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帝疆说着也是一恨,凉声道:“外头的人他信不过,恰巧遇上我们,便狠敲一笔。昨夜这顿打不光是为泄愤,更是警告。钱串串是半山城商贾,想在半山城里立足,就必须答应他的条件。”
“说起来也是好事,他来兑钱,势必要与我们来往,到时我们设计把他引到城外,那时便好动手了。”
帝疆说了很多话,段九游一个字都没接,她没再翻箱子,也没转身,帝疆看着段九游的背影微微一愣,怔忪道:“九游,你哭了?”
第112章 或许可以成为朋友
老祖她一心求死
“你疯了?我会为你哭?!”
段九游背对着帝疆高声回复,没回头,仿佛是在跟箱子对面的那堵墙说话。
她对着墙咆哮:“这又不是什么大伤!你征战四方神州,受伤本来就是家常便饭。我心里更多是气!小黄爷身为正神,用的全是作践人的法子,鞭子上带刺,伤口深可见骨,还嫌不够!竟还用了烙刑!”
帝疆腹部有块极深的烙印,那是用烧红的烙铁烫成那样的!
神族自愈之力不如鳌族,就算养好了也会留下疤痕。帝疆打过那么多仗,几乎没有败绩,除了心口湛卢之锋留下的剑伤,便是现在这身外伤。
“蛇虫鼠蚁都能上桌咬人了!你这样的修为,杀他十个都是易如反掌!偏偏被他伤成这样!”
段九游咬牙切齿,声音发颤,背影都能看出气愤难当。
过去她不知道疼,帝疆两次昏迷,她虽然知道他在承受巨大痛苦,却并不能感同身受,如今她有了痛觉,便知道这伤极难忍受。
他说不疼,怎么可能不疼?!
她对帝疆说:“钱串串纵是抢了黄满满三千金元宝,也并未将他打成重伤,我问过姓钱的,只是将姓黄的脑袋打出两颗大包,拿刀威胁了两句,他怕疼又怕死,便将元宝给了他。仅仅是这样一点小过节,竟然将人打成这样,不仅要偿还三倍元宝,还要九成金币兑换!这老东西真是杀了也不为过!”
她气得攥拳,眼里含着一圈水光,怕帝疆看见了笑她,抬起袖子狠狠一擦,带着浓重的鼻音恨声道:“这笔账我早晚跟他算!”
帝疆说:“算是要算,只是不能杀,他毕竟是正神。”
“正神又如何?”段九游终于翻到剪刀,抓在手里怒而转身:“正神不作为,也应受到惩处!他被雷公劈烂了嘴,还不肯收敛,骗走白宴行九百万两灵宝,还跑来找他老娘庇护,他该死得很!”
帝疆终于看到段九游正脸,眼睛是红的,鼻头也是红的,她背着他擦眼泪,他都看在眼里。
她在意他,即使受过他的骗,即使想过跟他恩断义绝,依然把他装在心里。
他深深看她,眸色深长,眼中真情流动,段九游注意到帝疆视线,脸上一烫,又想背过身去,被帝疆叫住。
“剪子既然找到了,便先处理伤口吧,再晚些怕是要撕掉一层皮。”
段九游听话为难了一下,倒是没想到愤怒之后会是如此尴尬的局面。她替他不平,替他委屈,替他愤怒,又替他疼。
她不应该对他这么好!
她一别扭,脸上就有种小孩子情态,脸肉肉的,嘴抿成一条直线,皱眉。
段九游不情不愿地走过来坐到床边,硬邦邦地说:“我不是关心你,我就是恨那不是人的老东西!他造下这么多孽,就算我们不杀他,早晚也有天收他!”
“谁说你心疼我了?”帝疆低笑,“我也是因为衣服黏在身上不好受才求你帮我的。”说完看看她,“脸怎么这么红?也是气的?”
他逗她,她冷着脸斥他一眼,如何不像情人间的嗔怪?
她自己不觉得娇,看在帝疆眼里却是粉面桃花,轻俏柔软的情态。笑意不由更深,却也知道适可而止,再进一步,怕是又要恼了,于是拉着她的手带到自己身上。
“剪吧,我的老祖,我的这身伤便仰仗你照顾了。”
段九游被帝疆那声情真意切的“老祖”逗笑了。
“你当莲塘当上瘾了?我可不会照顾人,等白宴行回来便让他照看你,他跟你都是男子,比我方便许多。”
“让他照顾?我不如疼死。”
帝疆冷哼,桀骜的性子与生俱来,满眼都是嫌弃:“两个大男人在房间里脱衣服上药像什么样子?”
