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68章 新的客人 笑意僵住了
莲蓉只感觉自己一觉起来四肢说不出的酸痛, 头痛难抑,躺在厨房的地上。
江玉织离开前,特意把她搬回厨房。
莲蓉晃晃脑袋, 努力清醒过来, 步履蹒跚地走出去。
外面的日头格外刺眼。
推开卧房陈旧的木门,莲蓉心头一跳。
她脚步迟疑一瞬, 还是缓步走了进去。
掀开层层叠叠的薄纱帷幔,床上躺着的人, 胸口早已没有了起伏。
瞪大的双眼僵硬无神, 透漏着灰败的气息。
莲蓉跌坐在地, 随后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很快,隔壁的妇人听到声响,拉着夫郎前来一探究竟。
衙役来的快,仵作现场验尸,发现男人死于心梗。
整座宅子的环境不太好, 那蜷缩在地上的女人, 嘴里一直在念叨着什么衙役没听清。
只感觉女人的神志不太清楚。
莲蓉作为嫌疑人被一并带回府衙, 最后不了了之。
一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女人, 没人能从她嘴里问出什么来。
最重要的是,仵作能确认邓老三并非因外力而亡。
……
江玉织连续几日在铺子里柜台后守着,看驻点的鬼们忙里忙外地, 还真在外面捡到不少遗漏的鬼魂, 交由鬼差带走。
周娘子被占了位置,坐到边上, 专注于手里给儿子做的新衣裳。
她还挺满意现在的日子的,虽然不能常常见到儿子,可知道儿子过得好, 自己也吃穿不愁,只需要帮主家看好铺子就能安逸地神活下去。
周娘子愉快地哼着小曲儿,耳边却传来一声叹息,抬头发现是自家掌柜。
周娘子:“掌柜的遇到烦心事儿了吗?”
江玉织单手撑住下巴,漫步进行地翻着单薄的账簿,上面除了少量的白事纸钱,香烛类的记录,跟多的是和白家布庄的供货往来。
白砚已经四五日没有出现过了。
自从上回宴请后。
江玉织:“无事。”
周娘子是个直肠子,说什么就信什么,一边缝着衣裳,一边闲聊,“说起来,最近都没见过白公子了,掌柜的和他都快定下来了,怎得不出去一起踏踏青?”
江玉织一下被噎住,任职文书大剌剌地钻出来,覆盖在账簿上,手腕上金线也悄悄游动,挤出朵小花来。
“或许是太忙了。”金线拧成的花朵被江玉织捂住,会心一笑,不再去想心中的困惑。
这么喜欢花,以后唤你金小花好了。
金线像是感知到的江玉织心中所想,在掌心轻蹭了两下。
周娘子没注意自家掌柜的举动,“白公子身份贵重,忙是自然,”话到此处,周娘子突然压低声音,“掌柜的可得看紧点,白公子自己如何想的暂且不说,这京都的小姐们可都上赶着想要嫁给他,做那皇亲国戚的,我前两日上街去买菜,听好几个小娘子在那儿议论呢。”
笑意收敛,“议论什么?”
“说是白公子虽是个王爷,可父亲是个商人,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不像别的贵人,想必将来对妻子妾室的门第要求并不严格。”
……是了,她明面上就是个普通的寿衣铺子的掌柜,无论是身份还是家财,于外人眼里都是和白砚匹配不上的。
即便公主不在意,官家要赐婚,那也只不过占了个正室的位置。
且白砚活着时,他们是不会完婚的。
将来,白砚身体大好,她也修好社稷图,他们之间的瓜葛几乎为零。
江玉织不敢确认,彼时的白砚是否还如现在这般一片痴心。
前几日夜里,谛听的话犹在耳侧。
【织织,天下负心汉多的是,我见过太多了,你们之间的事我不好插手,你要慎重再慎重,男人太容易得到就不会珍惜,你最好再考验考验他。】
夜色浓重,谛听眼里一闪而过的皎洁并未被江玉织捕捉到。
谛听其实只是单纯地不想让白砚太过春风得意。
在它了解里的织织,是个果敢的人,但凡是下定决心了,是不会再回头了。
白砚在某些方面的确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对织织关爱有加。
可是连能听得到心声的谛听,也不能时时确认一个凡人日后的变数。
江玉织现下再次想起谛听的嘱咐,加之白砚好几日没出现,去白府问,小厮只说公子一直没回来。
平心而论,江玉织是信任白砚的。
可是周娘子的话又让她迟疑了。
