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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青色[破镜重圆] 第88节

  婚礼流程继续推进,很快就到了最热闹的抛捧花环节,席间年轻的单身男女笑着簇拥到舞台前,现场气氛一下子燃到高点,女孩们嘴里喊着要接捧花,给我给我之类的。
  然而,柳穗手持捧花,后头,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一圈,最后落到被挤在角落的阮柠身上。
  她从司仪手中接过话筒,避开其他人,径直走到阮柠的面前,把人牵到了舞台中央。
  “柠宝,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今天,我抓住了我的幸福,所以,我希望能把我的这份幸福,直接传递给你,希望你也能幸福一辈子。”
  她将那束象征爱和幸福的捧花,递到阮柠的怀里,“柠宝,答应我,以后一定要幸福,好不好?”
  阮柠完全怔住,下意识双手接过捧花,指尖微颤,随即紧紧握住,她凝视眼前漂亮动人的柳穗,无数话语哽在喉咙,想说的好多,却什么都没说,只眼眶微红地重重点头。
  正式开席,婚宴厅内觥筹交错,笑语喧哗。
  新郎和新娘手挽手,正一桌一桌敬酒,作为伴娘的阮柠也紧跟在柳穗身侧,她手里端着一个小巧托盘,上面放着几杯酒,方便新娘新郎随时取用。
  这时,一位身材微胖、满脸红光的宾客高举酒杯,特意躬身向坐在一旁的薛政屿敬酒,脸上笑容谄媚。
  “薛总,今日能在这喜宴上遇上您,我真是三生有幸,我敬您一杯,祝您事业蒸蒸日上,财源广进,我一口干,您随意。”
  他听说薛氏集团的继承人从美国回来了,这次回来就是为接手集团。尽管此前薛政屿一直在美国,但关于他的传说到处都是。
  他知道薛政屿是毕业于斯坦福商科的精英,这次也并非贸然回国。他不仅带来了硅谷新能源的技术,还打算将目前的薛氏集团推向更高的台阶。
  他比别人幸运,早一丢丢得知薛氏集团的隐秘内情,在薛政屿坐下时,他一眼就认出来,特意找合适的机会想攀交情。
  薛政屿神色淡淡颔首,他脱了身上的西装外套,只穿一件亚麻质地的白衬衫,领口的扣子松开,能清楚看到男人脖颈处,戴着一根卡地亚项链,上面坠着一枚昂贵奢华的蓝色钻戒。
  他微微抬头,轻抿一口酒,浑身散发出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男人眼神平静无波,偏自一隅,似乎所有的热闹喧嚣都与他无关。
  倏地,薛政屿的目光不经意掠过前桌阮柠的身后,倏地定住。
  那位穿着朴素、面相老实的陈斯,亦步亦趋跟着她,炙热的眼神只落在阮柠身上。
  这一幕,分毫不差落入他眼中,都是男人,陈斯的眼眸代表什么意思,薛政屿再懂不过了。
  他还特别注意到,每当阮柠稍微走快一点,或者有宾客不小心碰到她,又或者有人要起哄伴娘时,陈斯会立马上前护住她,为她隔离开陌生人的拥挤。
  重重捏起酒杯,薛政屿抿了一大口,醇厚的酒液滑过喉间,涩意上头,很闹心。
  他又不由自主看向守着阮柠的那个男人,陈斯无微不至的守护姿态,刺眼得很。
  恰时,身旁宾客的低语飘入他耳中:“瞧见没,阮柠身后那男的,听说是个搞it的,是她未婚夫。”
  “感情看着真好,挺护着的,据说她以前听不见,做了手术后能听到了,这也算是苦尽甘来。”
  “应该要结婚了吧,刚刚新娘不是还把捧花送给她了。那应该要快了。”
  身边人还说了什么,薛政屿没注意,只有那未婚夫三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直直扎入薛政屿的心口。
  顷刻间,他周身本就疏离的温度降至冰点,捏着酒杯的指节泛白,深邃的桃花眼似卷起某种暴风雪。
  所有情绪被死死压制,神色讳莫如深,眸底只剩心悸般的幽暗。
  敬酒终于到了薛政屿所在的主桌。
  新郎迟峥笑着举杯:“老薛,感谢你从美国飞回来,考虑到你坐了这么久的飞机,你就吃好喝好啊。”
  一旁的柳穗也笑着点点头,闻言,薛政屿却起身,跟新郎新娘碰杯,说了几句得体的祝福语。
  他目光掠过阮柠,轻瞥后便微微颔首,在他仰头饮酒的瞬间,脖颈处的项链滑出来,那枚挂在项链上的蓝钻戒指,也落入阮柠的视线。
  女孩眼眸定定看了好几秒,心口像被猛然一撞,呼吸一滞。
  她从未见他贴身戴过什么,那枚蓝钻戒指,突兀出现却带着某种亲昵的私密感。
  脑子无法控制般又窜出一个念头,这是他美国的女朋友送的?所以才贴身戴着?
