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再就是这两日新来的,据说卖的杨枝甘露,禁卫伪装成普通百姓买回一罐,一闻就知是白石散,吃了会浑身充满力量,精神振奋。
萧佶知道不能再放任下去了。
白石散是前朝风靡京都的神药,服用成瘾。
一日不服就会浑身瘙痒,五脏六腑被灼烧似的,痛苦难耐,伴随着脱发,身体极速虚弱,一点点被掏空。
这两日好奇的百姓都被禁卫以各种方式叫走,真买了的也被高价收购。
江玉织压低声音:“我在一个摊子那儿买到一匣珍珠,摊主或有情况。”
白砚:“我已吩咐附近禁卫,收市后暗中将其捉住。”
萧佶:“那摊主是不是一股子鱼腥味,卖的发光珍珠和珊瑚?”
江玉织夹菜的筷子一顿,“你知道?”
合上盖子的末等珍珠被展示在萧佶眼前。
萧佶:“……光呢?花了多少钱?”
白砚:“五十两。”
萧佶:“天亮后就让他吐出来,所以光怎么没了?”
江玉织尴尬地喝了一口“孟婆汤”,“可能,或许,被我吸走了。”
其实在碰到珍珠的那一刻,江玉织能感觉到发光是因为残力,呼唤她的是社稷图而不是珍珠。
一个蚌能产这么多珍珠,必然也是因为社稷图,只是品质不佳,可能是蚌能力有限,社稷图力量只有一丝毫。
何稷消散在左淮海边,估摸着那蚌也沾了些光。
江玉织简短说完自己的猜测。
此刻天快亮了。
没时间再给他们寒暄。
摊贩们从小巷子鱼贯而出。
被盯梢的几个,刚入巷子,刀柄敲到后脑勺上晕过去了。
禁卫们利索地搬走,换上易容好的同僚,装模作样回到歹人的家。
新宅子上挂了个牌匾,江宅。
新的书房还没整理开,白砚回隔壁白家去了。
江玉织毫无睡意。
很奇怪,明明白砚身体里的才是真正的社稷图本源,为何每次残力回归,最先钻进她体内,似乳燕归巢,似倦鸟归林。
且白砚居然感受不到残力的呼唤。
想不通。
索性不想,她拿出新买的话本,仔细研读。
嗯?话本,书坊,钟毓秀……
毓秀就是钱生钱?她看得话本子是毓秀写得?
想到钟毓秀怯生生的样,江玉织忍不住感叹,真是人不可貌相。
很久没开张做寿衣生意的铺子,终于又迎来了客人。
张大学士家的孙女死在京郊,面目全非,仅凭身上的一枚玉佩证明身份。
死得突然,家中自然不会给自家才及笄的小姐准备寿衣。
张小姐一夜未归,张大学士派人去寻。
家仆找到人回来传话时,快六十岁的老者当场倒下,御医来得及时,算是救回一命。
张小姐的父亲外派做官,母亲跟去照顾,张大学士膝下唯一孙女尽孝,疼爱得不行。
白砚也听到消息了,他按照约定入宫帮萧佶分担政务,狐疑地看向萧佶,“舅舅,不会是你找人干掉张小姐的吧。”
他已经猜到是张小姐找钟毓秀定制的话本。
萧佶面色阴沉,“我是那种人?大学士劳苦功高,我没有理由害他孙女,何况我同那张小姐无仇无怨。”
看来舅舅还不知道张小姐手上的话本。
白砚:“开玩笑的,舅舅。”
萧佶:“怎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白砚没想好怎么回答,徐公公进来了,恭敬地对萧佶耳语一番,就退下。
萧佶的阴沉散去一些,“张小姐没死,被鬼市伪装成歹人的禁卫救了,现下安全着呢,我倒要看看,谁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杀人抛尸。”
……
张婉莹很难过,她的婢女为了救她丢了性命。
京都的治安好了很多,她便想偷偷去京郊踏青,平时干什么都总有一堆下人跟着,怪不自在的。
京郊没什么人,她还约了王将军家的小姐,想在溪边钓鱼,体会下野趣。
快入夏了,日头有些毒,她带着婢女在林间的阴凉处等待。
王小姐迟迟不来。
张婉莹不想再来了,正要败兴而归。
哪知不等她走,身后传来个暗哑的男子声音,“张培那个老匹夫的孙女?”
她祖父岂是能被随意诋毁的。
张婉莹回头,皱眉道:“你是?”
