响声。鲜红色的宝石与他白嫩的耳垂相互映照,辉映出的光给时榴本就美丽的面容再填上几分色彩。
李吹寒单手拖着头,一边欣赏时榴那被耳夹增添后的美丽,一边洋洋得意地说:
“我时常见你戴一些红色的头花项链和玉石手镯,却从未见你戴过耳环,这个怎么样?”
“先前打沧州的时候正巧在那碰上了来自西域的玉石商人,在他那买了块上好的玉料,正好用来给你打磨礼物。”
这块红宝石的成色即便是不懂的人也会夸上一句漂亮,时榴作为内行更能看得出来这些清透的石榴籽个个都价值不菲。
但最让他满意的便是这对耳坠独一无二的设计:“你猜到了原因,对吗?”
母亲曾经问过他要不要也穿一个耳洞,时榴那时还很艳羡地看着她耳上那对金灿灿地金吊坠,便兴奋地回答:“好呀!”
结果还没等周迹悄拿两颗黄豆在他耳垂两侧还没磨上几下时榴就哭着说不想穿了。
他至今还记得那火辣辣的痛感,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他就是很怕疼。
他也从未与其他人坦白过这个在他看来似乎很幼稚的缺点。
时榴一直都很喜欢那些会让自己看起来很漂亮的亮晶晶小玩意儿,但在欣赏美丽的同时却不愿意接受这些饰物,可能会带来的疼痛。
此刻他摸了摸耳垂上的石榴吊坠,唇角微微弯起,眼神也亮晶晶的,他看向李吹寒:
“谢谢,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饭前侯府灯火通明,时榴趴在窗台上欣赏着夜空中那一轮圆润的桂花酥饼。
面对此番良辰美景他却叹了口气:“夫子明天定要狠狠地罚我。”
想了想那个场面他连食欲都没了。
李吹寒不知从哪里提了一壶酒回来,正巧听见了时榴这忧虑的话语,有些不理解:“你都这么大了,书院难道还能限制你的自由不成?”
时榴白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书院有书院的规矩,若每个学子都像我这般顽劣任性,那清越书院的名声都被败坏成什么样了。”
李吹寒不懂时榴的顾虑,毕竟他对校园生活什么的几乎一点印象都没有,在他那个世界自家集团家大业大而他又作为唯一的少爷更是无法无天,几乎每天都在逃课满世界乱跑享受生活,最后也是他爹实在没招了给他请了私人家教,好歹没把他养成一个文盲也算不错了。
所以别说让他遵守什么校规学规了,他连教过自己的老师都记不住一个。
见时榴的表情还是这么忧郁,他想了想拿出两个杯子满上,又将酒壶随手放在了地上。
他举起其中的一杯递给时榴,轻薄的嘴唇弯起:“反正做都做了,不如先享受了再说,不然要是受了罚还什么好处都没捞到,那多亏啊。”
时榴回过头来接下了这杯酒,酒杯通体是墨绿色,他握在手里感受上等玉石带来的温润触感。
闻着杯中酒散发出来的醇香,时榴却有些微维皱眉:“我不会喝酒。”
“阿爹阿娘先前都不许我碰。”
“不是吧。”
李吹寒感觉有些不可置信。
他凑过去看着时榴:“这么大了多少都应该会喝一些吧。”
不过他又想了想时榴的家庭环境……
无奈道:“你要不试试先……?”
他压低语气,声音昏沉:“毕竟古诗云‘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尝一尝又没有什么坏处,你今后入仕后还是会接触的。”
即使时榴仍旧有些为难,但他端着这杯酒又看了看好友期待的眼神,最终还是决定不做那个扫兴的人。
他手指勾了勾,握住酒杯送到嘴边:“好吧,我就试一口。”
……
在李吹寒没有见过之前他是从来都不相信世界上会存在“一口倒” 的人。
先前他只听那些狐朋狗友提到过有些“一杯倒”的人,那时他勉强还能接受,但现在时榴的表现在他看来未免也有些太夸张了。
明明刚刚在好端端地在椅子上直直坐着,抿了一口酒后他就突然身子一软,随后立马趴倒在木桌上,李吹寒吓得还以为出什么事了,最后仔细检查一番发现真的只是醉倒了而已。
李吹寒:……………
“你还好吗?”
他轻轻摇了摇时榴的身子,虽然事前心里就隐隐约约猜到了时榴的酒量不是很好,但没想到就这么小小的一杯就能把他放倒。
他不自觉摸了摸下巴,是不是有点太顺利了……
正当他起身抱住时榴放在床上的时候,怀里的人却在这时突然又睁开了眼睛。
“无晦……”
时榴喃喃道,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后便开始奋力挣扎起来。
李吹寒反应过来立刻压制住他四处作乱的动作,把他放在被褥上后握住他的双手。
但没有成功,时榴不知哪来的力气甩开了李吹寒随后抬起手突然打到了李吹寒的脸上……
后者失去了所有力气与手段,他只能尽量地把时榴想象成一只醉倒的小猫,不仅要制止时榴可能会伤害到自己的动作还要耐心地面对他的胡言乱语:
“怎么了?我在这儿呢。”
让李吹寒猝不及防的时候忽然坐起身喊了一句:“无晦!”
他的脸红红的,瞳孔依旧涣散,一只手却还是紧紧抓着李吹寒不放。
随后那只手又慢慢上移,一直摸到李吹寒的脸颊也不停,甚至还在继续往上。
李吹寒的眼神随之变得再次冷漠……潜意识里他就不喜欢旁人触碰自己。
可正当他准备抓住时榴在他脸上作乱的手时时榴却停下了动作,他的手最终停在了李吹寒的耳骨上。
“此为……何物?”
时榴轻轻捏了捏李吹寒耳朵上平日里被松散发丝遮挡住的钉子。
李吹寒想了想后决定不跟他隐藏:“这是耳钉。”
“唔?”
虽然知道时榴现在这种情况什么都记不住,也理解不了什么,但李吹寒还是尽量跟他解释:“嗯……先前我在北境碰见的,当地人用这种铁制的针穿过耳骨固定在耳朵上。”
编着编着李吹寒的嘴角就控制不住上扬,回想起来系统在他给这具身体上耳骨钉的时候还曾制止过他。
时榴盯着他的耳钉看了一会,很快就因为晕眩撑不住身子差点到了下去,他撑住床随后歪了歪头,嘟囔着黏糊不清的话:“疼吗?”
“什么?”
没等他理解时榴放在他脸上的那只手就突然将他右耳上戴着的耳骨钉摘取了下来,放在他自己的手心上,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他才安静下来低头观察:
“这个……是干净的吗?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