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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错 第24节

  别的话都没有,只有这两个字。
  “我在。”燕回也不问她到底作何,只是每次都认真地回应,不厌其烦。
  “阿兄,”这次,姜姮的语气微微变了变,犹豫着要不要问后面的话。
  “你说。”燕回这般回应,显是听出了她这次是有话要问。
  姜姮却还在犹豫,她而今的身份虽是归义夫人,可他们都明白,她是顾峪的妻子,他们还没有和离,而她要问的话,作为一个有夫之妇,其实不太恰当。
  姜姮从没有像现在一样,期望自己真的是阿姊,是一个孀妇。
  “我没有娶妻,也未生子,也不曾,有别的心上人。”
  她没有问,燕回却一个一个都说中了。
  姜姮低眸,眼角浮满了笑意,作为回报,她也想告诉他一件事,虽然还没有做成,但父亲已经答应她了,只是早晚而已。她原本想等事情落定再告诉他,可是又等不及。
  “我父亲答应我和离了。”
  提及姜父,燕回没有说话。
  姜姮察觉了他的情绪,知道他必定心有怨气。当初父兄心狠手辣,就没打算留他的命,他恨他们,无可厚非。
  姜姮也默然,良久,听燕回道:“你和卫国公,可有孩子?”
  姜姮摇头,“我从未想过要给他生孩子。”
  话音才落,听得咯吱一声,似是木头裂开的声响,姜姮以为是狸花猫调皮,抓裂了窗扉,并没细究,心绪却也突然低落下来。
  三年前,她和燕回一道落水,彼时她正来着月事,回去之后生了一场大病,从此,再没有来过月事。因着不痛不痒,她对生子之事也没甚执念,遂也不曾与人说过,更不曾瞧过大夫。拖了三年,怕是已成顽疾,再也治不好了。
  从前她不在乎,可以后……
  “阿兄……”姜姮想问,他是否介意她这副身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知道,只要她问,阿兄一定会说“不介意”,甚至还会安抚她,疼惜她,可是她怎么能心安理得要他接受自己这副病体?
  “阿兄,我有些累了,想睡会儿。”
  另一个窗子里默然片刻,在姜姮要关窗离开时,忽而唤了声“阿久”。
  “从前是我错了。”他声音突然沉下来,没了之前与她说话时的温度。
  姜姮驻足,没听明白他是何意思。
  “你说的对,那些不要你的家人,你也不该要他们。”
  姜姮幼时恨过自己的爹爹阿娘,恨他们因为一个术士的话狠心将她扔在老宅抚养,所以每逢有人问起她双亲是谁,她都会仰着头,倔强地说:“我没有爹爹,没有阿娘。”
  是燕回每次都开导她,血浓于水,她爹爹阿娘一定还爱她,一定会接她回去。就连她七岁那年生辰,也是燕回教她给阿娘写信,说想见他们,想回来过生辰。为了能让阿娘满意,大发慈悲接她归京,那封信燕回帮她啄琢磨磨、推推敲敲、删删改改了许久,她也前前后后抄写了许多遍,直至没有一个错字,没有一处涂改,每一个字都秀丽悦目,才寄往京城。
  那回因为与公主打架再次被送回沧河老宅,姜姮哭着对燕回说,她再也不要什么爹爹阿娘了,她只要阿兄。燕回当时没有驳斥她,但后来,仍是少不了开导,不让她心里积攒下太多对至亲的怨恨。
  但而今,他突然对她说,从前,他都做错了。
  姜姮便知,虽然燕回没有与她明说,但他对姜家的怨恨,必已极重难返。
  “阿兄,早些休息。”
  姜姮还没有想清楚要怎么答他,她不可能如他从前那般开导他不要去恨她的至亲,她甚至觉得他应该恨,但之后怎么打算,她还没有想过那么多。
  姜姮关上窗户,刚刚转过身来,就见顾峪在她的食案前站着,仍像往常那般负手而立,眉目冷峻,微微低垂着眼帘看着她。
  他何时进来的?又都听到了些什么?
  她怎么丝毫没有察觉?
  姜姮下意识想去开窗,想去告诉燕回,朝着窗边后退了两步,忽而定下心神。
  这里是神都,大齐的帝京,而顾峪是大齐的卫国公,他想杀一个人,可以像昨夜在狱中一样,随随便便捏造一个借口,轻而易举就能要燕回的命。
  她停步,没有再向窗边去。
  “卫国公,这里是官驿,不是你的府上,烦你进来还是先敲门。”姜姮肃色望着男人说道。
  顾峪垂着的眼帘微微抬了下,望向女郎的目光愈添几分威压。
  她竟敢这样对他说话,看来她不止把自己当归义夫人了,还乐在其中。
  “我现在就敲?”
  他冷眉冷眼,目中的戾气不比昨夜少,口中说着去敲门,却抬步朝女郎走来,几步便逼在她身前,连俯身都未曾,只用一臂托抱起她抵在墙上,粗砺的大掌重重压着她腰,目色愈染了寒气:“夫人觉得,什么样的力道合适?”
