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他的安慰很笨拙,比如“没事的大叔,虽然你看起来惨兮兮的,但说不定以后会好起来呢?”这种话简直让人哭笑不得,但其中蕴含的赤诚,又让长门无法真正生气。
反正...也只是个小孩子。
长门沉默的想。
在这阴暗的高塔里,日复一日的沉浸在痛苦和宏大的计划中,他已经太久没有听过这样没有目的、单纯只是“说话”的声音了。
在鸣人又一次笨拙的试图安慰他,说他相信只要不放弃总有希望时,长门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孩子,你觉得这个世界怎么样?”
鸣人被这突然的问题问得一怔,挠了挠头:“世界?嗯...有时候挺好的,有好吃的拉面,有伊鲁卡老师请我吃饭,现在还有了佐助和严胜哥。但有时候也很不好,有人会莫名其妙讨厌我,还有战争...战争最不好了,会死很多人。”他想起在课堂上听到的关于几次忍界大战的内容。
“战争......”长门重复着这个词,轮回眼中浮现一抹深刻的痛楚,“是啊,战争...它夺走了我最重要的东西。它让无数人流离失所,让仇恨如同这雨水一样蔓延,永无止境。”
他操控机器,重新把身体转过来,那双波纹状的眼睛凝视着鸣人,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悲悯与阴沉的偏执。
“只要人类还存在,只要这建立在国与国、村与村之间竞争的体系还存在,只要人们还无法相理解……战争就永远不会停止。仇恨会孕育仇恨,痛苦会衍生痛苦...这是一个无法打破的轮回。”
他像是在对鸣人说,又像是在对自己一直以来的信念进行确认。
“我曾经也相信过沟通与理解,但现实给了我最残酷的答案。想要真正的和平,只有让世界感受同样的痛楚,在巨大的恐惧面前,人们才会被迫停止争斗。”
他将自己那套基于自身惨痛经历形成的、已然扭曲的“和平”理念,对着鸣人缓缓道出。
他不知道这孩子能听懂多少...或许他只是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一个暂时承载他沉重思想的容器。
而鸣人,睁大了眼睛,似懂非懂的听着,他不太明白“让世界感受痛楚”具体是什么意思,但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虚弱的大叔,内心充满了和他曾经一样的孤独,和一种更深沉的、他无法理解的悲伤。
长门这番沉重而绝望的言论,如同阴冷的雨,浸染了空旷的房间。
小南沉默地垂下眼眸,她知道这是长门内心最深的伤痕与执念;佐助蹙眉,他虽年幼,却也差不多是懂事的年纪了,又经历了灭族的残酷,他或许是最能理解长门的。
只不过现在的他的仇恨还没有积累到长门这个程度。
...一片压抑的沉默中,鸣人做出了一个超出所有人预料的行为。
他没有被那番关于战争、仇恨、痛楚的宏大而黑暗的论述吓到,也没有试图用语言去反驳。
在短暂的沉默和似懂非懂的困惑后,这个金发的孩子,突然几步跑上前,来到了那台支撑着长门残破身躯的奇特机器前,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自己热乎乎的小手,温柔的覆盖在长门那只干枯得几乎只剩下皮包骨的手背上。
这个简单的触碰,让长门浑身一颤。
紧接着,鸣人抬起头,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如同雨后天晴的天空,清澈得能倒映出长门憔悴的面容。
他看着长门那双异于常人的波纹眼,用还带着稚气的声音认真说道:
“大叔,你说的那些战争啊,仇恨啊,痛楚啊...我现在还不明白。可能等我再长大一点,经历更多的事情,才能懂你说的意思。”
他顿了顿,小手微微收紧,仿佛想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语气也变得更加坚定和真诚:“但是,我的心现在能感觉到——”
“你在哭泣。”
“虽然你没有流眼泪,虽然你说了很多厉害又可怕的话...可是,我的心告诉我,大叔你的心里,一定在非常、非常难过的哭泣着。”
“就像...就像我以前一个人躲在秋千上,看着别的孩子被爸爸妈妈接走的时候一样。那个时候,我心里也很难过,但是我不会说出来,只是一个人偷偷的哭。”
