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老大!宿珩!”
来人正是闫知许。
他看到桥洞里的肖靳言和宿珩, 紧绷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袁广他们呢?”
肖靳言沉声问道。
闫知许扶着膝盖喘了几口粗气, 才摇了摇头, 声音有些沙哑。
“我回来之后就到处找了, 这附近所有他们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根本没看到人影。”
宿珩清冷的目光扫过空荡的桥洞, 低声开口:“韩牧川之前说,‘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是什么意思?”
肖靳言闻言,眼神骤然一凝,脸色沉了下去, 周身的气息也冷了三分。
“圣祭。”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宿珩对这个词感到陌生,眉宇间露出一丝疑惑,但那不祥的预感却让他心头一紧。
但一旁的闫知许在听到这两个字后,脸色却骤然大变,像是听到了什么禁忌之语,身体都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圣……圣祭?”
闫知许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老大,你是说……”
肖靳言神色凝重,眼底掠过一丝厌恶。
“这是一种极其邪恶的仪式。”
“通过那些刻印在特定地点的邪咒作为引导,将掳来的‘祭品’的痛苦、恐惧和绝望情绪不断放大、收集,最终献祭给心门本身。”
“以此,来换取心门主人内心深处最渴望得到的东西。”
“就像这扇心门里……”
肖靳言的目光骤然变得冰冷。
“他们献祭萧红,献祭袁广,献祭所有被他们掳来的人,目的就是为了换回他们记忆中,早已失去的骨肉,用无数新的悲剧,去填补一个旧的伤口。”
闫知许听得头皮发麻,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道:“老大,这……这听起来,很像‘筑梦人’的手笔啊!”
“你说对了,这里就有一个‘筑梦人’。”
肖靳言声音低沉而冷冽,“但普通的筑梦人,恐怕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也没这么阴毒的心思。
那个叫韩牧川的家伙,不简单。”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
“所有选择加入清理师协会的无限世界老玩家,都在国家特殊人才档案局有详细的登记备案。”
“但那些游离在协会之外,选择成为‘筑梦人’的玩家,数量虽然相对较少,却也同样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庞大群体,而且行事更加诡秘。”
肖靳言的记忆力极好,但一时半会儿,他也想不起关于“韩牧川”这个名字的任何具体信息。
“或者说——”
肖靳言的语气愈发沉凝。
“这扇心门的出现,本身就是在韩牧川的精心引导和策划下诞生的。”
“他很可能与王彦宏、陶玉芝这群绝望的失孤父母达成了某种肮脏的交易——他利用这种邪恶的‘圣祭’仪式,帮助他们‘找回’自己的孩子。”
“而他自己,则从中窃取心门逸散出的规则碎片,用以重塑那个早已崩塌的无限世界。”
听完肖靳言的叙述,桥洞内的气氛一时间压抑到了极点。
目前来看,继续在这里逗留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当务之急,是必须尽快找到那些失踪的孩子,阻止这场即将开始的“圣祭”。
“我们去刘芳家看看。”肖靳言当机立断。
三人立刻动身,朝着刘芳家那栋低矮破旧的民房赶去。
然而,当他们抵达时,却发现那扇熟悉的木门虚掩着,里面空无一人。
肖靳言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
屋内的场景和他上次来时,没有丝毫变化。
肖靳言的目光在屋内快速扫过,随即停留在原本摆放着相框的桌面上。
刘芳和她女儿那张唯一的合照,此刻不见了踪影。
肖靳言快步走到那间曾经囚禁着萧红的卧室门前,挂在门上的锁链随意丢在地上,锁头大开着。
他推开房门。
卧室内,同样是空无一人。
萧红早已不见了人影,只剩下墙壁上的扭曲邪咒,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散发着令人不安的邪异气息。
那副曾经锁住萧红手脚的铁链,此刻孤零零地敞开着,被随意丢弃在冰冷的地面上,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曾经发生在这里的绝望。
肖靳言的目光扫过空荡的房间,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老教堂内,那些围成一圈的十三把老旧木凳。
十三把凳子,代表着至少有十三个像王彦宏、刘芳这样的家庭。
这意味着,失踪的孩子,至少也有十三个,甚至更多。
萧红,绝对不是第一个被他们用这种方式‘转化’和带走的人。
在萧红之前,恐怕已经有其他孩子遭遇了不测,或者正被关在某个地方,等待着成为圣祭的祭品。
宿珩从进门到现在一直保持着沉默。
他仔细观察着房间内的每一处细节,感受着空气中残留的负面情绪。
甚至走到墙边,凝神注视着墙上的诡异咒文。
片刻后,他忽然抬起头,目光仿佛透过那堵墙壁,望向了街道尽头那座尖顶的老教堂。
他若有所思地开口:“互助会。”
闫知许看向宿珩,差不多明白了他心中所想。
他连忙问:“我们要去老教堂吗?”