粗布麻衣的男人,面颊凹陷,眼白充血,冲上来就要用巾子捂她的嘴,婢女反应迅速,拉着小姐就往林子里跑。
第36章 拐卖 心动
男子不知为何步履摇晃, 竟连两个女子都追不上。
林子里粗壮的树木不少,大户人家小姐体力的并不足以支撑她跑太远。
婢女阿轲从小跟着她,比张婉莹大个两三岁。
“小姐, 把衣服换给我, 您再坚持几步,跑远点, 躲起来,那歹人多半和老爷有仇, 不抓到您必然不会放心, 我去引开他。”
“那你呢?”
“放心吧小姐, 我教过您爬树翻墙,最好能找棵茂密的树爬上去,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好吗?小姐,千万要等家里人来找,再出来啊。”
脚步声靠近了, 阿轲只给张婉莹留下个决然的背影。
对不起啊小姐, 阿轲要食言了, 不能一直陪着您了。
张婉莹强忍着泪水, 朝相反的方向跑去,爬上一颗粗壮的槐树,蜷缩在茂盛的树冠中, 一动不敢动。
模仿摊主行动路线的禁卫, 发现了阿轲的尸身,又在周围转了一圈, 最终捕捉到张婉莹微弱的腹鸣,找到她。
禁卫自然认得大学士的孙女,为了博取信任, 禁卫掏出令牌表明身份,将她伪装成新拐来的女子带回摊主家。
随后就去报官,为防打草惊蛇,禁卫没有对府衙的人多说一句话,只说发现一具尸首。
凭借尸首随身携带的玉佩,衙役认出是张家孙小姐。
霎时,京都内外全面戒严。
“张家小姐的婢女叫什么?”
江玉织整理布匹的手一顿。
若张家其他人不知真正的张小姐还活着,但张大学士不可能认不出自己的孙女,即使面部被划伤看不出原貌,身体上的特征是不可以改动的。
凶手不熟悉张小姐,只能靠衣物,玉佩认人。
凭张大学士的地位,京都两家老牌寿衣铺子不可能不接。
现在却找到她这里来,叮嘱用最好的料子和线材。
“阿轲,是张小姐幼时从流民中带回来的孤女。舅舅暗中去过大学士府,张老听说孙女安全着,才缓过来,老人家沉得住气,葬礼还是照常办。”
白砚得了消息,处理完一部分政务,马上就来告诉江玉织。
“寿衣铺子的人要去大学士府量尺寸,舅舅给张老引荐了你。”
原来是需要个值得信任的人,以免被有心者发现端倪。
阿轲……明明自己也是个弱质女流。
大学士府挂满白布。
棺材里的阿轲面上盖着一张覆面布,身上穿着张小姐的旧衣。
她早已没有亲人在世,张大学士暗地里代儿子将阿轲收为义女,入张家祠堂。
萧佶各式恶人见得多了,最是欣赏这类有情有义的人,拟好册封义成乡君的旨意,只待开庭宣判时,昭告天下。
阿轲会以乡君的仪仗葬入张家祖坟。
江玉织心事重重地把布匹带回家中,准备连夜裁制。
谛听这几日和两个神仙将京都城内外通通逛了一遍。
还真让这三个发现了点什么。
方相氏作为煞神,对于邪佞恶人有天然的吸引。
即使身处凡间,法力削弱,也不影响对方自己找上门来。
穗姑正新奇着,买了好些新款式的衣裳,顺便也给方相氏买了几身女装。
方相氏向来是穗姑说什么就是什么,内心的排斥也被穗姑的笑颜压下去。
好好打扮起来,倒真像是个身量大些的冷脸貌美小娘子。
谛听光顾着嘲笑,没注意到有个鬼鬼祟祟地男子,自他们出来铺子后就远远地尾随在后。
当然没跟多久就被发现了。
谛听专挑人少的地方走,哪里阴暗狭小往哪里钻。
身后跟着的也是个蠢的,还以为一个人能包围三个。
神仙和狗对个眼就知道互相之间的打算。
穗姑暗中施法,模糊男子的认知,将自己的身形逐渐隐藏。
男子只觉得一开始跟着的就是一个貌美的小娘子和一条狗。
小娘子看着比他还高,脸长得不错,就是看着不爱笑。
那狗一看就知道是名贵的,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戒严之后,他好几日都没拐到人了,今日必定要开单!
再不搞点钱买神仙水,他的五脏六腑就要烧死了。
前面是一条死路,“小娘子怎么带着宠物到这里来了,可是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