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楼上,雾见微抚平孟厌修的衬衫领口,替他系上扣子,遮住吻痕,抬眸看着他:“你外公说的那件事,究竟怎么回事?”
  孟厌修眼神迷离,托住她的脖颈,又吻了上去,辗转片刻才不舍地挪开,声线微哑:“不用担心,对你没有影响。你信我吗?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
  “嗯。”她手抓着孟厌修肩膀,调整姿势侧坐在他腿间,一只脚踩在他膝头,“那会伤害你吗?”
  孟厌修俯身拾起她的长靴,握着她的脚踝,动作轻缓地为她穿好:“也不会。”
  她暂时放下了心,又问:“你进入集团半年,真能扭亏为盈?”
  孟厌修抽出纸巾,擦拭掉她唇角晕开的口红,耐心解释:“集团最大的问题是外公任人唯亲,养了一堆蛀虫。等我掌权,我要先把人换一遍,到时候就算外公发现我并没有按照他的意愿来,集团也在我的掌控之中。我这样做,不仅是为了继承家业,也是不想看家业败落。”
  “嗯。”雾见微整理好衣服,站起身,往门外瞥了一眼。
  下一瞬,孟跃童听见里面没动静了,耳朵又贴近了一点。突然之间,房门被从里面猛地拉开,正贴着门偷听的孟跃童猝不及防,整个人向前扑倒,差点摔得四脚朝天。
  “拿着你的钱滚开!”雾见微先走出房间,快步冲下楼梯,“别再来找我!”
  孟厌修紧随其后,冷冷扫过狼狈的孟跃童,朝楼梯方向吼道:“你别后悔!”
  孟跃童惊魂未定地爬起来,等那两人都消失在视线里,才踉跄着回到茶室汇报:“外公,他们太凶残了,哥出来时,我看到他手背上全是血道子。见微动起手来,还真是不留情啊。”
  孟逐手持茶盏,闭目不语,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中。一旁的姑奶奶则是扶着额头,指节用力按压着太阳穴,连连叹气。
  月光下,老宅浸没在浓稠的夜色里,一辆如影的车飞速驶出,明亮又孤寂的车灯照向了花圃一角。
  孟厌修推门下车,快步追上踽踽独行的雾见微,将她拢入怀中:“冷不冷?走,我们回家了。”
  她从腰上将孟厌修的手拉到眼前,看清他手背上几道清晰的红痕,内疚漫上心头:“怎么抓成这样了……我无心的。”
  “这就难受了?”孟厌修反手握住她的指尖,眼底甚至蓄着愉悦,“我就喜欢你给我留痕迹。”
  雾见微被他这话拽住了脚步,小声嘟囔:“你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孟厌修轻笑着拉开车门,一手挡在门框上,俯身将她笼在身影里,目光灼灼地看进她眼底:“你多试几次,自然就知道了。”
  “我才不感兴趣。”雾见微脱下外套,扔向后座。在车子启动时,她忽然想起一笔旧账,“对了,你今晚为什么又提周疏野?是临场发挥,还是一直心存芥蒂,所以趁机发作?”
  孟厌修握方向盘的手收紧,驶过下一个路口才沉下气回答:“我不是介意,我只是嫉妒……他比我更早认识你,早很多。”
  “你的心眼真的比针眼还小。”雾见微无奈摇头,余光瞥到他手机屏幕亮起,轻声提醒,“电话。”
  孟厌修低头看了一眼,按下蓝牙耳机:“说。”对话很简短,他最后只回了句“不去”,便结束了通话。
  “是吴则和几个你没见过的朋友。”孟厌修主动解释,“约周五喝酒。”
  “我没问呀。”雾见微侧头看他,“你不用事事都向我报备。”
  “但我想跟你说。”孟厌修想到她不在的那三年,他想说却只能对着饼干说。
  “哦,你为什么不去啊?”虽然已经大半夜了,雾见微仍从包里取出口红,对着遮阳板的镜子涂抹,“你平时那么忙,很少见朋友,周五没事就去呗。”
  孟厌修听到她的劝说,心冷了一瞬:“我想陪你。”
  “我不用你陪。”她忽闪着眼,语调轻快,“你去见你的朋友,我也有我的安排。”
  “你周五有约?”孟厌修转头看她。
  “是啊。”雾见微收起口红,对着他抿了抿唇,“我也有自己的朋友要见。”
  第61章 亲子鉴定
  暮冬傍晚,天光早早收拢。
  医院门口,街灯次第亮起,售卖盒饭的摊贩沿街排开,吆喝声与嘈杂人声、汽车鸣笛声交织。一旁的挂号窗口前,排着几溜溜长队,每张脸上都写满了疲惫。
  雾见微站在门诊大厅里,手里攥着那份刚拆封的亲子鉴定报告,指尖发麻。手机在包里响起第三遍时,她才划开接听键。
  “米雾,你到哪儿了?大家都到齐了呢。”姜禾的声音裹着聊天声涌来。
  雾见微张了张嘴,喉头却像梗着一根鱼刺:“姜姜,现在晚高峰,有点堵车,你们先吃,别等我。”
  姜禾侧身让服务员上菜:“好吧,那你来了就到二楼包间。”
  “好。”挂断电话后,她终于做好心理准备,走到安静的楼梯间,低头看向手中的报告。
  前面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她一个也没看,径直翻到了最后一页,视线紧紧锁住最后一排字。
  她眨了眨眼,接着又眨了眨眼,将那排字从左往右,从右往左,一笔一画地看,眼睛都快钻到字缝里去了。
  【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排除「孟若庭」是「孟厌修」的生物学母亲。】
  排除……
  这两个字让卡在她喉咙里的鱼刺直钻进了心脏。
  叫号系统喊到她的名字,她平缓着呼吸走进诊室,头顶的白炽灯太亮,亮得她眼睛发酸,她声音飘忽得像饿了好几天,问出了一个极其冒昧的问题:“请问,鉴定结果出错的概率有多大?”
