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陈遂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捏着他嘴唇:“你去哪了?”
“去给你找药啊。”老四嘟囔道,“你是不是对我的脑子做什么了?我今日一整日都浑浑噩噩的,那药可是找了好久,还是我爬到山上给你挖来的。”
“我将你变成傻子了。”陈遂对着他吐出一口热气,“怎么办?老四,你本来就不聪明,之后要怎么办呢?”
“傻子就傻子吧,就当作是为了我好吧。”老四只是笑了笑,“陈遂做的事总是对的。你先起来把药喝了,再慢慢睡。”
“那你会给我唱曲儿么?银姝只会吹死人爱听的,你给我唱点活人听的。”
老四端着炉子:“祖宗,一会儿给你唱。你是不是又打架了?”
“没有打架,只是路过。”陈遂说,“我想听你给你妹妹唱的。”
“什么都行,你先好好的就行。我妹还不知道是死是活……陈遂还是活着的。”
银姝神色复杂。
人真是太复杂了。
人真是太好玩了。
*
陈遂再醒来时,身上已好了许多,至少不会因疼痛一个人生闷气了。
雨停了。
他在地图上找寻下一个目标。
人不能太少,不然有用的金丹太少,也不能太多,不然陈遂杀起来麻烦。
“这个镇子要留下么?”银姝在他耳边轻声问。
陈遂愣了愣:“什么镇子?”
“我要好好向你学习,你这样的祸害总是活特别久的。”银姝说,“这个镇子有用么?我们将活人全弄死吧。”
“我又不是不分青红皂白杀人的屠夫。”陈遂扯着他耳朵,“一天到晚的,不会好净学坏。”
“狗蛋那一套我又学不来。”银姝说,“老四那套也学不来,不只能学你么?”
“这镇子里连一个修士都没,屠了没用。早些上路罢。”陈遂扯着他,下了楼,“一会儿你要是怕脏了自己的手,就喝和老四一块儿在门前蹲着守门。”
“守门不算共犯。”
地上的水还未干涸,日光照在这些细碎的水面上。
天的颜色很淡,或许是水落得太多。
“老四,上路了。”银姝喊他,“你主人陈遂,你过来看着啊。”
“这难道不是你主人么?”老四还在一边收拾东西,“真是的。”
“我看不住他,你又不是不知道。总之你快些跟上吧。”
老四摸着自己的空荡荡脑袋。
好像忘掉了什么重要的事,但那都不重要。
陈遂会帮他的,对吧?
说好了的。
“陈遂,你能不能慢些。老四在后面要跟不上了。”银姝道,“你一个跑那么快,前边有美女还是帅哥啊?”
陈遂心想他只是想在回剑宗前多替天行道几回:“前边有好多丹药原料,赚大发了。”
老四莫名其妙:“说什么呢陈遂?又烧傻掉了?”
银姝望向老四的目光之中已然多了几分同情:“没事,你跟在后边玩就好了。”
“玩什么?你们是不是背着我吃什么好吃的了?”
银姝说:“你就当作陈遂背着你吃了好吃的。”
将人一宗的人全拿去炼丹药了,他倒是舒服,修为大涨都要半步元婴了。
“今日要去五个地方,你们两个别在那磨磨叽叽了。真是的,还不如我一个伤患走得快。”
又是一个什么门派,银姝已不再试着去记住他们叫什么了。
银姝如今已不质疑正道为何要一直攻打魔教,陈遂所作所为早解释好了这一切。
而陈遂只是一个金丹。
过几日成了元婴修士,他更不敢想陈遂要做什么。
“银姝,你在想什么呢?”陈遂在他身前停下,“想到什么难受的事,这样死死皱着眉?”
银姝道:“你之后回剑宗要怎么说?”
“不说。”陈遂说,“剑宗不问,我不说,剑宗一问,我惊讶,大不了真心实意吐两口血给他们,没证据的事,如何能安到我一个柔弱医修的身上?”
