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慌什么?”诺玛叉着腰,摆出嚣张跋扈的模样,“不过是碰倒个破瓶子,你们也敢管本公主的事?”
护卫们连忙躬身行礼,连声称是,却还是偷偷用眼角余光瞟着明几许,谁都能猜到,这位“美人”迟早能抓住国王的心,若是让她受了委屈,他们可担待不起。
处置不了,只能将人请到国王面前,花廊离国王与月国、孔雀国使者商谈的宫殿不远,方才的动静被人报了过去,他们一进门,所有人的视线便看了过来。
火罗国国王原本极喜爱诺玛青春俏丽的模样,此时目光却是只在她身上一扫而过,直直落在明几许身上,根本移不开眼。
“怎么了?”国王招招手让明几许上前,语气不自觉地放柔,再没看诺玛一眼,“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诺玛见状,心里翻了个白眼。
明几许走过去,适时低下头,“我日日困在屋中,今日觉得闷,便想出来走走,没料到迷了路,走着走着就撞见了公主殿下。”
“哦?无聊?”火罗国王笑了,看向明几许的眼神更热了,“若是觉得闷,明日我带你出宫玩便是。”
“火罗国都城有什么好玩的?”小公主立刻插话,故意露出不屑的神情,“不过是些微末小国的玩意儿。”
明几许在一旁适时开口,眼底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国王,我听说都城有一处斗兽场,每日都有猛兽相斗,还有勇士与猛兽搏斗,很是热闹新奇,不知是不是真的?”
火罗国王一听,立刻来了兴致,连连点头,“是有这么个地方,明日我便带你去看,保证让你觉得有趣。”
说着,他伸手想去抓明几许的手,却被明几许巧妙地避开。
明几许顺势拿起旁边石桌上的酒壶,给国王倒了杯酒,递了过去,“多谢国王美意,我先敬国王一杯。”
国王见状更高兴了,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连声道,“好,好。”
诺玛盯着这一幕,目不转睛,等国王喝完酒,才慢悠悠开口,“斗兽场人太多了,挤得慌,有什么好看的?倒是前几日,月国小王子跟我提起,说国王很喜欢一头狼兽?”
国王一愣,随即笑道,“你也知道圣狼?那畜生确实勇猛,前次在斗兽场和兽场斗兽人打斗,最后还差点把人给吃了,有趣得很。”
明几许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动,面上却依旧带着浅笑,顺着国王的话往下说,“原来圣狼这么厉害?我还从未见过这般勇猛的猛兽,不知是否还在兽场?”
“都我去过好几次,也没见到狼。”诺玛快声回道,“对了。听说那狼还将兽场一连胜九局的斗兽人拖走了,是不是已将斗兽人给吃了?”
说着,她皱了皱鼻头,“我可是知晓那斗兽人的比斗极是精彩,可惜没看着。”
国王笑了,转头看向身旁的近臣,“圣狼当真将那斗兽人带走了?吃了吗?”
近臣连忙招过来一个负责斗兽场的侍从,低声问了几句,又附在国王耳边回道,“回国王,圣狼当时只是把斗兽人带回了笼里,现在人还好好的。”
国王听完,得意地大笑,“看来圣狼是把那人当成宠物逗弄呢,它可是世上最厉害的猛兽,只对我驯服。”
“哦?这么说来,斗兽场都是些普通野兽和身手不怎么样的斗兽人打斗?”小公主立刻摆出骄纵的模样,故意抬高声音,“最厉害的猛兽和勇士都在王宫里藏着,国王殿下该不会是觉得我们这些外邦使者身份不够,不配看最精彩的斗兽吧?”
这话正戳中火罗国国王的好胜心,他本就觉得自己是最厉害的国王,合该拥有最勇猛的圣狼和斗兽人,免不了想在各国使者面前炫耀。此刻被小公主一激,只觉得心神激荡,当即拍着胸脯道,“胡说,本王怎会如此小气?既然你们想看,本王就在王宫里设一场斗兽宴,让你们见识见识圣狼的厉害。”
旁边的近臣一听,连忙上前劝阻,“国王三思,在王宫中设斗兽太过危险,圣狼性子烈,万一失控伤人,可就不好收场了。”
国王激愤地一摆手,满脸不屑,“我们有火器镇场,只要圣狼敢不规矩,还护不住各位使者?”
