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错 第71节
姜姮因为感念他为自己出头的好脾气到此为止,不耐烦起来,只是话未说完,整个人身子一轻,已被顾峪凌空托起。
像许多被托举起来的女郎一样,稳稳当当地坐在自己夫君肩上。
顾峪挺拔亦结实,纵是置身于推推搡搡的热闹人群中,亦是岿然如松,沉稳如山,托举着姜姮的肩膀没有半点晃动。
方才还只能听听喝彩声的百戏,几乎尽数收入姜姮眼帘。
姜姮低头看了看男人,他对百戏没有一点兴趣,机敏地观察着周围,像只时刻警惕着的雄鹰,巡视排查着一切可能的危险。
姜姮看他一会儿,再次看向百戏,于观百戏的人群中,看见了成平春锦等婢子,也看见了顾峪诸属下副将。
她此时居于高处,自然也容易被其他人看见。
赵青便最先看见了她,还与她挥手致意。
姜姮低眸,不应赵青,全当是他认错了人。
“放我下来,你的副将都看见我了,成平也看见了。”
他们没有挤在人群最前方,那些副将和家奴家婢概是看不见顾峪,但是,看见姜姮,自然也就是看见了顾峪,而且,他们会看到,顾峪也像那些寻常的夫君一样,将她扛在肩上托举着。
姜姮觉得,顾峪那般性子的人,应当不想人看见这一幕。
但是,顾峪没有放下她,也没有回答她的话,就由着人群中的家奴家婢和副将看到这一幕。
“看你的百戏,不要看其他人。”顾峪沉声说道。
他把她高高扛在肩上,不是要让她看什么家奴家婢和副将的。
姜姮再次低眸看向男人。不似其他郎君托举一会儿就要把人放下休息一会儿,她的重量于他而言好像就是举手之劳,托抱起来丝毫不费力气。
她在他肩上,始终稳当,始终比其他女郎都高一等,始终不见他有什么不耐烦之色。
姜姮微微抿唇,看回百戏。
百戏罢时,已是深夜,姜姮亦看了尽兴,顾峪将她从肩上卸下,甚至没有任何筋骨疲乏的动作。
“你不累么?”姜姮有意买些东西谢他。
顾峪却看看她,淡然道:“你还没有我的刀重。”
姜姮感谢人的心思又收了回来,既然他不累,那就算了。
······
姜姮和顾峪是最晚一拨回到驿店的,才进大堂,见赵青抱着一坛酒在桌案旁打盹儿。
此时夜深,住店之人大都早就歇了,堂中只有他一个,应当是在等人。
姜姮走过去,轻声唤醒他:“赵小将军,你怎么不去歇息?”
“夫人,你回来了?”赵青一个激灵醒来,见到姜姮立即眉开眼笑,把酒坛推给她道:“听说这酒安神助眠,最宜女郎饮用,夫人待我恩重如山,还望夫人不要嫌弃我礼薄。”
赵青至今未有婚配,也不大懂这些男女之间的人情世故,只是想对姜姮表表谢意,而他自己又觉得酒是好礼,特意到酒肆与店家说了要送女郎,煞费心思地挑了一坛,根本没有察觉旁边的顾峪早就黑了脸。
赵青等到深夜,就是为了送她这坛酒,姜姮却之不恭,笑道:“赵小将军有心,我便收了。”
赵青开心得像个孩子,对姜姮拱手告辞,行经顾峪身旁,丝毫没有察觉人的情绪,又道一句:“大将军早些休息。”兴高采烈地回了自己厢房。
姜姮拎着酒坛回房,顾峪随在身后,看那酒坛格外扎眼。
他怎么没想起来,还可以送东西呢?
明明她出去时特意带了钱财,不就是要买东西的么?他怎么一点都没想起来问她要买什么东西?
