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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虫怪蝶 第58节

  辩解完,见她两腮颊还鼓鼓,气着的样子,他好笑地拿指尖戳个小凹陷,语调一转,继续逗人:“你这脸颊鼓得,拿我们京城里的话就是肉翅儿蓬了。”
  “你、你别碰我。”姚蝶玉和那坏脾气的兔子一样,一碰便气,她不存一点和气,抬手就把晏鹤京的手打落,“你故意欺负我没见识。”
  晏鹤京收回手,敛了笑意,始露心机:“那要不要去长长见识?先去京城的绒线铺里取取经?”
  “你就是想骗我去京城。”听了这话,姚蝶玉了然,说了这么多,原来是想骗她去京城,她回以白目,“我要去,也不和你一起去的,再说我又不一定要开绒线铺的。”
  她气恼着,不过听了他的话后,心下不再迷茫了,开绒线铺是当前最好的选择,但是初出茅庐不懂得什么,书也读不懂多少,她如今应当先去长长见识,之后再开绒线铺也不迟。
  “你是我的心头肉,我会暗算你不成?”再次被拒绝,晏鹤京叹一声,装着个伤心的模样来。
  “你别说这些麻犯人的话,你可没有少暗算过我,一开始起的就是坏心。”姚蝶玉不为所动,呵呵冷笑。
  他暗算她还少吗?从一开始就拿她当好吃的果儿,天天暗算她,仔细算暗算了几次的话,十根指头都不够扳的了。
  听了这话,晏鹤京死皮赖脸:“你要真怕,那我折些便宜换你信任?拿肉里钱出资与你开绒线铺,没开起来,我不要那些钱,若开起来了,出的资财我不拿回来,每月只拿其中的一成账。”
  “你有多少?”姚蝶玉这会儿好奇晏鹤京能拿出多少钱来。
  “直接能拿出来的有个好几万了,你想做多大的绒线铺?几万钱都不够的话,我把庄园卖了给你做桩。”晏鹤京大方给她露了个底。
  “你那庄园多少亩?”
  “万亩吧。”
  万亩的庄园,每年收租子都得收多少了,姚蝶玉咋舌,叹晏鹤京门阀太高,叹着叹着,她聪明一回,猜得晏鹤京拿钱给她做桩的目的是想套牢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要,我自己有钱做桩。”
  “真不去京城?”晏鹤京不死心,仍想把她带去京城里看着,他怕被温公权趁虚而入,更怕这次回了京城后反抗不过家族,被迫生生和她断了这段缘分,再三极力撺掇着,“过些时候就是我的散生辰,那时候我应当还回不来九江,就当是朋友,来京城给我庆生?”
  晏鹤京打着京腔说,没一点正经的,姚蝶玉听不出其中的意思,当他又起了坏心思:“什么是散生辰?”
  “就是非十非五的生辰。你来京城,然后待些时日,就到冬日了,下起雪后,有许多好玩的事儿,那雪拿脚,一层一层的,走上一段路后,人就高了半截。”从说绒线铺的事儿开始,晏鹤京用了心机,有意用京腔说话,姚蝶玉是江南人家,听不懂京城的话,听不懂,这样一来,就会发问疑惑,他就能与她说更多的话。
  姚蝶玉眼睛管着脚尖看,琢磨拿脚是什么意思,听了后半截话,猜得了几分。
  江南的雪少,落到地上后累积起来也是松波波的,不会黏到脚底上,她听着晏鹤京的话,脑子里想象着画面,觉得有意思,没把庆生的事儿放在心上:“哦,就是我们这儿说的小生辰啊……那等你三十的时候,我再给你庆祝吧。”
  “你个没良心的。”
  “你有良心,你拆我姻缘。”
  “别说这不好听的话,这哪里是拆,明明就是缘分尽了。”
  “反正我说不过你,懒得和你说。”
  走在路上热得很,出门时忘了带伞,姚蝶玉害热,脸颊一下子就被晒红了,黄豆大的汗珠不停往下流,潜在皮下的淡黄小斑一点点浮了起来,她的脚下很快就没了力气,走得偏偏倒倒的,又不让人靠近搀扶,稍一靠近,热气腾腾的嘴里就捎出不好听的四马儿来。
  “怎那么娇气呢,动不动就给我脾气瞧。”现在已经走到了村道里头,周边没有吆喝卖货的货郎,晏鹤京有钱也变不出伞来,瞧见不远处有荷塘,就让姚蝶玉到树荫底下等着,而后一转身跑没了影。
  被丢在树荫下,姚蝶玉生了闷气,也是,他一个有名的纨绔子弟,怎可能没些脾气。
  晏鹤京哪里知道自己又被误会了,他跑到满是泥泞的荷塘里摘了片大荷叶来给她遮身,匆匆去,匆匆回,登时汗如雨下。
  第92章
  晏鹤京两只脚都踩到荷塘里了,一双粉底皂靴,被里头的污泥糊得脏兮兮,袍角上也脏了一大截,姚蝶玉正发着气,忽而一股凉意扑入脑髓,抬头看见头顶上绿油油,还带着水珠的荷叶,一时胸口和点了串鞭炮似的,噼里啪啦响跳个不停,什么闷气火气,都燃得一干二净,连余烟都没了。
  她红腮带艳,眼神闪烁不定问道:“都快到了,你还摘荷叶做什么……我可不会被你哄住,跟着你去京城的。”
  “我真想把你带去京城的话,你愿不愿意对我来说都一样,我不会惜一点情,直接打晕带走。”晏鹤京有些洁疾,看着脏兮兮的自己,脾气变坏了些,三句甜,两句苦,催促起来,“快走吧,再不走,我怕待会得背着你走,我瞧你快热昏过去了。”
  “我、我会热昏,还不是因为你!你就是只会拿权势欺压人。”姚蝶玉缩在荷叶下,两个人靠得太近,她的背脊有些僵硬,慢慢跟着他走了一箭之远,“就不能改改么?”