宿珩却没动,他蓦地想起来,肖靳言昨晚给他描述的衣柜下的地坑。
他缓缓转身,直视着肖靳言,说:“再等等。”
肖靳言虽说暂时不明白他的意图,但看着宿珩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他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
袁广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后颈一阵钝痛,脑袋昏沉得厉害。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眼球费力地聚焦,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摇曳不定的昏黄。
鼻息间尽是潮湿的泥腥味,还夹杂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淡淡腐臭,像是置身于一个许久未曾通风的地窖。
他晃了晃混沌的脑袋,试图看清周围的景象。
这是一个不大的土坑,坑壁粗糙,湿漉漉的,上面胡乱插着几根燃烧的蜡烛。
蜡油滴淌,昏黄的烛光将四周映照得影影绰绰,更添了几分阴森。
袁广动了动身体,这才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粗麻绳捆得结结实实,像一头待宰的猪仔般被丢在冰冷潮湿的泥地上,手腕和脚踝处传来火辣辣的刺痛。
在他身旁不远处,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道身影,无一例外,都被五花大绑。
“唔……”
一声痛苦的呻/吟从旁边传来。
袁广费力地扭头看去,借着微弱的烛光,他勉强认出那是黄琳。
这小子也醒了,正一脸惊恐地瞪大眼睛,但嘴巴被破布堵着,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咽。
袁广心中一沉,视线快速扫过其他人。
他看到了另外两个和他们一起行动的小孩,也看到了几个完全陌生的面孔。
忽然,他的目光定格在其中一个身影上。
那是一个小女孩,穿着一身略显脏污的衣服,此刻同样被捆着手脚,晕死在地上,脸正好朝着他的方向。
袁广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认出来了,那是萧红!
那个最先失踪的女白领!
可是……那张脸,却又显得有些陌生。
虽然五官依稀还是萧红的模样,但整个人的气质和神态,甚至脸部细微的轮廓,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仿佛被强行扭曲成了另一个人。
袁广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他之前在街边那些寻人启事上,好像见过……这张脸,属于某个失踪已久的小女孩。
难道……萧红被变成了那个女孩?
袁广强压下心头的惊骇,草草数了一下,包括他和黄琳在内,这里足足有十三个“孩子”!
但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少了三张熟悉的面孔。
第三个失踪的,貌似官方派来调查的男生不在这儿。
还有……那个叫韩牧川的小卷毛,以及那个气质冷酷,总是独来独往,名叫肖靳言的家伙,也不在这里。
他们没被抓住?
还是已经……死了?
袁广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离他最近的黄琳正拼命地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绳索,但显然是徒劳。
袁广脑袋发沉,后颈的疼痛让他难以集中精神,勉强才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
他和另外两个同伴,趁着夜色,偷偷摸摸地溜到中年男人居住的平房附近,想要找到失踪的黄琳。
他们小心翼翼地摸到平房后院。
竟然发现地上有一个新挖出来的地窖入口,用一块破木板掩盖着,缝隙里透出微弱的呼救声。
三人心中顿时一凛,交换了一下眼神,壮着胆子掀开木板。
果然在下面黑漆漆的地窖里,找到了被铁链锁在墙上的黄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