竟叫一个赵青把他比下去了。
男人的目光始终落在酒坛上,姜姮看出,他有些不悦。
赵青此举,确实有些不妥,就算感激她为他求情说话,到底是顾峪允准才给了他机会,他只买一坛酒,只来感谢她,确实容易叫人生气。
“卫国公,一起喝点吧。”姜姮也有意借花献佛,答谢他今日给她的温暖和陪伴。
顾峪默了会儿,没有拒绝,在桌案旁坐下。
因着赵青说这酒是安神助眠的,姜姮便也没有多想,本打算和顾峪一人喝点,恰巧解了乏累好去安睡,不曾想,酒过三巡,越喝越热。
顾峪很快明白过来这酒非寻常酒。
若非知道赵青是个老实人,不可能存着坏心思,他会现在就去把人砍了。
“阿兄。”
姜姮的脸颊微微泛着红,面若桃花,不知是酒的缘故,还是今日太多事情,本就有些情动。
总之,她看着顾峪这般轻轻唤了一句,手中捻着的酒盏捧在唇边,欲言又止。
顾峪望她半晌,起身抱了她放去榻上。
姜姮没有推开他,反是配合地双臂环着他脖颈。
“阿兄,我很想你。”她主动仰头,去亲他的唇。
因她此举实在在他意料之外,顾峪没能躲得开。
他自然很想要她,抓心挠肝地想。
可是,他清楚知道,她主动迎上来亲吻的,不是他,是燕回。
她许是有几分醉,可她是真的想念燕回了。
“你看清楚,我是谁。”
顾峪掐着她的下巴,望进她眼眸里。
姜姮微微颦眉,伸手去抚开他皱紧的眉头,“阿兄,你别那么凶嘛,我就是想你了。”
说罢,又来亲他。
第49章
顾峪今日才知什么是真正的耳鬓厮磨。
从前他给她的耳鬓厮磨, 因为她的不肯配合,只能限于耳、鬓,顶多还有脖颈。
今日, 她攀着他的脖颈, 一直来追他的唇。
他掐她的下巴,被她不情愿地挣开。她此时的嗔恼都是温温软软的,捧着他脸认真问:“阿兄,你为什么那么凶?”
顾峪皱眉不语,她又来抚平他的眉头。
“阿兄,不要凶巴巴的。”
她耐心、温婉,带着些许撒娇,更多的是央哄,一面抚着他皱起的眉心, 一面仰头贴上来衔住他的唇。
顾峪从来没有碰过她的唇,因为每次她都躲开, 而顾峪概因从未尝过其中精妙,对此亦没甚执念。
这还是头一回。
她口中有淡淡的酒香, 概因有些醉意靡靡,总是轻轻衔了一下就丢开, 唤声“阿兄”,复启唇来衔。
顾峪也不知为何, 竟躲不开她这一下一下,蜻蜓点水, 小猫戏食一般的唇齿厮磨。
“不许叫阿兄,叫夫君。”他沉声说。
女郎也颦了眉,“阿兄,你再这般凶巴巴的, 我不要你了。”
顾峪一时语塞,闭口不言。
她却像是打一巴掌要给一颗糖似的,柔软的双臂攀着他的脖颈,轻轻往下压了压,复仰头去衔他的唇。
“阿兄。”
她是不可能改口了。
顾峪没有再躲,由着她攀低脖颈。
也许,她口中的阿兄就是他呢?
今日甲板上,她没有喝酒,也看得很清楚,他不是燕回。
他比燕回要高些,不论身形还是相貌,自认,亦比燕回要俊朗些。
她分明就是对他唤的“阿兄”,对他道的恩谢,不是燕回,是他。
也许,她对喜欢的、亲近的男子,就是喜欢称“阿兄”呢?
他不再躲,定定望着她,等着她下一次抬头来衔她的唇。
可她却似真的醉得不省人事了,一双眼睛意乱情迷地望他片刻,轻轻抬起头,似是有意来亲他,未及触碰呢,又软绵绵地躺了回去,只呢喃了句“阿兄”。
顾峪等了许久,等到她攀着他脖颈的手臂都有些软塌塌的,有了松动放开的迹象。
她闭着眼睛,似乎有些困倦。
她这就……完事了?
方才那般勾他亲他,就小猫戏食一般亲几下,她就……尽兴了?
顾峪再度皱眉,女郎却没有像方才抬手去抚平他的眉头,也没有娇声嗔怪他凶巴巴,就那般懒懒躺着,神态已经惺忪。
莫非那酒果真是安神助眠的?
那为何他一点困意都没有?神思一点儿都不安定?
停顿片刻,他低头,像方才她的动作一样,也去衔她的唇。
不似她蜻蜓点水,他衔住了,本能地就不想再放。
“阿兄。”
女郎又被他唤醒了,复抬手环住他脖颈,回应他。
她又是亲了一下就要丢开,被男人低首追过来,衔住不放。
她唇齿间低声的呢喃被他尽数吞没。
“阿兄”两个字唯有一个“阿”字出口。
“叫夫君。”亲吻换气的间隙,他锲而不舍地诱导她。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