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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你先回吧,我再等会儿。”柴飞擦擦手。
  “等什么?”修文扶了扶眼镜:“等着送某人回去?”说着,还往金梓杉的方向瞥了一眼。男孩盘腿坐在地上抱着金平糖跟它碰额头:“金先生,你是不是又胖了啊?”猫咪像听懂了似得哇了一声算是回应,丝毫不抗拒他的亲近。
  “是挺可爱的。”修文带上围巾准备离开:“你们……”
  “没有。不是。别闹,他才几岁。”柴飞望着金梓杉自嘲一笑:“而且他不是。”
  “你问过了?”修文像是来了兴致,这会儿也不着急走了,跟门口的于朵挥了挥手。于朵老公的车停在门口,姑娘隔着玻璃跟他们告别。
  “不用问。他肯定不是。”柴飞早就注意到了,金梓杉的关注点从来不是男人,平时也只跟小姑娘们不自在红过脸:“他不喜欢男的。就一小孩,我也没想怎么样。”
  “不对啊,一下午了,你俩那躲来躲去那眼神是我老眼昏花看错了?而且...”
  “嗯。眼花要多吃蓝莓和玉米补充维生素a。”柴飞把打包好的盒子递给修文:“这几盒汤底拿回去赶紧冻起来,煮面什么的丢一块进锅里就行了。”
  “别打岔啊,赵嘉说你还主动给人家打电话?而且那只狗,你干嘛硬要多养一个月?”修文摸摸下巴,一脸幸灾乐祸:“怎么,枯木逢春还不好意思?单身4,5年了吧?”
  “别提狗。”那狗都不知道替谁养的。柴飞啧了一声:“没想那么多。单身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用担心一觉醒来自己变成唯一一个被留在原地的人。
  修文点点头:“行吧。不过,年纪小有年纪小的好处...至少人单纯一些,不会有那么多花花肠子。自己看着办吧,我先走了。”
  柴飞看到金梓杉冲这边走过来。
  男孩往旁边让了一步,越过修文直接靠过来问:“那个,飞哥,不是说让我检查一下,琴练得怎么样吗?”他胳膊上还挂着猫,一双深邃的大眼睛漏电似得,看什么都默默含情,关键是本人对此毫无察觉。
  “嗯。”柴飞淡定点点头,看旁边的修文露出一脸迷惑赶紧推了他一把:“你先回去吧。”
  修文挑挑眉毛压低声音:“他?检查你练琴?”
  “路上小心。”柴飞答非所问一把将人推出了门。
  每次咖啡厅只单独剩下他和柴飞两个人时,金梓杉整个人都会进入一种说不清楚的放空状态,大脑似乎不怎么听使唤的发懵。他搬了张椅子坐在钢琴凳一侧,抱着金平糖揉了几下它的脑袋,任它蹦上了钢琴顶。柴飞不但添了琴凳,还在金平糖趴伏的地方加了一张软垫,猫咪一脸惬意摊在垫子上打起盹来。
  柴飞果然没应付他,曲子练得确实不错。一首简单基础的卡农被他弹得赏心悦目。虽然弹奏速度很慢,但音节曲调的抑扬顿挫都合理到无可挑剔,技巧可以教,可乐感却难以言传。柴飞平日里工作又忙,能在剩余不多的时间里练成这样,除了天赋他想不到第二个可能性。那人弹琴的时候眉心舒展,时不时微微抬头瞄一眼谱架上的ipad屏幕,柔软的发丝也跟着动作微微颤动,漂亮的手指在琴键上从容游走。金梓杉隔着薄薄的羊绒衫看着柴飞凸起的锁骨处处走了神,直到那人扭头看他他才意识到该翻页了,忙伸出手点了一下屏幕右下角,电子乐谱翻过一张,可琴声却停止了。
  “你手怎么了?”柴飞抓住了他的手腕。
  “啊?哦这个...没事的。”他小时候一到冬天就满手满脚冻疮,这些年好多了,可一到冬天一冷一热的容易复发,倒也不严重,只是指关节会有点红肿发热,不仔细看并不明显。暖了一下午,刚才收店的时候擦桌子洗抹布碰了凉水这会又有点明显。
  第21章 番红花
  柴飞握着他的手腕,金梓杉整条胳膊都僵住不敢动。
  灯光下,他的手并不好看,骨节突出,手背盘错着青筋,粗糙嶙峋,被柴飞那样一只漂亮的手抓着对比尤其惨烈。此时,他的几个指关节都微微肿胀,痛痒灼热,被那人柔软的指腹一碰,酥麻瞬间从指尖顺着胳膊爬到心口。
  “没事的。”他轻轻抽开手躲掉,不自觉蜷缩起被碰过的手指搓了搓:“一会就好了。”
  “你怎么会生冻疮?”柴飞问。
  “小时候不懂事,不注意保暖。”那时候他并没有生活在这座城市,具体是哪个小山村也没有记忆了,只记得一年到头乍雨乍晴,泥瓦的房子里像样的家具都没几件,更何况暖气空调了。那时候他还太小,阴雨连绵的冬天最难熬,屋子比院子里更冷,四肢几乎都冻得没知觉。再大一点的记忆便都是呆在孤儿院,孩子太多,老师们能保证他们的大家的基本温饱和安全都已耗尽心力,他自己不主动说,便没人有精力在乎他手脚的冻伤。
  “小时候不注意,长大了呢?”柴飞的眉头渐渐皱紧:“就这么放着不处理?”