  一墙之隔就是燕回,别说男人往常惯来的凶猛激进,就是小小的动静都可能会被燕回听见。
  姜姮抿唇,用微不足道的螳臂当车之力抓着他手腕,压低了声音说:“我现在是归义夫人,你在这里做这种事,是要毁了归义夫人的名声么?”
  顾峪皱眉,压在女郎腰间的手向上划去,重重按了按左侧下的软肉,“归义夫人这里有片胎记么?”
  姜姮抓着他的手腕,却丝毫不能阻止他的动作。
  “卫国公,你到底要怎么样?”姜姮不想惊动燕回,说话的声音愈发小了。
  顾峪虽没有收回手,好在也未有其他更过分的动作,定定看着她,冷声问:“你到底是谁?”
  姜姮不语,良久,才无奈地闭了闭眼睛,敷衍地唤了声“夫君”,低声央求:“便是为了阿姊的名声,也不可在这里……”
  “果真是为了你阿姊的名声?”顾峪咬了咬牙,她这会儿倒是会骗人了,为了另一个男人,不惜搬出她阿姊的名声来。
  姜姮默然,低垂着眼眸不看他。
  这般情状更激起了男人怒火,掐着她下巴抬高了她面庞,一定要她看着他。
  “你是不是……”
  顾峪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似咬碎了牙,之后却又没了声息,只是拧眉冷目望着女郎。
  他们成婚三年有余,至今无有子嗣,原来不是聚少离多的缘故,是她心中挂着一人,从未想过给他生儿育女。
  她是不是早就盼着,有朝一日,能和燕回再续前缘,所以不肯为他生个孩子,免得将来有所羁绊?
  他若这样问,她一定会说是,左右她已经打定主意与他和离,还有什么必要骗他?
  他又何须多此一举,非要再问一句?
  而他,也已决定要与她和离,这些问与不问,没甚相干。
  “姜氏,我一日不休妻,你便一日是我顾家妇,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望你清楚明白。”他冷肃的近乎警告地看着她。
  姜姮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微微点头,算是应承。
  男人却不满意这般答复,说道:“方才那般景象,我不想看到第二回。”
  姜姮随意点头,“嗯”了声。
  顾峪仍是不满意,定定看着她。
  姜姮便软声道:“是我错了,我以后会记得自己身份。”
  “是么?”顾峪眼中并没因女郎的委屈求全泛起一丝怜悯,抬手去解她的衣带。
  姜姮死死握住他手,倔强地望着他,眼睫在微微颤抖着。
  “卫国公,你答应了我的。”
  “答应你什么?”顾峪眉眼之间没有一丝温度,按下她手,继续解了衣带,粗砺的拇指搓磨着软肉上生的那片红色胎记,“你方才不是说,会记得自己身份,这么快,就又忘了?”
  “你的身份,是该称我卫国公么?”
  他用手掌搓磨着的地方,提醒着她的身份。
  姜姮咬唇不语,克制着自己颤抖的身子,不肯发出一丝丝动静。
  他撩起袍角掖进蹀躞带里,挺身逼她更近,在她耳边道:“你若说,叫我轻些力道,别惊扰了旁人,或许,我会答应。”
  他知道她在怕什么,从他进门她不曾喊人,到与他说话轻声细语,仿似做贼一般,都是怕燕回知道他来寻她。
  他们是夫妻,她很清楚燕回拿他没有办法,所以她要做的,就是不让燕回知道他来过这里,不让燕回因为他来过,而多想,而生气,而夜不能寐……
  明明他和姜姮才是正经夫妻,他现在所做,不过也是正经夫妻该做的事,她却像做贼一样,恨不得把他的痕迹藏的神不知鬼不觉……
  到底谁才是她的夫君?谁才是,名不正言不顺毁人姻缘的卑鄙小人?
  顾峪目光倏地一沉,提腰貫力。
  姜姮深深咬唇,低首埋进男人怀里,将压在喉咙里的声音闷在他胸膛,双手抓着他肩膀,指甲已深深叩进他紧实的肉里。
  “轻些,求你,轻些。”
  她声音本就极轻,埋在他胸膛里,几乎淹没在夜色里,什么都听不见。
  男人的怒火却并没因这声妥协的央求消散,反而更浓重了些,力道遂也未减。
  “夫君,你果真要我阿姊,背上与人官驿苟且的骂名么?”女郎的声音依旧很低,生怕被人听去分毫。
  顾峪顿了顿,冷道:“你不是归义夫人,你不是她。”
  她是他的妻子,明媒正娶,名正言顺的妻子。
  不过,他也没再故意加重力道,而是微微俯身,贴在女郎耳边,一字一定地说:“我本来要娶的,就不是你,你只不过,长得像她罢了,我日后,依旧会娶她。”
  “好。”女郎只有这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的一个字。
  男人的眼眸又深了深,她竟然说“好”?
  她凭什么说“好”?
  她是不是,早就巴不得他这么说?
  “姜氏,你到底有没有……”
  顾峪没再问下去。
  他知道她的答复是什么,没有,从没有,她从不曾想过和他生个孩子,又怎会真心将他当作夫君过?
  不必问了,他本来也打定主意和离的,何必问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会与她和离,他一定要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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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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