  陈斯再次察觉到对面薛政屿居高临下的眼神,锐利又冰冷,带着审视和打量。
  好不容易熬到敬酒结束,陈斯赶紧揽住阮柠的肩膀,低语:“柠柠,我们去那边吃东西,你忙到现在都没吃,快过去。”
  阮柠几乎是立刻就点头,任由陈斯护着她,从那股异样气氛中逃离出来。
  走到餐席旁,陈斯帮她拉开椅子,又细心帮阮柠夹了几样她爱吃的菜。
  坐下后,他随意推推眼镜,语气温和却带着探究: “柠柠,刚才主位那位薛总,你认识吗?他看我的眼神,感觉怪怪的。”
  阮柠拿着筷子的手,微顿一下,半晌,她才抿直唇线,缓声回应。
  第82章 校友 “像死狗一样来睡我”
  “我们是校友, 他曾在京大读书。”阮柠避轻就重,只说了个大概。
  “原来如此。”陈斯也没再多问,只专心照顾阮柠吃饭。
  轻柔的夜色弥漫下来, 宴会厅里的水晶灯散落在陆续离场的宾客肩头。
  “吃饱了?要不要多吃点。”见阮柠放下筷子,陈斯又做主帮她夹了一块沾了芥末的三文鱼片。
  “吃不下了。”阮柠看着盘子里陈斯夹过来的,苦恼着小脸说。
  “吃完这块,我送你回去,明天是不是要早起?”陈斯耐心哄她,阮柠太瘦了, 这段时间研究所又忙, 他自己工作也经常加班,好不容易见上一面,他肯定要好好监督阮柠吃饭。
  “就一块。”阮柠退了一步。
  “好。”
  吃好,陈斯牵起阮柠的手腕,朝主桌的新郎新娘走去, 柳穗起身, 看着一身紫色长裙的阮柠, 手里紧握新娘捧花, 拉过阮柠的手,“今天谢谢你啦, 柠宝,明天还要上班是不是,快让陈斯送你回去。”
  “我走了, 你和迟铮好好过日子, 好好享受幸福哈。”
  柳穗眼尾微红,郑重点点头:“会的。”
  陈斯的手在这时轻轻环上阮柠的腰,礼貌地柳穗告别:“谢谢招待, 我们先回去了。”
  “陈斯,拜托你一定要把柠宝安全送到家。”柳穗不放心叮嘱道。
  “必须的。”
  陈斯搂着阮柠的细腰转身往外走去,阮柠目光却不由自主扫过大厅,没有看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可能是忙去了吧。
  他看起来就不是清闲的人。
  不过这些与她都没有关系,分手了彼此就是陌生人。
  她轻轻摇头,将杂乱的思绪甩开。
  出了地下车库电梯时,地库的冷气扑面而来,陈斯的手从她的腰间滑落,转而握住她的小手,他的掌心温热干燥,与她微凉的指尖形成对比。
  陈斯帮她捂了捂,低声问她,“很冷?”
