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水润、透着酒香的唇瓣悄悄打开一条细缝,用那双含羞带媚的眼睛邀他。
熟透的薄红横生在她面上,一点稠腻的湿淌进更深处,水淋淋地蜿蜒了一路。
他的血液顷刻间热起来,是滚烫的热,几乎要将他的身体灼坏。
惩罚她。
这三个字,像是咒一般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叫他心跳剧烈、大口喘息。
他知道,起浪了。
于是,他着迷般亲上去,罔顾痛苦,抛下理智,只做野兽。
他如草莽般杀伐征讨,身体却因那一口酒痛得发颤,在痛与乐中,呼吸不畅,生死一线。
在刺激中享乐、在荒唐中沉湎,船只不可抑制地被掀翻。他在淋漓不尽的海水里,头晕目眩,大汗淋漓。
混乱中,透白的树叶自他身上融散,补足最后一点因果。
烟津又笑起来,笑得胸腔发颤。
无须巧言令色,只须因我而痛苦,因我而甜蜜。
这已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此后,你怎能逃得出去。
第65章 投诚 我不要喝酒,我要坠落。
炉里的香已快焚完了, 云烟逸散,只剩床榻上酿着点点腥湿味。
房里处处凌乱,外衣扔得遍地都是,床榻上、窗台上、梨木桌上, 一件件堆叠得发皱。
她蜷缩在被角里, 莹莹的乳白上遍布稠丽的红, 像新生的奶猫一样, 正吃力地呼吸着。
这是他精心调配的水粉,世间独有。
陆小凤轻喘一声, 忍着攀上心尖的颤栗,自身后搂紧她。滴滴汗液顺着下颚淌进那两小口颈窝, 皮肉一寸寸紧贴,像生在一起似的。
他忍不住深吸一口,那酿入骨的香料味混着女人香钻进鼻腔里, 那点空蒙瞬间被甜蜜取代。
他像是吃到了心尖尖上的食物, 双目渐渐失神,胃里似一个无底洞,又蠢蠢欲动起来。
只有食客知道,珍馐的味美。
点点水莹莹的红沁进肩胛上的蝴蝶骨, 背后的磨蹭愈发黏碎。烟津侧过身,贴上他汗津津的脸,那两撇胡子磨在脸上,缠绵而麻痒。
她笑起来,眼下红得惊心动魄,一边伸手去帮他细细捋好,一边甜蜜道:“快乐吗?”
这样原始、这样疯狂,当然快乐。
陆小凤嘴角上扬, 露出酒窝,滴着汗的鼻尖轻蹭她的,哑声道:“男人这种时候当然是最快乐不过的,更何况是和你,天底下所有男人都要嫉妒死我。”
涂着烟粉色蔻丹的手轻轻摩挲上薄唇,她挑起那双狐狸眼,黏腻道:“再嘴甜,不怕我爱上你?”
沾染上爱这个词,总归不会太畅快。爱代表着纠缠、枷锁,浪子最怕提爱。
女人一旦爱上,便要逼着男人娶她了,这可当真可怕的很。
然而此刻,他或许真的色令智昏,低下头迫不及待地去吻她,回答她的已是急剧升高的体温。
她慢慢往后退,只用那双上挑的狐狸眼诱他,“你总要下些饵的。”
她不过将将撤了一小寸,他的占有欲已燃了起来。
这种时候,怎能让你后退?
他撑起身追上,双手捧住那张艳红的小脸,低声道:“你想要什么饵?”
爱、或是承诺?
不,这些当然已落下乘。
想要什么,需得自己摘。
烟津对他眨眨眼,睫羽扑闪间泄出一点不怀好意,“要你那罐宝贝蚯蚓。”
陆小凤实在哭笑不得,叹道:“看来想看我丢脸的人又多了一个。”
烟津揪住他的脸,凑到他耳边道:“愿者上钩。”
他的心脏一瞬急跳,捉住她的腰便欲吻下去。
食欲最旺盛时,你只想将之整个吞入腹中,甚至无暇剥皮拆骨。
烟津躺下身,伸出一只手拖住他的下巴,细细端详着这双眼里的放荡与着迷。
她用指腹轻挑一下,无言朝他笑。
陆小凤忽觉这酒不是酷刑,她才是。
他长长吐出口气,如她所愿地举起手,笑道:“我当然投诚。”
......