“那你真的会帮老四?”他又问,“还是用完就丢。”
“说过会帮老四,就是会帮老四。”
银姝伸出手,直愣愣地盯着他:“拉钩。我明白你没必要骗我,我连魂魄都抵给你了,就算是贼船也下不去了。但是先拉钩吧。”
陈遂叹了口气。
“我急着步入元婴,难道就没老四的缘故么?要从西野带回他妹妹,我如今的修为是不够的。”他知道银姝想听什么,便将这话讲给银姝听了,“有时我也羡慕老四,老四的脑子里只有他家人和明日吃什么两件事。”
“所以明日吃什么?”老四凑过来,“陈遂,你身上的香更浓郁了。”
“我如今已是金丹大圆满了,这个给你。”陈遂取出一枚小小的丹药,放在老四手心,“今日吃这个。”
“吃完你的修为也能往上提一截。”
在银姝万分惊恐的目光中,老四毫不犹豫地将那枚丹药吞下。
“尝起来好像猪心。”老四嚼着那枚丹药,“陈遂,这个味道好恶心。”
“良药苦口。”陈遂说,“银姝,你要不要也来一枚?一个宗门的人,只够炼出三枚。”
第77章 救人一命
“这次也一个不留么?”银姝不记得他第几次这样问, “只要活着的,就不放过?”
陈遂似乎已对他的发问感到极不耐烦:“留下一个活人,便会有其他人来找我们算账。你有没有听过高手和仇人的故事, 施义不和你说这些么?”
“很多很多年前, 西野有个高手学武归来, 终于杀光了仇人全家, 却发现还有个襁褓之中的孩子。高手一时心软, 留了那孩子一命。五十年后,高手子孙满堂,那孩子却在他儿子娶亲的日子过来,杀光了他全家,又不去追高手在外的小女儿。”
“高手和仇人的孩子, 便始终陷在如此无法自拔的恨之中。孩子也不应放过, 说众生平等的话, 只有在我的剑下才是真正践行的。对耄耋老人或是襁褓之中的婴孩, 只要切开头颅喷出鲜血,眼珠子掉出来踩碎,便都死了。”
这是第几日?陈遂杀到已有些分不清白天黑夜了。
他会在剑宗去西野前回去, 不至于让谢了了疑心, 在时间上便有些紧迫。
“陈遂, 我听不懂。”银姝抬头, “说点我听得懂的,比如霸道蛟龙俏二狗。”
又是将下雨的天,陈遂手上拎着剑, 就不喜欢再撑开伞。天上的云攒成一片,一丝光也透不过来。
于是第二日又头疼。
“你不撑伞么?”他盯着陈遂的手,“晚些时候, 还要让老四忘掉这些事,你若是又病起来了,就没力气让他全忘记了。”
“老四到时候又要生气罢。”银姝说到最后,也不知自己在说什么,“更不说我们就要回剑宗了。你若是病了,谢了了也会着急得要死,她可是将你看作她的命根子宝贝着。”
“我的伞在老四那。”陈遂对他说。
一阵凉风吹过,云被风分开,露出半截死灰的天。
老四在后面,已有些跟不上他们了。
陈遂不知这次雷劫几时会来,陈遂只明白自己已半只脚迈进元婴了。
能杀掉谢了了不留一点痕迹了。
“陈遂,你就不能慢点么?你走那么快!我还在后边呢!”老四还在几百米远的地方叫唤,“别一个人耍帅了!只有十岁的小孩才这样!你立马把伞给我撑起来!”
水落在面上,陈遂便有些看不清往前的路了。
“让着他吧。”银姝叹了口气,随后化了原形,盘踞在陈遂头顶,“这样就淋不到雨了。”
“长成大块头的好处便是能为人省下买伞的银两,若是我到中州去,会让一大片做雨伞生意的人没生意做。”银姝极力地想说些什么,好让气氛又轻快起来,“陈遂,杀了游仙之后要不要一起去中州?那里比西野热闹很多,中州的人总说西野都是些只会打架的莽夫。”
水珠沿着陈遂的发梢滑落。
“之后再说吧。”陈遂说,“这里到那里,约莫有三百人,若是全死了,罪名安在那个元婴长老身上,就不够了。”
“就让那宗主在死之前突破化神,随后被雷劫直接劈死吧。这样的死恰到好处,天雷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几个底蕴不够的中型宗门因此再无音讯,也顺理成章。”
“陈遂,你在说什么鬼话?”老四喘着气,终于算是跟上来了,“你不是说,就在旁边看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