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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小琴”的呜咽声戛然而止。
  她静静地站在窗外,瘦小的身影凝固成一个诡异的剪影,一动也不动。
  齐知舟又喊了一声:“小琴?”
  回应他的,是一声极其轻微尖细的笑声——
  “嘻嘻!”
  诡异的笑声像一根针,挑动着屋内三人紧绷的神经。
  ·
  边朗眼神锐利,紧紧锁定着窗外那个模糊的轮廓:“你笑什么?”
  小琴又笑了两声:“嘻嘻......嘻嘻......”
  瞿一宁毛骨悚然,用气声说:“边哥,是不是鬼来了啊......”
  边朗没有回应瞿一宁,他悄无声息地挪到窗沿,一只手按住了枪柄。
  也是在这时,窗外的“小琴”动了。
  她似乎感觉到了边朗的靠近,先是后退了半步,而后缓慢地抬起手臂,直直指向屋内!
  齐知舟额角猛然一跳,一股寒意顺着脊柱直窜上头顶,身体本能地往边朗的方向靠了靠。
  更加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小琴”手指划动,手中似乎拿着什么尖锐的东西,在斑驳的窗玻璃表面,一下一下、异常用力地刮擦。
  “呲啦......呲啦......呲啦......”
  轻微的声响被深夜的死寂无限放大,瞿一宁吓得脸色煞白,但还是学着边朗的样子,双手颤抖却坚定地握住了自己的枪。
  令人窒息的刮擦声持续了十几下,“小琴”终于停下动作。
  边朗贴在齐知舟耳畔,简洁而有力地低声说:“开。”
  齐知舟点头,一边小心翼翼地拔出插销,一边用尽量平稳关切的语气问道:“小琴,你在窗户上画了什么?画得真好。”
  “小琴”歪了歪头,似乎是在仔细端详自己刚才的“杰作”。
  顷刻,她再次笑了起来:“嘻嘻!”
  “砰——”
  边朗用肩膀猝不及防地撞开窗户,木窗应声向外弹开,深山的寒气猛地灌入屋内,让齐知舟一个激灵。
  外面的“小琴”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恐的尖叫,第一反应不是逃跑,居然是抬手死死捂住了脸,仿佛那张脸是见不得人的。
  “你到底是谁?!”边朗厉声喝问,结实的长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探出窗外。
  “小琴”浑身一抖,转身就向黑暗深处狂奔而去!
  山村小路崎岖不平、碎石遍地,加上没有路灯,可以说伸手不见五指。
  但“小琴”的脚步却格外轻盈,如履平地一般,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浓郁夜色中。
  边朗目光一凛,正要跳窗去追,齐知舟及时拉住了他:“别追,你不熟悉村里的路,贸然行动会有危险。”
  “......你说得对。”边朗轻呼一口气,胸膛起伏几下,按耐住追击的本能。
  瞿一宁颤抖着问:“那是什么东西......是不是山鬼啊啊啊......”
  边朗没理会惊恐的小师弟,问齐知舟:“看清楚了吗?”
  齐知舟摇头:“太黑了,加上她捂住了脸,没能看清长相,不过——”
  边朗:“嗯?”
  齐知舟沉吟片刻,回想起方才瞥见的一幕:“我透过她的指缝,看到有红色的东西,好像是......疤痕?”
  他旋即否认了自己的推测。
  “不对,疤痕不是这样的,那是什么?”齐知舟压低眉眼,“是瘤。”
  “知舟,”边朗此时打开手电,“看这个。”
  齐知舟顺着冷白的光柱看向窗玻璃,斑驳的玻璃表面,被刮擦出一个歪歪扭扭的图案,两条线弯曲缠绕。
  他瞳孔骤然紧缩,沉冷的目光凝视着窗户上的稚拙图案。
  瞿一宁也壮着胆子凑上来,困惑道:“这是什么?”
  齐知舟嗓音冰冷:“dna双螺旋构象。”
  一种浓烈的违和感袭上心头,边朗审视着那个双螺旋图案:“一个愚昧山村里的小女孩,怎么能画出这个符号?”
  齐知舟面无表情地合上窗户,锁上插销:“既然是有人让她来的,她一定会再出现,静观其变吧。”
  边朗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接着拍了拍床板,对齐知舟说:“睡吧,有我在,不会出事的。”
  齐知舟“嗯”了一声,安静地躺下。
  瞿一宁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意识到了哪里不对:“边哥,你不是和我一起打地铺吗,怎么打到床上去了?”
  边朗打着哈欠:“皇上夜里寂寞,翻我牌子了。”
  瞿一宁精神高度紧张,瑟瑟发抖道:“边哥,齐教授,我可以和你们一起睡在床上吗,我害怕......”
