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穆迪的声音阴沉得能拧出水来,“更多的死亡。”
金斯莱的肩膀猛地一颤,他的脸色在那一刻彻底失去了血色,苍白得像一张被揉皱的羊皮纸。大颗的汗珠终于汇聚成流,顺着他的太阳穴滑落,洇湿了长袍的领口。
忽然,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在身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我不太舒服……”他语无伦次地向穆迪请示,跌跌撞撞间冲出会议室。
一定是他。
金斯莱·沙克尔,就是内鬼。
五分钟,十分钟过去了,金斯莱始终没有回来。
克洛伊按捺不住,低声向穆迪示意后,起身离席。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悬浮灯台发出轻微的嗡鸣。克洛伊放轻脚步,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在靠近楼梯间的拐角,她听到了压抑的喘息、身体碰撞的闷响,以及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的咒骂。
她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
金斯莱·沙克尔与埃利奥特·肖,正像生死仇敌般在空旷的走廊里激烈扭打。
魔杖被弃置一旁,他们用最原始的方式搏斗,脸上是无法作伪的恨意。
两人都看见了克洛伊,他们互相指认对方是叛徒,是食死徒的走狗。
“是你!肖!你这个叛徒!”金斯莱低吼道,声音因愤怒而扭曲,试图钳制住对方。
“别演了沙克尔!你这个卑鄙的叛徒!”肖奋力反击,面目狰狞。
克洛伊僵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究竟是谁在说谎?
无论真相如何,必须先控制住这危险的局面。
“地冻天寒!”
她猛地举起魔杖,声音微微发颤。冰蓝色的光芒迸发,精准击中缠斗中的两人。
寒霜瞬间爬满他们的衣袍,一切动作与声响戛然而止。
听到声音的众人匆匆赶来,看见的正是保持搏斗姿态,两尊凝固的冰雕。
第36章 抓住内鬼
审问在穆迪那间充斥着烟草和羊皮纸味道的办公室里,在低气压中进行。
穆迪的魔眼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沙克尔,你先解释这个。”
一份魔法影像被甩在桌上,画面显示金斯莱在凌晨三点,独自潜入档案室。
“我在追查泄密源。”金斯莱声音沙哑,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
“恰好就在你潜入的第二天,伦敦东区防护网遭到破坏。”穆迪的假肢敲打着桌面。
“肖,该你了。解释这个。”
一只窃听耳被推到埃利奥特面前。
埃利奥特镇定自如:“我在怀疑沙克尔,所以在他办公桌下放了这个。”
金斯莱脸色惨白,朝埃利奥特大喊,声音都在颤抖:“你这个混蛋!有问题的明明是你!”
“肖,你为什么怀疑沙克尔?”
“他最近一直都心神不安,不是吗?这就足够惹人怀疑了。”
埃利奥特冷笑着,看向克洛伊:“克洛伊,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克洛伊身上,她迟疑地点头克洛伊迟疑地点头:“是这样的,金斯莱.沙克尔先生最近的确一直精神紧绷。”
金斯莱猛地攥紧拳头:“我在调查!最近一个月我总觉得叛徒就在我身边,所以很紧张。”
“太巧了,不是吗?”埃利奥特煞有其事地点头。
“每次你调查过后,就有更多人牺牲。今早你明明请假,为什么突然回来?”
“因为我截获了情报!”
“是因为你要来销毁证据吧!”
