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五条悟近乎雀跃地将她带进了那幢房子,就像拥着自己的舞伴进舞池一样,告诉她今后可以一起挑家具。
  但这显然不是重点,因为五条悟走向前方那扇熟悉的巨大梯型落地窗,朝呆愣的她招手。
  待她走近后,他便指着窗外一座巨大的影子告诉她:“这里可以看到东京湾的摩天轮,看,就那座,那是世界上第二高、日本第一高的摩天轮。”
  对此,娑由近乎惊奇地贴着落雪的玻璃,顺着五条悟所指的方向,在那里,天地辽阔得不可思议,半个东京湾仿佛都能尽收眼底。
  飞扬的雪絮掠过眼帘,她望着安静地座落在这片土地上的巨型建筑,这才知道不久前在十年后窥见的那座影子到底是什么。
  偏巧五条悟还在笑着说:“每天日落一小时后,上边点缀在旋转轮上的灿烂灯光,如在夜空下闪耀璀璨光芒的钻石和花,故被取名为「钻石与花」。”
  言毕,他又指着另一个方向,欢快的神色跃上了他的眉梢,他说:“从这里望出去,还可以看到大海和富士山,春天的话,海畔附近还会开满绯色的樱花……”
  就此,她惊艳地瞪圆了眼。
  某一刻,她收回了视线,抬头望向身边的五条悟。
  就像一个想要得到夸奖的小孩子,五条悟开始了絮絮叨叨的介绍,他难得那么啰嗦,仿佛无法停下一般,任由对未来的想象与幢幜在那双漂亮的眼睛中无限地延展碰撞。
  他笑着说:“这里是唯一能全部看见它们的位置,都是你喜欢的东西,我找了好久才……”
  但打断他的是娑由颤颤巍巍的声音:“喜欢……喜欢富士山,喜欢花,喜欢钻石,喜欢五条悟……喜欢你……”
  如同花枝抖落雪絮一般,她抬头,目光晶亮地对他说:“以后,我们的家就在这里吧。”
  “什么呀……”对此,五条悟安静了几秒后才发出了这样的声音:“干嘛突然说这么荷包蛋的话!”
  “?”娑由困惑,见他的眼睛配合地转啊转,不一会儿就转成了汪汪的蛋包眼。
  与此同时,像是害羞或是难为情一般,他抖啊抖,像是受惊的鸟儿一般被此刻上涌的情绪支配。
  全身的脉络神经仿佛在惊颤,无数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欢喜,这致使他张开双手,也颤颤巍巍地抱紧了她。
  “喜欢你。”
  他说。
  少年将脸埋进她的颈窝处,犹如圣子垂怜一般,发出惊惶又郑重的声音:“我爱你,娑由,很爱很爱你。”
  伴随着这句话,她突然就觉得浑身都变得暖暖的。
  这一刻,透过他的肩望见落地窗外那隐在雪絮中的富士山,她仿佛又回想起了当年被埋在大雪底下的感觉。
  呼吸被攥取,重重的、柔软的感觉淹没了自己。
  但是,已经不害怕了。
  因为有人牵起了她的手,好像化作整座温柔的富士山,将一直一直陪着她了。
  ……
  “所以,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吗?”
  那天的最后,五条悟在那个拥抱中摸着她围巾下的咬痕发出了咬牙切齿的质问。
  ……啊,糟糕。
  娑由对此困扰地眯了眯眼。
  但对方显然不打算放过她,呲牙咧嘴的,宛若一只在冬日里炸毛的猫:“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于是,空荡的大房子里一时间传来了两人的对话。
  “是你咬的……”
  “哈?!你连敷衍我都这么随意了吗?!”
  “唔,都说了是你咬的,你还咬得我很痛。”
  “你还委屈上了是吧!”
  “你很介意吗?”
  “废话!”
  眼见再吵下去又要吵架了,娑由便道:“那我们明天就去领证吧。”
  “别想扯开话题!!织田娑由!!”
  “那好吧,确切来说是十年后……”
  “……等下,你刚才说了领证对吧。”
  “你听错了。”
  “你说了,别想逃跑了,当然,这个也得给我解释清楚。”
  “唔,讨厌你……讨厌五条悟……”
  作者有话要说:
  迪诺的番外完啦!「钻石与花」不单指迪诺,也指五条悟哈哈哈哈
  第90章 番外·十二 平行世界五条线(1)
  人到底是由什么组成的?
  肉|体、意识、灵魂、情感、记忆?
  还是单纯被激素驱使的动物?
