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香料生意。”成有银看林与闻对自己这样感兴趣,更来劲了,一眼是都不看身边已经五官扭曲的王晨,“我在滇缅那边有点关系,他们现在打得一团乱,很需要银子,我就从东吁运来些稀奇的香料到咱们江南卖。”
  “走这种商路很危险吧?”
  “越是危险,赚钱越多啊。”成有银很得意,“就三年,我整个人都翻身了。”
  林与闻点点头,“比我们读书人可厉害啊。”
  “这怎么能跟读书人比呢,”成有银嘴上这么说,脸却笑开了花,“大人,今天来这酒楼里是请哥几个吃饭?”
  “不是哦。”林与闻也笑,他没打过猎,但时常听袁宇说起那种捕猎时候的心情,“我是来查你的案子的。”
  果不其然,成有银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煞白。
  他咽着口水,看向王晨。
  王晨比他淡定得多,“大人,既然你们有事要忙,我们就先告退了。”
  “我们现在走?”
  林与闻很警觉,他实在不觉得成有银在王晨说过离席之后竟然会问出这句话,“既然成公子不急着走,那回答几个本官的问题也好。”
  “还是不必了大人,堂审的时候您有的是时间和成公子对质不是吗?”
  “可是那个时候,”林与闻努努嘴,“嗯,你们不都把口供串好了吗?”
  “大人这话说的实在偏颇,好像我们这些状师会教人做伪证一样,”王晨紧张得笑容都僵硬了,“成公子我们走,你不必回答——”
  “成公子你怎么想?”袁宇观察了成有银半天,他从刚才就一直攥紧了拳,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
  “大人您问吧。”
  王晨嘶了一声,他真是讨厌这样的当事人,总是让他们这些做状师的陷入两难。
  “成公子自己都应下了,王状师还有话说吗?”林与闻看王晨那吃瘪的表情,很是开心。
  “大人问吧,我在这,做个记录。”王晨不知道从哪掏出了纸笔,他这种专业的精神让一旁的袁宇都觉得有些吃惊了。
  林与闻抬了下手指,“把掌柜的也带进来吧。”
  小沈领命。
  一会掌柜的就缩头缩脑地走了进来,他们这些人是真怕官府衙门,“大人,我冤枉啊——”
  纵使袁宇见过好几次这种场面,但还是有点忍不住笑。
  “本官还什么都没问呢。”林与闻白了袁宇一眼,让他严肃些,“前天晚上,这成公子也在酒楼吃的饭?”
  “是,是啊。”
  “这个房间?”
  “是。”
  “可有个沽酒女和他一起?”
  “有。”
  林与闻点点头,看向成有银,成有银的表情很从容,早没有刚才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那个沽酒女和成公子以前认识?”
  “刘一女啊?”掌柜的好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认识的,我们酒楼卖酒的就那么固定几人,她和成公子的关系很好。”
  “为什么?”
  “关系好吗?”掌柜的皱起眉头,不知道林与闻这是什么问题,“自然是因为成公子他出手大方了。”
  “是这样吗?”
  成有银没想到林与闻转头来问自己,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看她很辛苦,就想多照顾她的生意。”
  “所以你是真喜欢她?”
  成有银微微点了下头,“自然是,她长得很漂亮,酒也酿得不错,梨花白,”他像是在回忆,“有梨花香,是真的用梨花酿的。”
  “那那天晚上,刘一女进了成公子的房间,之后发生了什么?”林与闻问。
  掌柜的眨眨眼,随后露出了些暧昧的笑容,“这个我怎么知道嘛。”
  “你这房间隔音如何?”
  “很好的。”
  “所以就算她求救,外面的人也听不见?”
  成有银明白过来林与闻在问什么,连忙用身子挡在林与闻面前,“大人不是,怎么可能听不见呢,不不,我的意思是,她怎么会求救呢?”
  “来人!”林与闻大喊了一声,外面马上有小二探进头来,“客官有何吩咐?”
  林与闻这才对成有银笑,“看来确实听得见。”
  成有银呼口气,“这是当然的大人,我绝对没有做任何强迫她的事情。”
  “好,本官相信你了。”
  “嗯,嗯?”这个林大人真的如王晨所说,是玩弄人心的好手,就这么一会,他这心脏就忽上忽下的,都快跳出来了,“真的大人?”
