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到年底才又开始清闲下来。
陶昕玉通过见习期,评级暂定为a,被编入了导师名下的一个医疗队里。等过完年假期结束,就可以跟着前辈们到外面去做任务了,他也对此充满期待。
除夕这天,凌晨下了场大雪。陶昕玉清早爬起来在院门口扫出一条小道方便通行,扫完吃了点东西,又累得爬回床上继续睡回笼觉。
再次睁眼醒来已经是午后,阳光斜斜照进屋内。陶昕玉感觉到空气里有点异样,打开卧室门一看,自己的精神体小狸花竟趴在一头灰狼的前脚上,一大一小竟相处得极为和谐,正在互相舔毛。
周闯也不管,泰然自若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卷饼,回来。”陶昕玉有点羞恼地把精神体召回到手上,不料那狼也吐着舌头一路追过来,谄媚地绕在他腿边,用尾巴轻轻拍打着他。
陶昕玉抱起自己的小猫,看向周闯:“能不能把你的狼收回去……”
周闯好像没听到。
“哥哥!”
周闯吹了声口腔,灰狼缓步走向沙发背后,从那里消失了。
“卷饼都被舔成什么样子了。”陶昕玉举着精神体递到周闯面前让他看。
小狸花还没周闯巴掌大,被陶昕玉两手拎着,浑身的毛都被灰狼舔得湿漉漉的,圆眼睛呆呆地和周闯对视着,颤颤巍巍喵了一声,试图用叫声给自己壮胆。
周闯把猫接过去:“我给它擦一下。”
“不要!”陶昕玉伸手想把猫抢回来,但是周闯动作很快地闪身躲开,又迅速站起。他扑在了软软的沙发靠枕上,没力气动了,索性翻了个身平躺着。
周闯把小狸花仔细擦干净,用手指挠了挠耳朵,将它放在陶昕玉额头上:“小猫堆小猫。”
陶昕玉把精神体收回到图景之内,坐起来望着周闯:“你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
邻市的塔前几天发生了小规模内乱,槐东塔派出小队去支援,周闯是队长。按理说这种级别的任务,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回不来的。
“马上就要过年了。”周闯说:“所以想早点赶回来。”
这会儿没外人在,陶昕玉对他又有了笑脸:“好呀,我们一起过年。”
这是陶昕玉在塔里度过的第一个新年。
夜里休息区的小广场上有人放起了烟花。外面太冷,周闯怕陶昕玉着凉,不允许他出去凑热闹。好在两个人坐在窗边包饺子的时候,也能透过窗户看到。
陶昕玉双手灵巧,看完教程包出来的第一只饺子就已经圆润可爱,周闯粗笨些,歪歪扭扭地弄出来好几个,才逐渐有了模样。
陶昕玉包到一半就失去了兴趣,窝在沙发里,抱着卷饼看晚会节目。周闯坐在窗边继续默默地包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精神体又溜出来卧在了陶昕玉脚边。
陶昕玉伸手揉了揉灰狼的脑袋,手掌被它张嘴轻轻咬住,粗糙的舌头舔着手心。
见陶昕玉没有生气,灰狼得寸进尺地伸展开身体,挤到沙发里侧,把脑袋搭在陶昕玉肩头,抬眼观察着他的反应。
陶昕玉挠挠它的下巴:“你其实是狗狗对不对?这么黏人。”
灰狼的尾巴兴奋地轻扫着,用鼻子戳着他的脸,又跃跃欲试地伸出舌头。
周闯突然重重清了下嗓子,精神体这才安分下来,在陶昕玉身边匍匐着。
卷饼趴在陶昕玉锁骨上眯着眼睛犯困,头顶的绒毛忽然被一阵温热的风吹动,接着灰狼的大舌头就舔下来,几乎把小猫整个脑袋都盖住了。
陶昕玉忍俊不禁,那大舌头马上又亢奋地凑过来舔着他的侧脸和脖颈。
人类被精神体舔舐的感觉只是微微的热意在扫动,并不会留下任何痕迹。陶昕玉被舔得很痒,抱住灰狼的脖子左闪右躲,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仰着脸去跟周闯求救:“哥哥、哥哥你快过来……过来呀!”
