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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错 第93节

  他继续埋在她耳边说:“你帮助过那么多男人,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不求回报施以援手,但凡是个有良心的男人都不会视而不见无动于衷,更何况……”
  更何况她还这么好看,宽厚温惠又如此美貌,怎么会有男人抵得住不动心?
  世人皆谓娶妻娶贤,所谓贤妻,没有能比过她的了。
  一旦和离,不知道有多少男人等着盼着重新聘她。
  她还动不动就要和离。
  “你以后谁都不要帮了。”
  她招惹的人已经够多了,防不胜防。
  他打仗都不曾有过这种无法严防死守的危机感。
  姜姮自这些话里听出些委屈来。
  他竟然还在介意她曾帮助杜仲?多少年前的事了,怕是杜仲都没怎么放在心上,他竟如此记挂?
  “你想多了,很多人并不知是我,就算知道是我,也只是一桩小事而已,哪里会念念不忘?”姜姮亦同他好生解释。
  顾峪却不这样认为,“你以为不知而已,或许他们早就知晓,你以为小事罢了,或许对他们至关重要。”
  姜姮没法子了,顾峪非要这般认为,她说再多都没有用,旁的男人怎么想,她又管不着?
  “那你介意,怎么办?”姜姮下一句想说,不如和离吧?
  “也不是,全无办法。”
  听男人如此说,姜姮心里想的话才没有说出口,改口问:“什么办法?”
  男人却又沉默了,许久,概知女郎还在等着他的答案,才说:“你想不到?”
  语气里有些“这都要他教”的无奈。
  姜姮摇头,平静说:“想不到。”
  “你可,给我个承诺。”男人循循善诱,并没有说得很直接。
  奈何女郎还是问:“什么承诺?”
  “说,你心中唯我一人,这辈子都不想离开我。”
  又是沉默良久后,女郎耳边落下这句话。
  姜姮抿抿唇。
  她不善于说谎,不善于逢迎,不善于央哄男人,违心的话实在说不出来。
  顾峪亦沉默。
  他一直都清楚,姜姮至今还在他身边,是因为他曾为了救她重伤。可是不够,他没有办法满足于此,他想要的,是她曾经给燕回的东西。
  “其实,我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么,那些甜言蜜语多腻呀。”姜姮这般安慰他。
  明知她不是说不出口,是不愿说,顾峪的呼吸因为胸口发闷重了一息。
  甜言蜜语听多了才腻,他一句都没听过,怎么会腻?
  “不腻。”他一本正经地说。
  姜姮不说话,为免他一直纠缠此事,主动抬头去亲他,轻轻咬了咬他的唇瓣,“这不够么?”
  顾峪默然,暂时放弃了追问,按着她重重沉下身。
  自然是不够的,那些话,他一定要听,她今日说不出,便改日再说给他听。
  ······
  翌日,姜姮把准备好的礼疏拿给婆母看,“母亲,你看看可有不妥之处。”
  礼疏很详细,记载着一应聘礼的种类、数目、成色,骆氏看了眼,挑不出错处,说道:“就这么办吧。”
  姜姮应下,这便要离开,骆氏却忽然说:“你等等,我有话问你。”
  她看看姜姮纵使穿着襦裙也又扁又平的肚子,叹息道:“你看,四郎都要娶妻了,你嫁进来这都说要四年了,肚子一直也没个动静?”
  “早前我没催你,因为三郎也常常不在家中,后来你们又闹了一阵子,听说还叫你喝了一阵避子药,没动静也就罢了,你和三郎去岭南这几个月,时时处处守在一起,怎么还没动静,是不是得叫个大夫来看看?”
  姜姮想了想,点头说:“儿媳这几日就叫大夫来看。”
  回到凝和院,姜姮吩咐管事丫鬟按照礼疏准备一应聘礼,自己坐去案前继续核对账目,但心下不免起了波澜。
  她早就看过大夫,也早就在喝着药,可是,喝了这许久的药,除了没有之前畏寒,比之前睡得踏实,其他的没有丝毫改善,她还是不曾来过月事。
  她的身子大概永远都不会好了。
  顾家人丁不算兴旺,而顾峪也需要一个子嗣,旁的不说,得有人袭他的爵位,顾峪若无亲子,他身死爵除,顾家就又没了依仗,婆母自然是要顾虑这层。
  她也不能自私自利到无视这些。
  既然顾峪想和她继续做夫妻,和离是不宜再提了,那就……为他纳个妾吧。
  但她日后毕竟还要府中生活,也不能找个如之前夏妙姬那般不安分的进来,闹得家无宁日,给自己找罪受。
  纳妾最好是知根知底,知道她日后即使有了孩子,也不会恃宠而骄,妄想骑到她头上去的。
  春锦最适宜不过,但是春锦不曾生过这个心思,至于蕊珠……蕊珠不妥。
  姜姮传了成平来,与她说了想为顾峪纳妾之事。
  成平罕见地僵愣住了,“夫人,婢子从未想……”
  “你别误会。”姜姮赶忙解释,“我不是要你给国公爷做妾,我是想问,你可有认识如你这般知书明理,进退有度的女郎?”