  一直以来,教育家和哲学家都对这个永恒的话题争论不休。
  偶然间看过一本书上的内容——是他的同学家入硝子的医书,有关人脑的书籍。
  书上说,在大脑中,额叶和海马分别负责人的性格特征和记忆。
  额叶控制着诸如个性或自主社会行为等,它的某个区还分布着镜像神经元,负责人的共情体验,这也是情绪产生和表达的基础。
  而海马则是控制着人的记忆,甚至掌管着过去的一切碎片,是人类行为动机的基础。
  那个时候,还是2005年,五条悟架着两条又细又长的腿在教室里百无聊赖地晃着椅子。
  而家入硝子在一旁正为了考医师执照而研读医书。
  白发的少年在冬日的午后里撅着嘴,将笔横放在鼻尖下把玩,一边哼哼唧唧地抱怨着自己讨厌报告书!
  说着说着,他便将其与老家中晦涩的佛书并列,也将家入硝子头疼的枯燥医书列入其中。
  他以为自己会得到家入硝子的赞同。
  年少时期的友谊总是在抱怨同一事物或说同一个人坏话的革命中诞生的,可惜的是家入硝子是个奇怪的人……不,应该说能当咒术师都不是什么正常人——所以她非旦没有赞同五条悟,还对他说:“若是将额叶切掉的话,人或许就不会产生情绪了,你也不会为区区报告书觉得痛苦或烦了。”
  闻言,五条悟安静地转头去看她。
  黑发的少女正将胳膊撑在课桌上,将五指插进发间,眉眼间的烦躁之意不言而喻。
  五条悟见此终于哈哈地笑出声来。
  若是夏油杰在教室的话,他定会好生好气安慰一番自己的同级生吧,可惜的是他正巧猜拳输了去外面买饮料,而五条悟是个嘴巴毒得和蛇一拼的人,当即嘴贱地嘲笑她嘴硬,明明就已经被那本医书搞得想杀人了。
  “现在我想杀人的话,我就想杀了五条你。”家中硝子瞥了他一眼,不知从哪里滑出来的手术刀正在手里打着转。
  “噫,才不要,你那刀我记得昨晚才切过生猪肝吧。”五条悟嫌弃似的翻了个白眼道。
  尘埃跳跃在他的眼睫上。
  午后的阳光很浅薄,是属于冬日特有的温度。
  五条悟将笔从脸上拿下来,撑着脸颊,看到窗外飘下了白雪。
  也是这个时候,他听到家入硝子说:“书上说,人如果脑中的额体或海体损伤,那么可能不会产生情绪了,我记得历史上有类似的人体实验。”
  他眨了眨眼,侧头去看她,见她也正看着他。
  少女的眼睛是干净的褐色,相比同龄人来得更为深邃,而她说这话的神色异常认真,仿佛这不仅仅只是一个开开玩笑的话题。
  五条悟顿了一秒,表情上有了一瞬的冷寂。
  但很快,他就挑了挑眉,像窗外树梢上正在抖落白雪的飞鸟般,忍不住哇哇大叫地吐槽道:“喂喂喂,身为同学,你该不会真建议我为了个报告书去开脑吧?”
  对此,家中硝子安静了一会。
  “不会吧不会吧?真有同学情这么残忍的吗?你们城里人都这么可怕的吗?”
  少年人将鼻梁上架着的圆框眼镜摘下,故意扬起一个轻浮又挑衅的笑容,试图给无聊的午后增加乐趣:“好怕怕哦——”
  可是,家入硝子不吃他这一套。
  她不理会五条悟刻意的搞怪,而是继续道:“我是在想,人类的情绪和咒力能产生咒灵,咒力又从情绪中孕育,如果……”
  未尽的言语适当地停在了一个好地方。
  五条悟也是在这一刻不得不承认,他这个相处了差不多一年的女同学说话真的很艺术诶。
  或许是女性本性里的浪漫在作祟,留白和搞悬念这一套被她玩得炉火纯青,而她对此只需注视着他,他向来转得快的脑子就能开始思考她想表达的真意了。
  但也许从一开始五条悟就隐约知道她想说什么了。
  比起他这种自出生起就浸在御三家的咒术师对咒术界有着与生俱来的适性应,像家入硝子和夏油杰这些从普通人里脱颖而出来到高专的,或许更像咒术界的异类也说不定。
  有些在五条悟看来理所当然的事,他们还需要依照自己生长的环境去区分普通人和自己的差别。
  对于咒术界来说,决定五条悟的与众不同的,只是他的术式和那双百年难遇的眼睛。
  而决定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的与众不同的,却是过往混迹在普通人中的人情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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