说到底,江玉织死前还不满十八岁,也没有定亲,情情爱爱的事只在话本上见识过,再有多的便是爹娘亲人和人人鬼鬼的案件。
有圆满的,有惨烈的。
闲下来的时候,思绪总会不自觉地飘远。
江玉织想得入神了,手指不自觉地在手腕上磨蹭着,金小花要是能说话,怕不是都发出“呼噜呼噜”地舒服声了。
“江掌柜,我来结账了,前些日子多谢了。”
一道温润的男声钻入江玉织耳中。
她抬眼看去,是前几日来铺子里订了寿衣的孙承简。
“孙公子可等手头宽裕些再来,科考还有些时日,我这边不着急。”江玉织对待孙承简这样的人,向来是十分宽宥的。
孙承简扯了扯嘴角,面色疲惫,眼神却沉静如水,“拖欠久了我心里过意不去,我替顺儿谢谢掌柜。”
江玉织不再多言,收下孙承简递过来的一包铜钱,认认真真地数了一遍,在帐簿上勾去孙承简的名字。
孙承简见状,心里安定了许多。
他除却白日里念书外,夜里还要为别人润笔或是代写书信,勉强攒下一笔安葬顺儿的钱来。
江玉织清楚孙承简的状况,眼前这个清瘦的青年,身上的袍子洗的发白,嘴唇紧抿着,略显苍白的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悲伤与坚韧。
整个人像一株生长在贫瘠石缝中的青竹,步履稍显沉重,脊背却挺得笔直。
第一次见时,孙承简肉眼可见地忐忑,踏入这家寿衣铺子。
他找了好几家了,无一不是嫌他钱少,不接受加急的。
再就是劝他直接裹个破布单子埋了算完。
直到进入这家铺子。
孙承简父母早就过世,顺儿是他进京路上收留的逃荒小孩。
靠着家里微薄的遗产和接点笔墨单子,支撑着一个大人和小孩的日常生活。
科考在即,顺儿入京后便病倒了。
大夫说是身体底子太差,又水土不服,恐时日无多了。
大夫见他清苦的样子,开了些便宜的能用得上的药,帮顺儿减轻痛苦。
即便是最便宜的药,也掏光了孙承简身上大半的家财。
顺儿是个懂事的孩子,哀求他不要再在自己身上浪费钱了,自己本就活不长了。
孙承简束手无策,日夜不休地帮人代笔润色,想要再攒点钱买药。
顺儿还是没了。
自从收留顺儿以来,两人一路上相依为命,孙承简早就把顺儿当作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孙承简甚至都没有给顺儿下葬的钱,只能把尸身留在医馆,每日付两枚铜板。
江玉织用一件样衣改成合适的尺寸,搭上一副小棺材。
原意是要送给孙承简,对方却不愿意,固执地打下欠条,说是过几日就会把钱补上。
读书人总有些风骨在,江玉织答应了,但还是把价钱定的很低。
孙承简知道遇上好心人了,他也的确拿不出更多来,心照不宣地默认了,暗暗发誓,待他高中,定要报答掌柜。
江玉织:“孙公子的帐结清了。”
孙承简拱拱手,“科考后,我再来答谢掌柜的。”
江玉织:“不用不用,我并没有帮你什么。”
孙承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江玉织:“真不用。”
一旁的周娘子忍俊不禁,“哎哟,咱们掌柜的惯来好心,孙公子这般,掌柜的反倒要不好意思了。”
闻言,孙承简难得自然地笑出来了。
……
白砚被关在宫中,熬了好几宿,终于将科考的章程拟出来,又和萧佶、议事堂的大臣们再三商讨,定下最终的题目。
今日,出宫!
接连几日,御书房的门都没出过。
他托萧佶派人向江玉织告知一声,以免娘子担忧。
先是风尘仆仆地赶回江宅,想要第一时间见到娘子,宅子里的下人说娘子近来都在铺子里呆着,白砚便在白府把自己打理清楚,再往铺子里去。
那知,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笑声,除了娘子的,还有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白砚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大剌剌敞开的门并不能遮挡白砚日益健壮起来的身躯。
江玉织立刻就发现白砚的存在,“怎么站在外面?”
白砚轻咳两声,泰然自若地理了理衣摆,整理好表情,悠然踱步到江玉织身边,衣袖贴着衣袖,仗着有柜台遮掩,直接握住了江玉织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