  “改?你是个怪人,浑身上下都是吃硬不吃软的,你哪日叫我安心了我就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可别想把我们之间这些纠缠当露水缘,始乱终弃,哪天真把我的耐心全部消磨尽了,可有你好受的。”晏鹤京放出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声音略低说道。
  听了这些话,姚蝶玉脸红起来,低着头走之字步,晏鹤京这人一旦有了什么主意,九头牛都拉不转的,改变不了他,那就随他去吧。
  见她不说话了,晏鹤京以为自己口重,给人心上添厌了,打扫喉咙之后,软了些辞色:“玩笑而已,别着恼,我这不是不安心才着急了,我这一次回京城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你真要回京城啊?”姚蝶玉还以为这只是个借口,“去京城做什么?”
  “说起来我就有气,你那阿凭哥哥可把我害惨了,京中长辈得知我在九江里贪恋和个有妇之夫下水,大骂我行径无耻,召我回去,要给我教育责罚了,我是恨死你的阿凭哥哥了。”晏鹤京摸着早已愈合的刀伤,目光斜斜,看着走在肩头下的人打起悲,冤楚万状道,“身上的伤好不容易才痊愈,这一回回去,又要落得一身的伤。”
  姚蝶玉停顿了一下脚步,仰起头看住晏鹤京,不想他是为此事回京城,讶道:“当真?你可不要骗人了?”
  “我这会儿还骗你做什么?”晏鹤京说的是实话,“若不是这次自身难保了,我怎不带狸奴一起回京城?”
  “听你的话眼,晏家家法格外严明,那你还怎不收敛着,非要我一个妇人不可?”姚蝶玉对晏鹤京此时只有一点儿信任。
  晏鹤京回眼上下打量她一番,嘴角慢慢漾出一抹笑容来,有些不正经,又带了些认真:“谁叫你那么讨人喜欢,还偏让我喜欢上了,受责罚我也认了,就当是对我破坏你前段姻缘的惩罚,人哪有一帆风顺的。”
  “你简直无可救药。”解释的话说的和情话一样,甚至比情话还腻耳叫人心乱的,姚蝶玉羞涩气恼齐集胸中,动了动拳头,一口气跑出荷叶之外。
  跑得太急,耳下挂着的珍珠坠子前后晃动闪出细腻的珠光。
  瞧见姚蝶玉有打人之势,晏鹤京往后闪了一下身子,无奈道:“怎又生气了?”
  “那、那你不给他翻案了?说来,你打算怎么翻这个案件?”姚蝶玉轻松了身子,舌头不再僵硬。
  “我本想借着开荒需要买种子之由,去六陈铺里调查,可没想到金娘子会出事,金娘子的案件结正了,我却被暂时架空了知府的权利,现在权利恢复了,我又得回京一趟,哪里是我不给他翻案……是他自己作成此的,不过你放心,刑部的人还在九江府,六陈铺的人不会在这个时候坐不住动手,我也把这个案件交给薛同知了,他会替吕氏翻案。”晏鹤京肃若深秋,不想被误会,口角一开,把原因说得清清楚楚,“我之前说许他前程似锦,但他今次害我如此,我有些生气,且说我的心肠狭小得很,不是什么好人,前程似锦是不可能了,只能让他以后不以寒酸之态过日子……但条件你是知道的,我在你身上用的是春种秋收的心思手段,小蝶,秋天要来了。”
  说到这儿,他深深溜姚蝶玉一眼。
  “呸,你当我是水稻呢!”晏鹤京做事,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姚蝶玉不担心他办不成事儿,但她不想听后面的话,呸完,脚下踩了风火轮似的,头也不回跑走了。
  看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晏鹤京觉得好笑可爱,把手中的荷叶扔到了一旁,慢悠悠地循着她着急忙慌时留下的足迹,走到朱婵家中。
  姚蝶玉忽然回来,温公权不禁大喜,但见她气急败坏,满脸怒色,以为回来的路上路上被当成了外婆家,哦,就是被当成了可以抢劫财物的香饽饽,担心地问上一句,一问得知晏鹤京在后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不由有些紧张。
  他问:“阿京来做什么?”