  “当然是真的,”林与闻放松下来,把后背倚在椅背上,“本官也就是确认下细节,既然你与掌柜的地口供一致,那就说明没什么问题,”他点点头,“你们走吧,我和县衙这几个差役留在这接着吃。”
  王晨盯着林与闻看了看,他不觉得林与闻是真心要放过成有银,但他也说不清楚自己这感觉有什么凭由。
  “所以大人……”
  见成有银还犹豫,林与闻咧开嘴笑,“你放心,我会把你的爱慕传给刘家的,你出手这么大方,他们会接受的。”
  这话算是给成有银一个定心丸了,他起身,给林与闻行了个大礼,“青天大老爷啊。”
  第160章
  160
  青天大老爷笑容满面,“走吧。”
  成有银顿了下,“大人,要不你们换一间房吧,”他不安地摆手,“这我们吃剩的——”
  “没事,让他们撤了重新上新的,”林与闻看掌柜的,“可以吧?”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掌柜的连忙退下去,但成有银还像是有话要说,“可是大人……”
  “啊,成公子是因为这是你长包下来的地方,所以不愿本官在这,”林与闻作势要站起来,“那本官这就——”
  “大人您快坐吧。”王晨额头都是汗,心想祖宗欸,自己是个大漏勺就少和官府打交道,他拉着成有银出去,“今天不管大人点什么吃,都由小生结账。”
  林与闻对他挥挥手,“好哦。”
  “王状师,这事情是不是就算了了?”成有银退出来就问王晨。
  王晨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
  “大人听到那刘一女是自愿进了我的屋,是不是就不会觉得我是□□?”
  王晨吸了口气,“成公子,无辜的人是不会这么说的。”
  “……”成有银看向王晨。
  王晨攥了下拳头,扯开嘴笑,“至少现在大人是相信你的。”
  “那便好。”成有银觉得刚才留下来给林与闻解释一番还是有必要的,他正准备走,却迎面撞上一个女子,“对不住——”
  女子穿着清雅,很是不俗,“对不住。”
  成公子让开路,眼神却离不开那女子。
  王晨推了一下他,无语至极,“成公子,先把眼前这关度过去吧。”
  ……
  程悦进了屋,一屋子人都停了手上的事盯着她。
  “你们,这么看我干什么?”程悦皱眉。
  袁宇先低头,“冒犯。”
  其余人也都低下头。
  林与闻抿了抿嘴,“很少见你这般打扮。”
  程悦坐过来,“湘雯帮我弄的,她说这种酒楼很高档,如果我打扮不够时兴的话可能不太容易混进来。”
  “你一进来就发现他们在吗?”
  “是,大人,”程悦赶紧把自己遇到的情况向林与闻交代,“然后我问了掌柜的,说这间包间被成有银长期包下来了,就算他们离开了我也进不来,我才叫黑子回县衙去请您的。”
  林与闻点点头,“你做得很对,本官确实掌握了不少线索。”他想了想,“一会小沈,你把边上香炉抬回县衙去。”
  “你也发现了?”袁宇问林与闻。
  “他说三句话就要看那香炉一眼,再看不出来问题本官就是个瞎子了。”
  小沈听到这话默默低头,他真没看见。
  “不着急,”袁宇看程悦着急起身,连忙说了一句,“你们大人算是安抚住那个成有银了,所以有的是时间调查,先吃东西吧,平常咱们可吃不到这样高档的酒楼。”
  “诶呀,头儿没来!”小沈不无可惜。
  一回到县衙,林与闻就和程悦进屋了,程悦用小木片细细摆弄着香灰,不时低头闻两下。
  “大人,您还记得咱们那次遇到的那个算命的吗?”
  “就是……”
  “对,杀我夫君的凶手。”
  林与闻直翻白眼,“我怎么可能忘啊,他差点连我都弄死了。”
  “当时我们不是把他屋里的那些东西都带回来调查他到底是怎么把您迷晕的吗?”
  “嗯。”
  “当时没查出来,但我把他供奉那个邪神的香炉里的香灰保留下来了。”
  “你这也留着?”
  程悦对林与闻点了下头,“您等一下。”
  她转身去了另一间屋,那个屋里是四面墙的大柜子,柜子被分成一个个小格子,里面装了什么东西只有程姑娘一个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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