周闯走到这边,俯身把他从沙发里捞出来:“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窗外的夜幕中又升起一簇簇缤纷的烟火。陶昕玉和周闯并肩站着,静静地看了会儿。
“玉儿,新年快乐。”周闯侧过脸看着陶昕玉,轻声说着。
“新年快乐。”陶昕玉对他回以微笑。
第三十四章 哨向番外
陶昕玉第一次参加任务,就遇上了史无前例的情况。
几个从塔里叛逃出来的哨兵,潜伏进学校绑架了一群高中生,要求政府为他们提供巨额赎金以及足量的向导素。
事件发生得很紧急,槐东这边派出了三支哨兵行动队,配合警察对人质进行解救。陶昕玉所在的医疗队则主要在后方提供支援。
这是陶昕玉首次从教科书以外的地方,看到活生生的,失控的哨兵。因为缺乏向导素的安抚,并且长期生活在没有屏障的糟糕环境中,这几个绑匪把自己的整颗脑袋都抓得皮开肉绽,暴露出的皮肤一寸寸布满了溃烂的血痂。
任何一点细微的动静都会惹得他们狂躁,眼珠暴突,暴怒地叫嚣着还击。
行动队里很快有哨兵负伤撤了下来,陶昕玉压下起伏不定的情绪,把卷饼放出来,进入精神图景耐心安抚着,一点一点将对方的精神体从神游边缘中引回。
当那精神体跟随着卷饼的脚步从黑暗中现身,陶昕玉发现原来是一只性情温吞的大金毛。
受伤的哨兵逐渐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陶昕玉的脸。
小向导年方十六,青春正盛,在背光处扭身坐着,清瘦的身体轮廓融在毛茸茸一层光圈里,低头抚摸着金毛犬的耳朵,柔软发尾低垂至锁骨前,眼神很温柔,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从昳丽的脸蛋,窈窕的身形,再到飘动的发丝和纤长的手指,无一不是漂亮的。
那瞬间像是看到了纯真皎洁的天使。神魂颠倒。
*
营救行动顺利结束的两天后,哨兵特意等在了陶昕玉的办公室门外,手里拿着包铁观音,说是亲戚带来的特产,想送给他尝尝。
在陶昕玉惊讶的注视中,同样初出茅庐的年轻哨兵紧张地挠了挠头。
这种茶叶口感温润柔和,又有舒缓安神的作用,在容易精神紧张的哨兵之间是出了名的硬通货,却不知道陶昕玉是否会青睐。
另外也实在是身边没有其它合适的东西,可以当成理由来送这么一趟了。
“谢谢你,我很喜欢。”陶昕玉将礼物接了过去,一低头,金毛犬摇着尾巴,欢快地朝他身上扑了过来。
“我可抱不动你呀。”陶昕玉友好地和它握握手,卷饼也出现在衬衫胸前的口袋里,脑袋顶着乱毛,眼睛半睁,困倦地打量底下的大狗。
哨兵看着卷饼:“你的精神体……很可爱。”
“谢谢。”陶昕玉对他一笑:“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哨兵愣了下,随即意识到他误会了,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就是谢谢你上次帮我治疗。对了,我叫程志阳。”
两个人年龄相仿,说了几次话,便迅速地熟悉了。
休息日如果能排到一起,陶昕玉会邀请程志阳到家里玩,坐着看看书,聊聊天。他们很有共同话题。
一天下午周闯从外面回来,手里拎了几盒糕点,脸上原本还带着点笑意,看到程志阳之后就迅速消失了。
“你是谁?”周闯问得很刻意。
作为华中区规模最大,也是资历最权威、影响力最深远的塔,槐东塔可不是人人都有资格进入。见习期结束后,能够留在这里的那一小部分哨兵和向导,都是登记在册,并得到了高层领导签字批准的。
周闯作为首席,不光是签字,程志阳同期的这批哨兵在见习期的带训工作,也有一部分是由他负责。
经过精挑细选后才留下来的拔尖人才,他怎么可能不认识?
程志阳看着他的表情,便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也收起笑容,客气地做了个自我介绍。
周闯眼中仍存有疑虑。
陶昕玉没有察觉到两个哨兵之间沉默的剑拔弩张,惊喜地笑着:“哥哥你又给我带什么了啊?”
“是你前天说过的那家栗子饼。”周闯拎着糕点朝屋子里走:“玩累了就早点进来休息。”
“好。”这下连陶昕玉也看出来他不对劲,但是没多想,和程志阳又喝了会儿茶,等程志阳要走的时候,还把一盒栗子饼分了出来,让他带回去吃。
陶昕玉早习惯了哥哥的东西就是自己的东西。以前不小心打碎贵重的花瓶,周闯都一句重话没说过,只顾着检查他的手有没有受伤。
更何况是这种无关紧要的吃食。
没想到他送走程志阳再回到屋子里,周闯的脸色竟是十分阴沉,盯着他走近,笑了一下,也笑得极其虚假:“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也没告诉过我。”
“之前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陶昕玉拆开点心吃着,把卷饼也放出来,让它嗅着栗子饼温暖诱人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