  “不怎么需要处理,暖一会就好了。”每次看这人皱眉头心里都是形容不出的别扭,他私自觉得这表情一点都不适合柴飞。他就应该是一幅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慢吞吞懒洋洋的样子,像一团炉火,连发出的光都柔和不刺眼。
  “你怎么……唉。”柴飞欲言又止,叹了口气:“你到底怎么回事啊,金梓杉。”
  金梓杉看着他,不明所以。
  “等会儿。”柴飞转身进了衣帽间,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只塑料分装罐,拧开溢出一阵暗香,膏体厚重呈淡粉色,看起来是一罐过于少女的护手霜,只是罐身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logo。
  “护手霜?不弹了么?”金梓杉问。
  “嗯,你去洗个手。”柴飞催他。
  其实他该说一句不用谢谢,可痛处被人看到似乎会更痛,会格外需要关切。他迅速打开水龙头,柴飞眼疾手快,金梓杉刚要伸出的手被他一把推开:“用温水。”说完,那人顺时针转动开关,伸手试了一下水温:“好了。”他转身回到了琴凳上坐定。
  金梓杉平日里用惯了凉水,寝室的水龙头要开好久才会热起来,次次都等麻烦又浪费。
  温水包覆着双手流过,十指连心,洗的心脏也慢慢妥帖起来。他侧头看看柴飞,那人手指灵活地把玩着护手霜的小罐子,渐渐发起了呆。虽然单拎出五官来看都难有惊艳感,可柔和又饱满的骨相让它们拼在一起显得内敛俊秀,侧面看上去,鼻梁颧弓下颌线条分明轮廓流畅,不说话时有种斯文又温润的气质。
  “……你要洗到什么时候?”柴飞转头正对上他的目光,怂怂眉毛:“看我做什么。”
  金梓杉摇摇头,关水擦手走过去,接过护手霜,用食指挖了一小坨涂在手背上,两手迅速搓匀,一股自然的花香蔓延开。
  “味道挺好闻的。”他不爱用护手霜就是讨厌那股让人想打喷嚏的工业香料味道。
  “好闻?”柴飞的鼻尖凑近他手背嗅了嗅,鼻息很轻,明明没有任何气流扰动,可他手背的汗毛跟着这一嗅全体起立,胳膊瞬间冒出一层鸡皮疙瘩,金梓杉心只觉口一窒,好像时间暂停了似得周身忽然一片空白。
  柴飞并没察觉他的异样,淡淡说道:“是番红花的味道。你鼻子倒是灵,总共也没加两滴。番红花精油活血的。你别随便糊弄,肿起来的关节附近仔细揉开,揉到手指发热,不然没用。坚持一个冬天就差不多了。”
  金梓杉没太听清楚他说什么,那人靠太近,低着头看着他的手,神色如常。可他怎么也缓解不了忽快忽慢的心率带来的窒息感,只得闭上眼睛。
  “像这样。”柴飞没等他答一句,直接握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的食指拇指捏住他的关节,略施力道揉搓起来。
  他悄悄地睁开眼,盯着那只手,感受到心跳逐渐与按摩的频率重合,又恢复了原状。他说不上刚才这短暂的情绪空白是什么,只觉得胸口满胀,柴飞整个人的重量一瞬间便铺天盖地压下来,压在那些痛痒的陈年旧患上。明明不怎么疼,可这会他就是矫情到满心委屈,仿佛那些不是普通的冻伤,是那些模糊记忆里留下的恐惧,是无人在意的,他拼命想摆脱的过去。而此时此刻,这些莫名其妙汹涌而来的疼像是找到了宣泄口,默默从他的思绪里溶解到周身温暖的空气中,又被一只手轻轻拂去。
  “柴飞。”他脱口而出,这个名字在喉咙里有些烫,叫出来的一瞬间如释重负。
  “嗯?”对方只揉按了一根食指便收了手,抬起头来看他,似乎对称呼有所不满地快速蹙了一下眉。
  “……飞哥……那个,这个护手霜哪里买的……”他转移了话题。虽然刚刚有些失态,可他在这人面前惯是如此,早已没了起初的不自在。
  “不是买的,随便选了一款婴儿润肤霜调了番红花进去。我外婆的手也生冻疮,老年人血液循环不好,不比你,还能等着自愈。”
  “那,这个不要给我,我用别的护手霜就行……”金梓杉忙把小罐子塞回柴飞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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