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啊!”真世轻轻叫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谁知道哥哥要去东京?这件事是破案的重大关键。我相信警方也这麽认为,但是妳不要到处问人,因为万一传入凶手耳中,凶手可能会心生警惕,所以要不经意地打听。”
“我知道了。”
虽然武史在很多方面很过分,但他的推理能力的确令人刮目相看。
谁知道英一要去东京呢?真世在思考这个问题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忍不住嘀咕“太奇怪了”。
“怎麽了?”
“爸爸为什麽没有联络我?既然女儿在东京,他去东京的话,通常不是会联络吗?那天是星期六,搞不好我们可以在白天见面,而且晚上也可以住在我家。”
“有道理。”武史缓缓点了点头。
“这个著眼点很不错,所以妳偶尔也可以说一些有帮助的话。”
“哪有偶尔而已!”
“这已经是我最大的称讚了,总之,这个问题的确需要注意。”
听到武史说是称讚,真世有点得意。看来自己的意见并没有偏离重点。
真世觉得稍微恢复了食慾,所以又继续开始吃饭。炸虾已经冷掉了,但没想到还是很好吃。这是她最爱的食物。
武史吃完便当后,盘腿坐在那裡看平板电脑。他似乎之前也把平板电脑寄放在车站的投币式置物柜内。
“叔叔,你觉得我的婚礼该怎麽办?因为不知道警方接下来侦办的情况,所以不知道该不该按照原计画举行婚礼。”
武史抬起头,但立刻将视线从真世的脸上移开,看著其他方向片刻之后,才转头看她。
“那就延期啊。”
真世听了武史直截了当的回答愣了一下。
“你是不是随便回答?”
“我只是说,没必要急著结婚。”
“果然是这样比较好吗?”
“妳未婚夫的意见呢?他会等妳吗?”
“不知道,我打算今天晚上和他讨论,但目前这种状况,我相信他应该能够谅解。”
“是喔。”武史再度低头看平板电脑。
手机响了。是健太打来的。真世立刻接起电话,他说刚到车站,要搭计程车过来。真世要他路上小心,然后就挂上了电话。
“妳的未婚夫似乎已经到了。”
“对,他搭计程车过来,叔叔,你要不要搭那辆计程车回‘丸美屋’?”
“那你们呢?”
“我就拿出丧主的样子住在这裡,有他陪我,我也不会害怕。”
这也是这个房间原本的作用,所以是和室,壁橱内有被子,还附有淋浴室和厕所,门也可以锁住。
“他要参加明天的丧礼吗?”
“不知道,但应该会吧。”
丧礼从上午十点开始,听野木说,虽然会受到参加人数的影响,但包括火葬在内,差不多两个多小时就结束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明天还要忙。”武史说完,开始收拾东西。
“啊,对了,叔叔,虽然有点难以启齿……”真世把手提包拿了过来,从裡面拿出了奠仪袋。这是武史今天早上给她的,“你好像忘了放裡面的东西。”
“裡面的东西?”武史发出不满的声音,“妳是说钱吗?”
“对,奠仪。”真世打开了奠仪袋,“你看,裡面是空的。”
真世刚才悄悄确认,发现袋子裡是空的。
“那当然啊,”没想到武史若无其事地说,“因为我已经给妳了啊。”
“给我了?什麽时候?”
“白天啊,我告诉妳,为什麽知道妳喜欢猫、擅长画画的玄机了,那时候不是对妳说,就当作是奠仪吗?妳这麽快就忘记了吗?”
“啊?那是奠仪?”
“还是说,妳想拿双份?妳也想得太美了。”
真世看了看奠仪袋,又看了看武史的脸。她不记得这个手提包曾经离开自己。
“你什麽时候拿走的?”
“妳说呢?是什麽时候呢?如果妳付钱给我,我就告诉妳。”
真世感到愕然,她第一次知道什麽叫哑口无言。他到底是怎样的人格?姑且不论他的推理能力,人品应该差到极点,简直就是诈欺犯。
武史不理会真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穿上鞋子问:“妳怎麽了?未婚夫不是快到了吗?不用去门口接他吗?”然后匆匆走了出去。
真世和武史来到大门,计程车刚好停下,真世看到健太正在付钱。武史就站在真世旁边,但他死也不会叫健太不用付钱,自己下车时再一起付就好。
健太双手分别拿著旅行袋和西装收纳袋,一脸沉痛的表情走下车。
“嗨,会不会很累?”