尽欢后,陆小凤曲臂躺在榻上,胸膛上摆着一杯酒,只深吸一口气,那酒便已流入了口中。满口花香,自然是他自己买的花酒。曾经总嫌淡的薄酒,如今喝来却觉得无比惬意。
那般若酒,他是一辈子也不敢再尝了。
他喝着酒,目光却一瞬不瞬地看着烟津添香。
她背后有眼似的,蓦然出声:“怎么一直看我。”
陆小凤撑起身子,笑道:“瞧你这样好看,好看极了。”
烟津舀起香粉,淡淡道:“撒谎。”
他闷笑出声,只好承认道:“好吧,我还是觉得你什么都不穿更美。我只是很好奇妖精的故事,好奇极了。我还很好奇,这香料是什么做的?怎么这样香。”
烟津挑起眼,讶异道:“自然也是晚香玉,我还以为你很懂花。”
陆小凤当然不是笨蛋,脑袋一转,便想到了那支白花粉苞的花枝。
哪里是他懂花,懂花的另有其人罢了。
他当然不会笨到说出来,男人得多笨才会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夸另一个英俊的男人?
于是,他厚着脸皮,呼吸平稳地摊手道:“恰好只懂你这一枝罢了。”
“我闻了你这香已走不动道了,手软腿也软,心里更是一塌糊涂,津津不给我治这病,恐怕我再也走不了了。”
他叽里咕噜地哄她开心,逗她笑,嘴边的酒窝不曾消失过。
烟津捂嘴笑道:“那你不做旁的正事了?”
陆小凤叹口气,悠然道:“哪有正事,只有管不完的闲事。我只想做点能让我乐在其中的、有意思的事。”
烟津放下香篆,轻跳到他身前道:“现在这样,就叫有意思了?”
陆小凤挑眉,凝着她,无声询问。天底下哪个男人会觉得这样还不够有意思?
烟津莞尔一笑,娇俏道:“跟我走。”
柔白细嫩的手伸在他面前,小楼院里的花瓣倏尔纷飞起来,各色的花瓣缠旋着,自那窗口灌进来。
起风了,陆小凤心底却有丝丝危机感随风而起。
这一条路,恐怕不好走。一去,便再也不能回头。
他一向是个第六感很准的人,然而却总朝着麻烦前行。这个男人,到底永远无法拒绝危险与未知的刺激。
乱花终究迷人眼,他还是起身,覆手牵住她。
他这一生,便是为了解谜。
烟津带他跳窗而出,却并未落地。那些飘零的花瓣在他们脚下凝结成舟,这一叶花舟便在风里扶摇直上九万里。
那片山、那片水,那片城、直至世间一切尽在脚下,似蝼蚁般,心脏在狂跳与失衡中久久无法自控。
狂烈的风吹打在身上,大红的披风已扬得近乎要消散在风里,陆小凤只觉大脑嗡嗡作响。
这一刻,他想抓住自己的灵魂,只能抓紧烟津的手。
他一时说不出话,只能怔怔地感受着身躯震颤、血液沸腾。
烟津在他耳畔大喊道:“我们去追!”
她的声音是畅快的、不顾一切的,尽情地把那点肆意撒得到处都是。
陆小凤的心口重重起伏,他知道,那点热已将他煮沸,彻彻底底,再难重回平静。
“追什么!”他缓过神,大笑起来。
烟津笑得声似银铃,在万丈高空中跳上他的腰,甜津津地亲在他的酒窝上,大声道:“太阳啊。”
她的话音刚落,一道赤橙的红光便割开了云雾,刺眼的光骤然照亮整片晦暗的天地。
天亮了!
天幕似被烫出一个洞,赤橙的光染的到处都是,颜色愈来愈艳,在空中熊熊燃烧。
云雾皆在脚下,风在耳边喧嚣。
他们搂做一团,一切都模糊起来,无数光影向后掠去,世间仅剩彼此。
烟津将鬓间碍事的簪钗全部摘下,迎着风与朝阳,促狭地冲他笑,“你害不害怕?”
赤色的胭脂笼着,连她的头发丝都在发光。
陆小凤竭力听清这话,抱紧她的腰,冲她挤眼道:“男人当然不能在女人面前说害怕。有你在,我怎么会害怕?”
他哄道:“我们停下来,在这里一边赏景一边喝酒,好不好?你喜欢粉色,我带了桃花酒。”
烟津噗嗤笑出声,吧唧一口亲在他嘴上,脆声道:“小凤凰,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这一口的甜蜜,还未在他心间融化开,便见她跳下身,缓缓摇头道:“我不要喝酒,我要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