  姚蝶玉胡乱回:“谁知道呢。”
  “不想见他?那我让他吃闭门羹。”温公权有些拿不定姚蝶玉的意思。
  “温公子如果脸皮没有他厚的话,应当很难叫他吃闭门羹。”姚蝶玉意味深长地回了一句。
  “你这话说的有理。”温公权无奈了。
  朱婵此时还在馆里教书,晏鹤京敲响大门,温公权带着防备前去,本想将他拒之门外,他却先一步把满是泥水的脚踩进门内:“我要换身衣裳。”
  这一举止,温公权连开口拒绝都不能:“你这是掉池塘里了?”
  “是啊。”晏鹤京也不解释,与温公权说了些话后,大马金刀走了进去,好似是回自己家中。
  徐遗兰也来了考水村,见到晏鹤京出现在此,和见鬼了似的,有些意外和担心,她担心晏鹤京此次前来会逼姚蝶玉做些不愿意做的事儿,但转念想他这些时日,为了她们做了不少事儿,还为金月奴执命,心中有所感动,慢慢拨去忧容,道:“晏大人这次来婺源,是来查案吗?”
  “不,我路过而已。”晏鹤京身上黏糊糊,此时只想换身干净的衣裳,叙过寒温,转身与温公权去了寝房。
  朱婵的丈夫出了远门不在婺源,膝下的子女已经成家立业了,如今这家中有些冷清。
  晏鹤京换好衣裳的时候,朱婵正巧回来,得知侄子的好友前来,忙去招待,她见了晏鹤京,便笑道:“我常听公权提起你,书读得好,只是没机会碰上面,今日一瞧,真是神清骨秀气潇洒。”
  “我亦常听温二提起姑姑,说姑姑诗成谢絮,文续班香,正想着日后将舍妹送往姑姑这处学文。”晏鹤京语调温和,无有一丝不耐,装起斯文来,别有少陵风致。
  姚蝶玉躲在屋子里头,竖着耳朵偷听外边人说话,晏鹤京的语调,和方才对她的语调截然不同,忒会装模作样骗人了,她摸摸仍微有火辣感的腮臀,真想跑到外头去拆他的台,他其实是个斯文败类,才不是什么神清骨秀气的公子哥。
  被晏鹤京折磨了好几刻,姚蝶玉四肢疲软,吃不大下,晚膳时托言懒食,不肯出来,拿茶泡了饭,将就吃了,吃完觉得嘴巴淡淡,又拿了处片嚼嚼,两排牙齿嚼得正香,有人来敲门了。
  第93章
  姚蝶玉被敲门声吓了一跳,还以为晏鹤京这只鸟又来烦人了,没想到来的人是徐遗兰,她赶忙放下手中没吃完的处片前去开门:“阿娘,你怎么来了?”
  “我就知你在屋里偷吃东西。”徐遗兰端着一碗白浓浓的牛奶子和玫瑰果陷蒸糕进到屋内,“吃什么茶泡饭和处片,你躲人也不能这么让肚子受委屈了。”
  “这不是怕他胡言乱语么……”姚蝶玉没点名他是谁,一口蒸糕,一口牛奶子搭着吃。
  “你又知道他没有胡言乱语?”徐遗兰坐下来,倒杯茶水慢呷。
  嘴里的蒸糕还没咽下,蓦然听到这话,姚蝶玉险些被噎住:“他、他又乱说什么了?”