“嗯,还好。”
真世看向武史,他正在和计程车司机说话。真世慌忙叫了一声“叔叔”,然后转头看向健太。
“健太,他是我爸爸的弟弟武史叔叔——叔叔,他是我的未婚夫中条健太。”
“喔,是你啊。”武史走到健太面前,“真世一直向我吹嘘你的事,说你很善解人意,为人诚恳,工作也很热心。”
“不,也没有……”健太不知所措地露出腼腆的笑容。
“你不必谦虚,啊,对了,她还说你虽然看起来很细腻,但在关键时刻行为很大胆。最具代表性的大胆行为……嗯,我忘了是哪一件事。我记得好像和工作有关。”武史用指尖摸著太阳穴,皱著眉头,好像在努力回想。
真世目瞪口呆。因为她从来没有和武史聊过这些事。
健太可能刚好想到了什麽,回答说:“如果是和工作有关的事,会不会是那件事?”
“八成就是,”武史指著健太说,“你说来听听。”
“健太,”真世慌忙挤进他们两个人中间说:“你不必回答。”
“但是……”
“叔叔!”真世转头看向武史,“今天辛苦了,明天就麻烦你了,晚安。”她一口气说完,深深鞠了一躬。
武史无趣地板著脸,但嘴角立刻露出了笑容。
“晚安——健太,我姪女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叔叔晚安。”
他们一起目送武史坐上计程车远去。
“妳叔叔真有意思。”健太说。听起来不像在嘲讽,所以应该是发自内心这麽认为。
“我有言在先,你最好不要和他有太多牵扯。”
“为什麽?他看起来很有趣啊。”健太露出纳闷的眼神。
完了。真世感到浑身无力,为什麽每个人都这麽容易上那个骗子的当?
“总之,你要和他保持距离。”
“是吗?喔……”
健太说他想先去上香,于是真世带他去会场。他看到躺在棺材中的英一,深深叹了一口气之后,合起双手。
“我做梦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原本还想多和他聊一聊以后的事。”健太遗憾地小声嘀咕。
健太上完香之后,两人一起走去休息室。真世换上了原本放在托特包内的运动服,当浑身的紧张放鬆后,她发现自己很疲累,躺在榻榻米上。
健太温柔地抱住了她。淡淡的体味刺激著她的鼻孔,她并不讨厌这种味道。
“辛苦妳了。”健太吻著她。真世很自然地回应著。
“我爸妈要我表达衷心的哀悼,他们很遗憾还来不及和妳爸爸见上一面,而且要我全力支持妳。”
“嗯,代我向他们问好。”
健太是栃木人,真世曾经见过他的父母两次。健太的父亲是公务员,他的母亲是家庭主妇。他们看起来都很忠厚老实,可以想像他们过著务实的人生。当他们得知儿子的未婚妻被捲入了杀人命案,不知道有何感想。
“我问你,婚礼的事……要怎麽处理?”
健太听了真世的问题,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这个喔……嗯,我也正在思考这个问题,但还是妳决定吧。妳认为怎麽做比较好?”
“嗯,”真世轻叹了一声后继续说了下去,“如果是因为生病或是意外身亡,两个月后,可能不需要太在意,但既然是遭人杀害,情况就有点不太一样。如果在举行婚礼时,开始审判凶手的话该怎麽办?”
健太皱著眉头,偏著头说:
“这……的确有点伤脑筋。”
“对不对?相反地,如果到时候还没有抓到凶手,可能也没心情举办婚礼,而且我也很不希望到时候看到有人在社群网站上发文,说什麽这个做女儿的真过分,爸爸的命案还没侦破,竟然还有心情结婚。”
“是啊,那就延期?”
“我觉得这样比较好。”
“好,但我们就以延期为前提,继续观察一阵子。”
“对不起。”
“妳为什麽要道歉?”健太紧紧抱著她。
真世把脸埋在情人的胸前,闭上了眼睛,各种思绪在脑海中翻腾。她还不知道这些混沌的思绪会走向何方,但至少希望现在可以这样埋在他的怀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