  他记得她好像一直很怕冷,冬天穿得也比别人多。
  阮柠摇摇头。
  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脚步声在空旷的车库回响,走到车前,陈斯为她拉开车门,目光不自觉停在她身上。
  她一身紫裙弯腰捧着鲜花坐进车里的模样,像是从画中走出的女孩,温婉又漂亮,透着一股子宁静圣洁的美。
  陈斯不禁想到,假如她穿上婚纱嫁给自己的那天,肯定会比今晚做伴娘时美得更惊心动魄。
  引擎启动,车载显示屏亮起蓝光,阮柠将捧花小心放在膝上,微微侧头,目光投向窗外快速掠过的夜景。
  城市霓虹灯如星河闪烁,在她好看的瞳孔中明明灭灭。陈斯点了首老牌歌手的曲子,一时间车厢内只有轻柔哀怨的歌声流淌,谁都没出声打破安静。
  车程过半,陈斯握着方向盘上的指尖轻轻敲击,余光掠过她被镀上灯光的侧脸,一时不禁喜上心头。
  但喜气很快被心底某种不知名的晦暗情绪快速切断,握着方向盘的指节紧了紧,边缘发白,不多时,车子停在阮柠小区楼下。
  陈斯解开安全带下车,绕道对面帮阮柠拉开车门,女孩抱着捧花下地,鼻尖都是百合玫瑰的香气,令她纷乱的心绪安定了些。
  阮柠指尖轻轻拂过捧花的花瓣:“我上去了,你快回去吧,陈斯,今天谢谢你了。”
  陈斯不为所动,晚风微凉,吹动她身上的紫色长裙,带来一阵好闻的暖香气,他伸手拉过她的手腕,只问她:“真不用我送你上楼?”
  阮柠握捧花的手指蜷了蜷,不自在抿直了唇,“家里挺乱的,书桌上都是资料,我回去还要赶会论文,明天还要早起去所里上班,下次休息你再来,好不好?”
  听完,陈斯脸上失落的神情显而易见,忽的他上前半步,“那我抱一抱你,总可以吧?”
  阮柠没再拒绝,任陈斯的手掌摁住她的细腰,把她紧紧搂进他的怀里,陈斯抬头,目光落在她的红唇,然后缓缓低下头。
  空气里弥漫着纠缠的静谧,连晚风都停了下来,就在陈斯的唇即将落在她唇上时,阮柠心颤了颤,还是不自觉偏过头去。
  原本要落在她红唇上的吻,最终擦过她的脸颊落空,尴尬氛围蔓延,陈斯停顿片刻,缓缓直起身子。
  他眼底闪过一阵困恼,很快被他掩饰起来,两人距离拉开,阮柠咬紧唇,道歉,“对不起,我有点累了。”
  半晌,陈斯点点头,唇角勉强扬起一个浅笑:“没关系,等你休息。”
  停顿几秒,陈斯催她:“快上楼去吧。”
  “再见,陈斯。”
  随后,阮柠一步步走向楼梯,没再回头,等到阮柠房间的灯亮起,陈斯才进了车里。
  一坐进车里,陈斯脸上温和的体贴荡然无存。车内光线昏暗,他下颌线绷得极紧,脸色阴鸷。
  就在这时,中控台上的手机不合时宜响起,屏幕上跳动着让他心烦意乱的名字。
  嫌弃的神情不自觉涌现,陈斯深吸一口气,还是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咄咄逼人的女声,“陈斯,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跟她摊牌,我肚子快遮不住了,你是不是想让我必须亲自找你那位未婚妻好好聊一聊?”
  电话里说话的那个女孩,是陈斯公司新来的员工白若薇。
  “你敢!”陈斯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被逼到绝境的凶狠,他对着话筒低吼道,“你要是敢去找阮柠,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指望我对你、对你肚子负责。”
  陈斯的怒气,显然刺激到了白若薇的神经,电话里她声音更加尖锐,哭腔明显,不顾他的威胁,“陈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你想甩了我?告诉你,没门!”
  “你对我肚子里孩子唯一负责的方法就是和我结婚,我绝不会去医院做手术,我也不会让我的孩子成为私生子。你别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那天晚上喝醉了,还像死狗一样来睡我,这都是你自找的。”
  “反正我不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更不会让你那位娇滴滴、美若天仙的未婚妻好过。”
  说完,啪的一声,白若薇干净利落挂断电话。
  陈斯猛地将手机狠狠砸向副驾驶座上,双手痛苦插入头发,用力撕扯,仿佛这样能平复他内心的焦灼和悔恨。
  最后,还是徒劳,陈斯颓废的往前一倾,额头咚地磕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短促的一声,他仿佛又生怕楼上的阮柠听见,遂地坐直身子。
  想起那晚的事,他已经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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