  徐遗兰喝完手中的茶才不紧不慢回道:“他方才找到我,说这次回京,得了严君的同意后,会来姚家下聘礼,铁了心要娶你了,小蝶,虽说我们的家世比不上他们晏家,但如今你的身份,也不寻常了。”
  徐遗兰是来替晏鹤京试探她的态度,不对,应当说是来下命令的,姚蝶玉心头猛跳,往嘴里塞了一口牛奶子润喉,声腔提高了一调,急急打断:“阿娘,自古以来,贱可以立贵,贫可以立富,所以我与他之间的悬殊,不只是在门户上,他的见识、城府、智量等等都在我之上,他不讲义理,露一手可以控制体面,又能将我死死吃住,叫我根本不能反抗,许多时我候会畏惧他的威势,因为畏惧,所以无时无刻不去在意他的情态变化,要权辞以对,眼里只有他,我在他身边找不到可以安身立命的东西,这对我来说不公平,也不会是一段百岁良缘。”
  说完,姚蝶玉苦笑了一声,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她对他的情感不与从前相同,她也能亲切地感受得到他的爱意,与他在一起,自不怕吃穿用度,可她有血有肉,有想做的事情,不能为了成全他而把自己的半辈子困在一面纷华之境中。
  “我知你的想法,唉,你们这对小男女,比那稗史里的小男女还要纠缠,你不愿意,他却是要强人所难的,这你又要如何对付?”徐遗兰来之前已猜得姚蝶玉的态度了,只没想她会说出这么一番明智之话来,她还以为,她会因家世悬殊而却步。
  “他此次回京,是因强取人妻之事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晏家重视名声,他难以得到严君的允许,不会太顺利,且走一步看一步吧。”寻常人家都将有瑕之妇视作低贱之人,那晏家一个京中名门,也万不可能会接受她一个有瑕之人,晏鹤京再执着,一人也难以违抗家族之命,姚蝶玉心想,他进到京城的那刻起,她与他之间的情缘会断得一干二净。
  徐遗兰笑笑没有说话,她觉得姚蝶玉还是太天真了一些,晏鹤京方才态度之坚定,显然根本不在意严君的同意与否,不过此时多忧无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洗漱之后,想到晏鹤京说的话,姚蝶玉备好一瓶收口止血的药,才卷着薄被躺下,刚躺下还没有一点睡意,晏鹤京就带着冷气,款关而入。
  看着忽然出现在房中的人,姚蝶玉舌头抵了牙齿,几分无奈,忽而想起“鸡知将旦,鹤知夜半”的话来。
  晏鹤京眼底含情有欲,她的肚内一阵暖洋洋的,想到白日的光景,忙把被褥拉高,遮住半张脸:“你又做什么……”
  “自我们相遇之后,相处就一日少似一日,过两日我又要回京,你这会儿还避我不见,有没有良心的?”晏鹤京才在温公权那儿吃了些醋,这会儿醋劲未过,看到姚蝶玉把自己遮个严实,有些恼意。
  “我今日累了。”姚蝶玉不肯让步。
  “我又没说要与你做男女欢爱之事。”
  “你眼里写得一清二楚。”
  “你眼睛不好,瞧错了罢。”晏鹤京神态威严地否认了,却一步一步走过去,坐到床榻上,直勾勾看着她,抑不住半点欲望。
  “强词夺理。”姚蝶玉无路可退,闻到了晏鹤京身上的酒味,想着不过是再来一场被翻红浪,躲也躲不过,索性泄气了。
  他清醒时她且有理也说不过,何况在这种时候,反抗只是在拿刀划水罢了。
  晏鹤京精明,一见姚蝶玉没了防备,当即蹬鼻子上脸,俯身亲亲她的唇与颈,摸摸她的脸颊与肩头,再之后一发不可收,心意开始迷乱,掌着风流之教,把身下之人的衣裳,一片片扯落如蝴蝶一般。
  姚蝶玉哼几声,半途迷迷糊糊昏了过去,做了一场旖旎香艳之梦,在梦里,她如摇曳的花枝似的,和晏鹤京缠得亲密难分。
  晏鹤京吃了酒,性子戒了,不如从前那样坚久,得了趣便松了身子结束,没闹出什么羞人的动静。
  次日晏鹤京并不在身旁,他一早起了身离开了她的寝房,若不是被褥上的黏糊,以及身上的痕迹,姚蝶玉还以为昨日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她坐在榻里放空了一下,才起身为容洗漱。
  洗漱时才发现晏鹤京奸诈无比,昨日看似是戒了性子,不闹出动静来,可他却蓄意在嘴角鹤脖颈这些裸然的肌肤上,留下了三日内无法消去的痕迹,她望着镜子里的咬痕,边发气边那脂粉往上方遮掩,一连扑了五层才勉强盖住。
  收拾好自己,她到外头要找晏鹤京算账,出门却见外边备了马车,而银刀提着包裹在一旁等候,问之,才得知晏鹤京今日就要启程回京城了。
  “不是明日吗?”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姚蝶玉的脑子有点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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