“一男一女就像话了?”段九游斥他。
男女授受不亲在帝疆这里就是一句空话,他们第二次见面他就在她面前沐浴,一点避讳都没有。
帝疆笑说:“你别歪曲我的意思,不是一男一女,是我跟你。”
说话时带着她的手在自己身上走,虚虚实实落在腰间玉带上。段九游要抽手,他按住:“先脱这个。”
音色低沉,视线从两人交握的手上缓慢上移,看进九游眼里。
段九游被他看得一慌,白宴行恰好在此刻进来,三人同时一愣,段九游迅速起身,将剪子交到白宴行手里,说:“你帮他把衣服剪开,我去端热水进来。”
白宴行接过剪刀,帝疆眯起眼,拧眉看他,良久,从牙缝里挤出两句话:“你怎么这么会挑时辰回来呢?掐指算过?”
白宴行也挺莫名其妙,打量帝疆道:“我怎么知道你伤成这样还有精力跟九游拉扯?你不疼?这伤不会是你自己变出来的吧?”
“你变一个我看看!”
帝疆跟白宴行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谁都没再理谁,段九游把水端进房里就出去了,白宴行抱着胳膊看看帝疆。
“这点事用不着我亲自动手吧?”
其实,不用剪子,也不用水,只需一个简单的清洁咒就能“换”去一身脏衣,“擦”净身上血渍。
段九游是武修,生活习惯更近于人类,衣服脏了要洗,头发乱了要梳,就算知道这些事情在法修面前只需捻个诀就能办到,第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帝疆表情冷淡,漫不经心向身上一视,身上衣物便换了一套,再向段九游端来的那盆清水投去一道视线,清水瞬间变成血水,血色不深,刚好是擦拭血迹之后留下的颜色,连搭在盆边的白帕子也一同染了颜色。
他做事一向稳妥,掐诀清洁的事不能让九游知道,不然她就不照顾他了。
白宴行看得牙疼,忍不住道:“你这点心思全用在九游身上了吧。”
帝疆不反驳,靠在软枕上感慨:“她好不容易心疼我一次,我还能错过?刚才她哭了,我心里不知多欢喜,要是她能一直这么在意我,我受再重的伤也心甘情愿。”
说完又觉得是对牛弹琴:“说出来你也不懂。”
白宴行说:“怎么不懂?龙息山上,九游护在我身前硬接薛词义一掌时,我心里也暖。”
帝疆一脸莫名其妙:“她那是跟我置气,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只是刚好站在荒族对立面,那天换成任何一个人她都会护。”
白宴行不以为意:“她在第一次夺天时选了我做帝君。”
这也是他对段九游产生好感的开始,不是因为他选她而有好感,而是她出现时的样子,娇小,可爱,凶悍。
这三个词结合在一起,变成了一个独特的,他从未见过的女子形象。
她于空中翻身落地,将天境江山交到龙族手中。为天择主,何等狂妄,何等豪气?
帝疆在旁边泼冷水。
“那又如何?她还是选了我做夫君。”
“……是啊。”
白宴行叹气。
段九游爱帝疆,从头至尾没对自己动过任何感情,他有时也在想,自己对段九游究竟是什么感情?
也许是慕强,也许是新奇,也许... ...谁知道呢。
少年人的初次心动总是不知所起。喜欢是真的,动情也是真的,可惜尚处萌芽就被帝疆这个疯子连根折断了。
白宴行说:“那就好好对九游,早日跟她和好如初。”
帝疆错愕一笑,觉得白宴行这个人吧,还算不错,坦荡,输得起,若是没有天境之争,或许两人可以成为朋友。
伤口清洗干净,自然就该上药了。
帝疆看了看白宴行手里的药瓶,不用开口白宴行也知道他想让段九游给他上药。
不过这事多少有点做梦,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宽衣解带,若是没有白宴行,也许段九游会勉为其难,现在有白宴行,段九游是肯定不会管帝疆的。
于是,刚冒出成为朋友念头的帝疆又开始看白宴行不顺眼,甚至有点希望他现在就死,或是凭空消失。
白宴行接收到嫌弃,也觉气闷,并且很有默契地读懂了他的意思。
白宴行说:“我出去死一死?”
帝疆摇头:“死倒不用,你想想还有什么事情必须亲自去办,并且彻夜难归,必须留下九游一个人照顾我就行。”
第113章 我的儿啊!
老祖她一心求死
白宴行不客气道:“你做梦吧!现在大家都在半山城里等着抓小黄爷,我有什么事必须现在去办?什么事能比抓小黄爷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