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小娘子们齐声道:“谢谢江姐姐!”
  支走她们,江玉织匆匆走到谛听面前蹲下,“怎么了?”
  “樊楼的掌柜来了,白府的下人说他家公子着人来问你有空没。”
  “许是昨晚有结果了。”
  谛听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小声打了个嗝。
  它在樊楼游荡了一宿都没发现什么,要不是黄掌柜认出在后门休息的它是织织家的狗,准备好些吃食喂给它,恐怕它现在就在地上和江玉织撒泼了。
  可恶的织织,打包回来一大桌子菜,居然不是给它准备的!现在它连个影子都没见着!难道它不是织织最喜欢的狗狗了?
  谛听怎么都想不明白,抢走它地位的到底是谁。无论是吃吃还是哮天犬,它都没在它们身上感觉到不对。
  吃饱喝足的金小花莫名觉得背后发凉,腕上的金线微不可察地抖动一下。
  ……
  白府里,黄掌柜等候多时了。
  先是白砚从萧王府赶来,再是江玉织牵着狗和羊从隔壁过来。
  日头有些烈,晒得江玉织的身形边缘似乎都发虚了。
  白砚紧张地迎上去,“玉织感觉怎么样?快来屋里,我命人备下冰块,想来能凉快许多。”
  屋里一大盆冰块旁还摆着一架正在运转的水力风扇。
  冷气顺着扇叶的方向,幽幽地扑到江玉织身上。
  凉快是凉快了,只是……“会不会太冷了?你可守得住?”
  白砚莞尔一笑,“玉织可千万不要小瞧我,自从和你在一块后,我眼见是好起来了,如今不仅不会遍体生凉,还时常感到……燥热。”
  诡异地停顿,江玉织还以为白砚在撒谎。
  “真的?”
  “真,待只剩我们时,玉织尽可来检查。”
  “好。”
  默默在身后听着的黄掌柜,既觉得欣慰又有点子牙酸。
  谛听早习惯了,爪下踩着吃吃的牵引绳,张着嘴面对着冰块,将冷气全都吸进嘴里。
  昨个夜里,那两个出去玩了,把吃吃丢给谛听看着,它能短暂地依靠自身的威压抑制吃吃的天性,
  况且吃吃近来都没挨过饿,性子平和多了。
  后来谛听被唤走,吃吃又被扔给穗姑,穗姑不足以控制好吃吃,遂求来杨戬一块看着。
  哮天犬也爱和吃吃玩,它们来和谛听总是一块吃饭,一日三顿地好肉好菜,哮天犬已经把吃吃当作正经地酒肉朋友了。
  只是不好一直把吃吃放在别人那儿,江玉织能带上它的时候还是带上。
  黄掌柜见两位主子没有别的话要说了,这才开口,“我见江小姐和小少爷毗邻,来来往往的总从大门进出也不方便,不若从相邻的墙打一道月亮门,漂亮也便捷。”
  江宅本就是白砚名下的宅子,改动上的事,江玉织自觉不好自行决定,迟疑地看向白砚。
  白砚脸上是掩不住地期待。
  “那……好?”
  “我待会就吩咐下去,约莫两三日就能修好。”白砚飞快地安排出后续,月亮门的选址他都挑好了,就在江玉织常用的那张躺椅附近。
  江玉织愣愣地点了头。
  “小少爷和江小姐自己商议好,昨晚的舞娘我已查了个大概。”
  白砚心满意足地示意黄掌柜往下说。
  桑家瓦子也是倒霉,桑榆林的哥哥被凌迟,现如今他家的台柱子又出问题了。
  舞娘叫花月,平日里除了上台表演外,还教其余娘子们跳舞。
  樊楼和桑家瓦子长期合作,一方提供厨子膳食,一方送来歌舞娘子和说书先生。
  黄掌柜把花月送回桑家瓦子时,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留下足够花月安稳度过下半生的钱财作为补偿,又找来大夫医治花月。
  花月的手脚算是折了,就算恢复好了,也不能跳舞,稍一用力就会有再次骨折的风险。
  桑榆林人都傻了,花月是他家从小培养出来的,就这么折了。
  奈何,黄掌柜一脸讳莫如深,只说知道得越少越好。
  桑榆林自然知道黄掌柜是皇家的人,不必多说,此事必然和皇家有关。他家才刚犯了白石散和拐卖的忌讳,眼下只能压下不再追究,一五一十的交代花月的平日里都接触过什么人,这几日可有异常。
  黄掌柜办事利索,连夜分出好几拨人去私下和花月有接触的人家里打探。
  还真有不对之处。
  人死在屋里至少一天了,加之天气炎热,尸身都臭了。
  第72章 冥币 倒霉的败家子
  那人不算是花月的旧客, 但是出手阔绰,两人间的来往自然就多了起来。
  问过附近的邻里,那人是个败家子, 早些年把父母留下的偌大家产花得只剩下这么一座宅子, 这几日不知怎得又有钱了,许是找到了父母留下的其他资产?