  “这点小事就吓成这鸟样,至于么?”边朗将小师弟一脚从床上踹下去,冷声道,“就这点胆子,还求着要我带你来,孬货!”
  被英勇无畏的边队长这么训斥,瞿一宁自惭形秽,在心里默念十遍“我很勇敢我不害怕”,默默缩回了自己的地铺。
  他才闭上眼,就听见床上传来英勇无畏边队长的声音:“刚刚吓死我了,我差点晕过去,到现在还浑身发冷,不信你摸摸......”
  瞿一宁:“......”
  畜生啊!
  第60章
  被“小琴”这么一闹,瞿一宁睡意全无。
  他把被子蒙过头顶,时不时露出眼睛扫向窗户,总觉得外边还站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忽然,瞿一宁听见“呼”的一声响,他吓得狠狠一哆嗦:“边哥,鬼又来了,在外面吹风!”
  边朗:“没有鬼。”
  瞿一宁可怜巴巴地缩在被子里:“我听见呼呼的声音了。”
  齐知舟的声音听着有些恼怒:“边朗,你自己解释。”
  边朗不自然地咳了咳:“那是我在给你齐教授吹枕边风。”
  瞿一宁:“啊?你为什么要吹齐教授?”
  边朗心平气和地说:“宁子,你过来一下,我告诉你为什么。”
  瞿一宁像一只等待保护的金毛犬,裹着被子往床铺那边挪:“哥,我来了。”
  啪!
  边朗一巴掌糊在他脑门上:“调情懂吗,傻|逼!”
  瞿一宁挨了一巴掌,委委屈屈地挪回自己的地铺,嘀咕道:“还有小孩在呢,你就调情,哥你真不要脸。”
  边朗没好气道:“你孩个屁!哪个小孩胸毛茂密得和黑森林似的。”
  齐知舟愣了愣,然后轻笑出声音。
  瞿一宁天生体毛旺盛,平时同学们也常拿他这点开玩笑,他都觉得没什么。
  但偏偏这回在场的是温文儒雅、冰清玉洁的齐教授,瞿一宁瞬间臊得不行,大嚷道:“哥你干嘛暴露我隐私!”
  边朗吊儿郎当地说:“你不是自称小孩吗,小孩没隐私。”
  “小孩怎么没隐私了,”瞿一宁骂骂咧咧,“你以后绝对是那种偷看自己孩子日记的家长,你家亲子关系和睦不了!”
  边朗扭头和齐知舟告状:“他诅咒我们的家庭。”
  齐知舟淡淡道:“是你的家庭,和我没关系。”
  边朗靠近齐知舟,在他耳畔捏着嗓子说:“臣妾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啊,皇上~”
  齐知舟被他做作得鸡皮疙瘩出了一身:“正经点,边二。”
  瞿一宁好奇地问:“哥,齐教授怎么叫你‘边二’啊,我也可以这么叫你吗?”
  “不可以,只有皇上能这么叫我。”边朗果断拒绝,而后又正色道,“你可以叫我齐边朗,我是个很封建的人,冠夫姓。”
  “......”齐知舟没再搭理他,往边上挪了挪,合上了双眼。
  瞿一宁在地上哈哈大笑,一来二去的,心里的紧张和害怕淡去了许多。
  “行了,别胡笑了,笑得比那个‘小琴’还吓人。”边朗说,“赶紧睡,明天还早起。”
  瞿一宁问:“哥,你会一直睡在这儿吧?你别走啊。”
  边朗恶声恶气地说:“少废话,睡觉!”
  瞿一宁探起上半身,瞅见边朗躺在床铺上,没由来的就感到踏实,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呼噜声震耳欲聋。
  ·
  边朗轻手轻脚地下床,给瞿一宁盖好被子,低声抱怨:“这小子还不如醒着,开水壶又烧开了。”
  齐知舟也压低声音:“你很看重一宁?”
  “我刚入警那会儿,宁子他爸为我费了不少心,我照顾他是应该的。”边朗躺回床上,双手枕在脑后,“他那时候小,说长大了也要当警察,我就是随口鼓励了他两句,没想到他真穿上了警服,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齐知舟说:“好或坏总要他自己走,终归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边朗转头看向齐知舟,问:“想小旭了?”
  齐知舟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
  边朗说:“齐知舟,你捡到小旭的自己都生死未卜,还硬是撑着一口气把小旭拖下山求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换做是任何人,都不能做得比你更好。”
  齐知舟继续沉默片刻,开口说:“我向他隐瞒了真相,我从没有让他自己真正选择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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