鸣人的话语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甚至有些笨拙的词不达意,但其中蕴含的直指人心的纯粹和热诚共情,就像一道微弱且执拗的光,刺穿了长门内心层层包裹的坚冰与黑暗。
那双自挚友死后,就变得古井无波、充满神明高高在上般的漠然眼眸,在这一刻,瞳孔微微震颤,流露出了一丝属于“人”的动摇与愕然。
小南震惊的看着鸣人,又看向长门,她惊喜的察觉到长门身上那股凝固了多年的死寂气息,似乎被这稚嫩的话语撬开了一道狭小的裂缝。
佐助也怔住了。
房间陷入寂静。只有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依旧。
鸣人那双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长门,等待着他的回应,那只小手传递着属于孩子的、微不足道却足够真实的温暖。
这一刻,某种东西,似乎在长门那早已冰封的心湖深处,悄然融化了一角。
***
带土此刻正焦头烂额的处理着人柱力集体失踪引发的连锁反应,完全不知道家被偷了。
他调动着白绝分.身,密切关注着各大忍村的动向,试图在风暴形成前,为月之眼计划争取更多的时间和空间。
严胜则全身心投入到尾兽抽取的工作中,对外界之事自然是一无所知。
而若是他知道鸣人仅凭几句话和一个触碰,就能让晓组织的首领产生动摇,多半会感到一丝意外,但最终也会归于了然。
毕竟,他当初选择鸣人,看中的是就是其坚韧不拔的精神和阳光属性,用以牵绊佐助。
只是鸣人威力那么大他是没料到的,早知如此,他哪怕不出手,以鸣人对佐助的关注程度,两人最终也一定会产生联系。
不过,即便带土和严胜知晓了这些,他们内心的震惊程度,也绝对无法与此时此刻,悄然返回基地的宇智波鼬相提并论。
——他看到了什么?
就在穿过基地某条通道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不远处一个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身影。是他日夜牵挂、不惜背负一切也要保护的弟弟。
佐助怎么会在这里?
宇智波鼬的心脏在这一瞬间几乎停止了跳动。他下意识立刻将自己隐入阴影之中,写轮眼死死的盯着那道熟悉的身影,直到佐助和另一个金发男孩跟着小南消失在通道拐角。
而那个金发男孩他也很熟悉。
鼬最近一直在外执行晓组织分配的任务,减少了与木叶的联系,以免节外生枝,因此并未及时获取到最新情报。是以,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弟弟以及九尾人柱力被人从木叶掳走,更不知道同一时间内,所有尾兽人柱力都遭遇了同样的事情。
三代那边是什么情况?
怒意和焦虑涌上鼬的心头,各种猜测在鼬心中翻腾,让他心绪难平。
难道是那个装成宇智波斑的面具男干的?仔细想想,确实他的可能性最大。
鼬决定去找对方问个清楚。
然而,这会儿带土忙得要死,根本不在“家”。鼬在基地内寻找了一圈,不出所料连带土的影子都没摸到,这让他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与此同时,基地最深处。
严胜终于完成了将所有尾兽从人柱力体内抽取出来,并注入外道魔像的庞大工程。
而即便是他,独自一人承担这原本需要多人协作、持续数日的浩大工程,也几乎将他的力量消耗一空。
感受着体内情况各方面不同程度的衰竭,严胜想如果回去后身体没能像时间一样“储存”到穿越前一刻的状态,就得去找千手族长一趟了,不然斑和泉奈很可能会关他禁闭,虽然他们也关不住就是了。
但总之,能不这样尽量别这样。
......
外道魔像前,站着严胜、带土,以及被严胜暂时释放的黑绝。
魔像庞大的身躯上,数只原本紧闭的眼睛已经睁开,散发出不祥而强大的查克拉波动。然而其中一只眼睛却只是半睁,未能完全开启,仿佛仍欠缺最后一丝力量,才能圆满。
“不对啊。”黑绝发出疑惑的低语,“好像少了点什么。明明尾兽都已经注入......”它仔细感知着外道魔像的状态,“算了,就差这一点点,问题不大。”
它不知道的是,缺失的是九尾的另一半阴属性查克拉。
当年四代火影波风水门使用尸鬼封尽,将九尾的阴属性查克拉连同自己的灵魂一起封印在了死神的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