两人剑拔弩张地对视着,穆迪不得不让人把他们两分的更开些。
克洛伊站在门边,看着这两个她曾经信任的前辈。金斯莱反常的紧张,埃利奥特过度的关切,此刻看来都疑点重重。
“够了。”穆迪嘶哑地打断他们。
“在查清之前,你们两个都被停职,魔杖上交,不得离开魔法部。”
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魔法部傲罗办公室像一锅即将沸腾的水。
魔法痕迹专家格洛斯特带着放大镜般的魔眼,正在检视从金斯莱.沙克尔家里搜检出的与食死徒来往的密文。
“看这个笔画的转折。”他指着信纸上的字母。
“每个f的收笔都有轻微的颤抖,这是典型的左手书写特征。”
“沙克尔的确是左撇子,但他先前行动中左手骨裂,最近一直在用自动羽毛笔写字。”
克洛伊负责核查飞路网记录。当她调出使用记录时,不由得为之前的怀疑感到羞愧。
“东区遭袭那晚,沙克尔在对角巷。”
克洛伊调出飞路粉使用记录,这里显示他当晚七点至十一点都在那里呆着。
随后放大了一段对角巷路口监测视频:“而且,十点五十,沙克尔先生正在路边步行,他根本不可能在案发时间出现在东区。”
检测科的人也递来检测报告。窃听耳上覆盖着三层魔法印记。最表层是肖的魔力,中间层是窃听咒,而最底层是一个追踪咒,与近期三个遭袭地点发现的痕迹完全吻合。
埃利奥特.肖对此无从抵赖,只能承认一切。
被释放的金斯莱一拳砸在墙上,指关节渗出的血珠在斑驳的墙面上绽开。
“你怎么能这样做?我们可是一起在邓布利多面前立过誓的。”
埃利奥特垂着头,惨笑一声:“正因为我是凤凰社的人,他们才选中我。那些食死徒说,要让正义的阵营从内部腐烂。”
“我女儿被芬里尔咬了。”
“他们对我说,只要我配合,他们就有办法让她免于狼化。”
他向穆迪示意,拉开他的衣服,上臂赫然是一道咬痕。
金斯莱震惊地看着那道伤疤。
“是的,我也被咬了。”埃利奥特惨笑。
“每个满月,我们父女都要一起承受这种痛苦。”
房间里死一般寂静。谁都知道,狼毒无药可医。
埃利奥特说出来后,似乎耗尽了他全部力气,声音虚弱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用隐形墨水写在日常公文的空白处,借着部里的文件流转渠道送到档案室。那个伪装成档案管理员的食死徒,会用特制药水让字迹显形,你们最好现在就去抓他吧。”
克洛伊站在门边,想起深夜里埃利奥特总是抱着一摞文件匆匆走过长廊。有次他还笑着抱怨:“这些该死的文书工作,比对付黑巫师还累。”她居然让一个间谍在她面前那么轻易地传递消息。
埃利奥特.肖被押往羁押所时,所有人都沉默了。走廊里只剩下沉重的脚步声,为这个破碎的灵魂送行。
金斯莱沉默地转身,深深叹了口气:“我去照顾他女儿。”
穆迪挥了挥手,像是要挥散满室的阴霾:“该巡逻的去巡逻,其他人可以提前下班,回去好好休息。”
克洛伊心情沉闷地回家,还带着满身挥之不去的疲惫。埃利奥特崩溃的脸还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原来战争能把人逼到这种地步。
她太累了,累到甚至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空气中弥漫着温热的水汽。
布莱克此刻正泡在浴缸里,温热的水流抚过他久未舒展的肌肤。他计算着时间,克洛伊应该还有两个小时才会回来。太久没有以人类的形态好好洗个澡了,每次克洛伊给他刷毛时都像在对付一块地毯,疼得他龇牙咧嘴。
直到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响起。
“该死!”他慌忙起身,水花四溅。
浴缸里的水还没放完,地板上全是水渍。变身咒语需要专注,而现在他满脑子都是该如何解释这一浴缸的水。
来不及处理卫生间了,他只能跑回客厅,手忙脚乱地扯过沙发上的羊毛毯。水珠顺着他湿漉漉的发梢滴落,在木地板上晕开深色的印记。
听到克洛伊呼唤布莱克的声音,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要用浴缸泡澡,根本没法快速处理干净。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更深地埋进毯子里,祈祷克洛伊直接回卧室。
脚步声却径直朝向客厅。
灯光骤亮。
克洛伊看见沙发上蜷缩的人影,几乎出于傲罗的本能,魔杖已然挥出。
“地冻天寒!”
他苦笑着,克洛伊还是那么爱用冰冻咒。
咒语精准命中,西里斯被寒意贯穿,浑身一颤,却仍挣扎着,极其缓慢地抬起脸来。他被冻结在一种近乎可笑的动作中,只有眼睛艰难地向上移动。
死寂中,只有未关紧的浴室门缝里,传出水滴敲打瓷砖的单调声响。克洛伊紧握魔杖,一步步靠近。
然后,她看见了。
那张英俊的脸。
那双她曾在无数个黑夜与白日里思念的眼。
时间仿佛被同一个咒语冻结了。
魔杖从她骤然失力的手中滑落,在地板上敲出清脆惊心的一响。
“西里斯?”
第37章 掉马之后
克洛伊捡起魔杖,微光闪过,冰冻咒应声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