月国和孔雀国的使者早就得了小公主的暗示,此刻纷纷出声,语气看似退让,实则句句都在拱火,“国王不必勉强,王宫毕竟是重地,若是出了差错,我们担待不起。”
“是啊国王,斗兽场的场面已经很精彩了,不必劳烦特意安排。”
“别废话,就这么定了,场地选在西宫的演武场,那里宽敞,足够容纳所有人。”这些话反倒让国王更下了决心,他瞪着近臣道,“到时再从王宫侍卫里抽调一半护卫过来,再让火室的人带两门火炮守在旁边,保准万无一失。”
近臣见国王态度坚决,只好躬身应下。
事情定了,宾主尽欢,宴席结束后,国王醉醺醺地想拉着明几许走,却忽然觉得一阵头晕,晃了晃脑袋,又瞥见月国和孔雀国的使者还在,只好强撑着清醒,召来近臣,“你先送这位美人回住处,好生照看。”
明几许顺势低眉顺眼地屈膝行礼,声音柔婉,“国王,我也想亲眼见识见识圣狼的威风。”
国王本就对他满心欢喜,此刻一听,立刻欣然同意,拍着胸脯道,“当然可以,到时我带你坐在最前面,让你看见最勇武精彩的斗兽比赛。”
第261章
正午的沙漠像是被烈日烤融的金箔, 铺展到天与地的尽头,碧空万里无云,苍鹰展开宽大的翅膀, 在高空缓缓翱翔, 锐利的双眼扫过黄沙,搜寻着猎物的足迹。
忽然, 一只赤色小鸟从远处飞来,翅膀掠过滚烫的沙砾,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红影。突然间,它前方出现一截枯槁的枝干, 它像是累了, 一展翅落了上去,用尖喙轻轻拨了拨沾着沙尘的羽毛。
黑亮的眼睛滴溜溜转,在沙漠中赶路, 它丝毫不显疲态,随即, 它闭眼微微感应了一番, 不多时翅膀一振,嗖的一下消失在天际, 只留下枯枝在风里轻轻晃动。
盘旋的苍鹰瞥见这一抹赤色, 却又一闪而逝。它在高空盘旋了一圈又一圈,见无异常便扇动翅膀, 寻着远处一丝微弱的血肉气息,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去。
顺着苍鹰的身影再往前,明州城的城墙上,气氛紧绷得像是拉满的弓弦。
陆从南扶着城墙垛,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目光死死盯着城外缓缓逼近的队伍,那是数支来自西域的军队。
士兵们穿着样式各异的铠甲,队列也散乱不齐,明显并非来自同一国家,可他们却有一个相同的地方,每个士兵手上都握着一只黑幽幽的物件,军阵中间还夹着几座怪模怪样的大铁管。
铁管前端泛着冷光,底座牢牢固定在沙地上,透着股说不出的威慑力。
“他们手中拿的是什么?还有那些大铁管又是何物?”一道高大人影率先开口,声音低沉如雷。
在他身旁,另一人紧盯着西域军队,眉头拧成疙瘩,“非寻常兵器,莫非便是传言中的火器?”
“是火器。”陆从南嘴唇动了动,许久才艰难吐出话语,“那些黑幽幽的,是手持火器,而军阵中的大铁管……”
他深吸一口气,“是火炮。”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回过头,目光齐刷刷落在陆从南身上。
右边那人眼中满是震惊,“你确定?火罗国竟真造出了火炮?还把这东西给了其他西域小国?”
左侧人也紧随其后,眼神里满是凝重,显然也对这个答案难以置信。
陆从南沉沉点头,他不可能看错。
见他肯定,两人脸色更沉,若是如此,他们的弓箭和刀甲,根本挡不住火器的威力。
城墙上的风忽然变得更烈,卷起沙尘打在脸上,带着刺人的疼,陆从南看着两人凝重的神情,只觉心里发颤,王爷还未归来,明州大难已至,该如何是好?
顾不得其他,右侧那名高大面白,年纪稍长的人影已抛下一句“我去写军信送往天都”,便大步离开。
他是乌信乌将军,带着麾下将士赶来明州,本以为只是来加固明州边防,没成想竟真撞见了西域兵压境的险境。
右侧那人则是陆从南的舅舅陶臻,在陆从南初至明州时,陶臻便无意间撞见他一面,刚一见面便心神震动。
无他,陆从南的眉眼轮廓实在似曾相识。
后来又几次撞见陆从南在远处偷偷看他,眼神里带着说不清的亲近与怯意,有时还会在无意间跟着他走半条街,见他回头又慌忙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