  说这话的邻居, 眼里满是遮盖不住的羡慕。
  黄掌柜给花月准备了一处小院子,留她在那里疗养。
  花月还算乐观, 下半辈子虽不能跳舞了, 可是有人伺候着, 不再为生计发愁,好似还受到皇家的关照,倒也没有消沉下去。
  只是在收起黄掌柜给的银票时,竟在她装家当的钱箱子里发现了一摞黄纸和两枚纸折的金元宝!
  花月吓坏了,好在婢女是黄掌柜指派来的, 当即把黄纸送达了黄掌柜手上。
  黄纸是形制规整的冥币。不像破钱山上那些劣质的, 这一摞孔洞整齐, 裁剪工整。金元宝立体有形。
  江玉织二者拿在手上端详片刻, 嘴角抽搐。
  没想到这鬼还挺讲诚信,虽说用得冥币,可都是地府通行的正经货币, 还是品相上乘的那种。
  “麻烦黄掌柜照看好花月, 她此番是遭受了无妄之灾。”江玉织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忍不住心怀愧疚, 连累花月无端受难。
  附身她的鬼力量都不完整,没法控制好身体,做出怪异的举动, 致使手脚被折断。
  “自然,小姐不必忧心。”
  樊楼还有别的事需要处理,黄掌柜没有多留就告辞了。
  谛听这会子彻底凉快了,尾巴一甩就放出个隔音的结界来,爪子用力地踩了踩吃吃的牵引绳。
  一大盆冰已然只剩下半盆,再不阻止恐怕连半盆都不剩了。
  【主人,我现在可以出来吗?】
  金小花见没外人了,小声在江玉织脑中说道。
  【出来吧。】
  【嗷好!】
  一个身着金黄色衣裙,头发扎成两个小花苞的小女孩出现在江玉织身边。
  粉雕玉琢的脸肉嘟嘟的,身高约莫到江玉织的大腿处。
  若是有看着江玉织长大的长辈在这里,定然会惊叹,怎么长得和她六七分相似。
  剩下的三四分竟能看出点白砚的影子来。
  “这是?”白砚面色凝重,呼吸微滞。
  金小花牵着江玉织的衣角,特有礼貌地和白砚打招呼,“二主人好,我叫金小花,是主人给我取的名字。”
  “二主人?”
  江玉织举着手腕上的金线,有点尴尬地解释道:“嗯……小花是金线嘛,她能出现和我们都有关系,所以就这么叫着了。”
  白砚恍然,“所以她的长相也是因为此?”
  江玉织下意识地摸摸鼻子,点头。
  其实金小花出来吃饭时,她吓了一大跳。
  樊楼的膳食把小花的注意全吸引过去了,江玉织见缝插针地同小花随意聊着天。
  小花的嘴被食物塞得满满的,还不忘回答主人的问题。
  她早就对外界有一定的感知了,最近时机到了突然能说话,还有形体了。
  江玉织明白,应该是功德攒得差不多了。
  先前一直默默地观察着周边人的一举一动。
  按照他们的关系,白砚提供给了她力量,江玉织作为载体“孕育”她。
  金小花笃定地想,主人肯定就是她的母亲,白砚就是父亲。她像是悟出了什么,自然而然地有了形体。
  对人间伦理稍有了解的小花,觉得没有父母会觉得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孩子是他们的亲生孩子,勉强先按自己认知里的喊着江玉织主人。
  爹娘之中,她更喜欢娘,那么爹就是二主人。
  江玉织庆幸又无奈。
  若是小花真的在外头脱口而出,称呼她娘,她怕是会呆滞当场。
  主人这个称呼实在不错。
  江玉织悻悻地向小花说,不必硬要遵照人间的要求来。
  小花乖乖地答应,并且承诺不会向别人提起。
  白砚看她矮矮一个,堪堪够到桌子的边缘,伸着小胖手要去拿桌子中间的黄纸和金元宝。
  不禁失笑,搬来边上一把有靠背的椅子,将金小花抱起来,放在椅子上沾着。
  小花冲他露出个甜甜的笑来,“谢谢二主人。”
  “织织——”谛听灵光一闪,尾音拉长,“你从樊楼打包的饭菜就是给她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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