  医生从电脑前抬头,接过她手里的亲子鉴定报告,镜片后的目光带着惯常的叹息,问这个问题的人不在少数。
  “千万分之一。”医生语气沉稳,像在用手术刀切断最后的侥幸。
  她脚步虚浮地走出医院,漫步在霓虹街道上,赶往1.2公里外的聚会餐厅。她整个人被寒风吹得脸干,却又仿佛潮湿得发出了一股铁锈味。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心里早就猜到了答案,明明那个幻想完全不切实际,但亲手验证了这一结果后,她却难过得如坠冰窖。
  红绿灯交替间,一个词突然蹦出来。
  在心理学上,这叫“信念偏差效应”。当我们一旦接受了一个信念或假设,就会主动去寻找,支持这个信念的依据。而刻意忽视那些反对这个信念的铁证,甚至越无法证实,越放不下这个信念。
  直到坐在餐桌前,她仍然陷在那份报告里。她回溯着自己的可笑行为,孟厌修有妈妈,可她却怀疑那不是他的亲妈,还在背地里给他找妈妈。若是被孟厌修知道了,大概会觉得她是疯子。
  “哎!你吃什么呢?”姜禾突然按住她手腕。
  她的筷子尖夹着一朵黄色的装饰花,若不是姜禾提醒,差点就要送进嘴里嚼一嚼了。
  满桌同学都望过来,有人笑着打趣:“见微,你的魂被谁吸走了?”
  雾见微抽回思绪,弯起嘴角:“最近加班有点累,别理我,你们吃。”
  “见微,你这么忙啊。”坐在对面的苏雅拖长了调子,目光在雾见微脸上转了一圈,“那过几天的百年校庆你去吗?”
  “去呀。”雾见微放下筷子,“芮老师说希望我们都回去。”
  苏雅拨弄着头发,掌心压过精致的羊绒百褶裙摆,顿了顿才说:“这样啊,还以为你会避嫌呢。”
  没等雾见微开口,姜禾先蹙起眉:“避什么嫌?”
  “你们没听说?”苏雅挑眉,双臂搁在桌面上,“周疏野也要回去,他是优秀毕业生代表,被安排上台做分享呢。”
  “周疏野回去怎么了?”姜禾语气硬了起来,“他在的场合,我们米雾就不能出现?”
  “姜姜。”雾见微轻轻按住姜禾的手背,指尖有些凉。她知道苏雅是因为芮老师推选自己参加珠宝设计大赛这件事心里有气,她理解苏雅的不甘心,所以不想再生争执,“今天主要是商量校庆后给芮老师庆生的事,先聊正题吧。”
  苏雅却不肯就此打住,声音扬了几分:“我这不是怕见微难堪吗?上次学校和有家企业搞了个什么合作晚宴,都还记得吧?”
  雾见微抬眼:“我为什么难堪?”
  苏雅拿出气垫补了补妆,盖子一合:“见微,圈子里都传遍了。那位……是你男朋友吧?当场揪着你跟周疏野的事不放,场面多僵啊,据说校领导们都全程看着呢。”
  “哦,你说那个。”雾见微抿了一口桑格利亚,浆果色的红酒和草莓、橙子、柠檬在杯中碰撞,酒香与果香交织,接着面色无澜地反问,“那次晚宴你怎么没去?你这样东听一耳朵,西听一耳朵,多累啊。”
  苏雅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一旁的同学赶忙笑着打圆场:“苏雅,见微的私事你就别操心啦。以前在付梨的生日会上,我见过见微的男朋友,不像你说的那样。我们还是商量下芮老师的生日在哪办吧,学校附近那家粤餐厅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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