  成平在顾家无疑是最有分量的丫鬟,她能走到如今位置,当也离不开顾峪的培养。她跟着顾峪许多年了,顾峪若有意纳她为妾,不会等到今日,想来,顾峪应是有意为之。
  一旦沾染男女之事,就没有办法公私分明了。顾峪需要的是一个正经做事、心思聪敏、只忠于他的丫鬟,他一直都将成平做此培养,不给她因为男女之事陷于后宅纷争的机会,而成平亦心下分明,清楚她自己对顾峪的用处是什么,并且本分地守着这个用处,从不曾逾越。
  姜姮若叫成平给顾峪做妾,便是毁了他培养多年的用着最顺手、最得力的丫鬟,也让成平兢兢业业多年而前功尽废。
  这层道理,姜姮还是能看明白的。
  ···
  纳妾一事自然就传进了顾峪耳中。
  成平在书房与他禀完这事,就见男人脸色阴沉,黑云压城似的叫人单是看着都不敢喘气。
  聪敏如成平,此时也一个字都不敢多说,连告退的话都深深压在心底,默不作声退出书房。
  才出门,便听里面轰隆一声,当是书架倒塌,书卷洒落一地。
  “进来。”偏偏此时,顾峪又传她进去。
  “主君。”
  成平快速扫了眼洒落一地的书卷,不动声色绕过去,好像房内一切如常,没有倒落的书架,没有发怒的痕迹。
  “你可知她为何有了这个心思?”顾峪冷着脸问。
  成平便将那日的事完完整整说了,言是姜姮在说这话之前去见过老夫人。
  顾峪沉默许久,淡淡“嗯”了声,挥手屏退成平。
  成平垂首躬身,望顾峪怒气尤盛,想了想,轻声说道:“主君,夫人有意挑选一个安分守己之人,当也是为了日后好相处。”
  听来像是一句废话,顾峪却朝她望来一眼,心下生了思量。
  姜姮生出给他纳妾的心思,必然是因为母亲催了子嗣。
  她这回没有像往常一样同他提和离,而只是想给他纳妾,还动脑子思虑了一番,知道纳个安分守己的妾,说明她也是动意和他好好过下去的,没有一走了之的念头。
  这般想来,她也算是有所精进,对他总归不似之前无情了。
  “去把韩大夫叫过来。”顾峪吩咐。
  ······
  韩大夫来后,顾峪先叫人给姜姮诊脉开药,而后借口要韩大夫为母亲例行捉脉,亲自带着人去了颐方堂。
  等韩大夫给骆氏诊过脉,顾峪假作有意避开母亲,带着韩大夫到一处偏厢要他也给自己诊脉。
  骆氏爱子心切,只当顾峪生病有意瞒她,哪里会安分等着,一面往那偏厢去,一面吩咐,“去叫三夫人也过来听听,把大夫说的话记下来,以后注意着些,好生照顾三郎。”
  不一会儿,姜姮赶上,骆氏又对她抱怨:“三郎生病了你竟不知?还要他偷偷摸摸找大夫看,你以后可认真些,不要还像从前什么事都不管。”
  姜姮应是。
  到那偏厢外,骆氏示意众人安静,贴近了耳朵去听房内人说话。
  韩大夫说出口的话,自然都是顾峪有意叫母亲听见的。
  “将军曾伤在腰腹,约是对脾肾脏腑有些妨碍,多年无子,大约也有这个缘故。”
  “能治么?”是顾峪在问。
  “怕是不太好治。”
  骆氏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幸而姜姮在旁及时扶住。
  “老夫人!”丫鬟婆子惊呼出声,赶忙上前去扶。
  顾峪亦带着韩大夫闻声而出,见到姜姮也在,愣了下,眉心不觉皱了皱,不及多想,骆氏已抱着他嚎啕大哭。
  “我可怜的儿啊!”骆氏捶胸顿足,老泪纵横。
  姜姮赶忙命几个婢子送韩大夫离开,又命听到谈话的几个婆子丫鬟不要乱说,和顾峪一起扶送骆氏回颐方堂。
  好一通劝说,骆氏才宽心一些,顾峪和姜姮才回了凝和院。
  两人还是像从前一样,一前一后走着,因为顾峪刻意收着脚步,两人并没有拉开很远的距离。
  顾峪并不想姜姮听到韩大夫的话。
  他算到母亲会去偷听,没有算到母亲会拉着姜姮一起偷听。
  谁知道女郎会怎么想,会不会当真,当真以为他连那事都做不成了?
  顾峪兀自想着,忽觉掌心一凉,虽然冰凉,却像丝绸般柔软,缠绕过他掌心。
  顾峪驻足,终于觉察出是女郎主动牵了他的手。
  他回头望她,从那眼眸中见到了此前从未见过的情绪。
  她抿抿唇,依旧没有一句柔情蜜语,只是越发坚定地捏了捏他掌心,“夫君,没事,我们慢慢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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