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钟璃四下看了一眼,无声勾唇冷笑,转身就要走。
  就在这时,之前下跪的老妇人再度开口。
  “镇国军乃是大褚的国之重器,也是大褚百姓心中的神明,按规矩,镇国军只可由镇南王调令驱使,如今不见镇南王,只见镇南王妃越俎代庖,在此打着镇南王的名号胡作非为,敢问王妃一句不敬之语,王妃此举镇南王可曾知晓?镇南王如今又身在何处?”
  钟璃不知花了多大的自制,才将心中的暴戾压制下去,让自己看似平静的站在了人前。
  如今骤然听人提起生死不明的祁骁,眼底猩红再度翻涌而起,牙关也在无声中缓缓咬紧。
  钟璃缓缓扭头看向说话的人,一字一顿:“你说什么?”
  老妇人强撑镇定,咬牙说:“若是镇南王知晓此事,必然不会同意王妃之举,镇南王…”
  钟璃压抑已久的情绪陡然失控,大喊道:“闭嘴!”
  老妇人不肯就此,还在喋喋不休地说:“镇南王是大褚的守护神,镇南王府更是为守护大褚而存,王妃今日之举,是在违背镇南王府世世代代的祖训原则,也是在与镇南王离心离德,这样的不堪之妇,又如何让当得起镇南王妃之职?”
  “镇南王…”
  “啊!”
  一声尖锐的尖叫过后,下意识的闭紧了双眼的人惶恐的睁眼,看到的就是刚刚还在喋喋不休的老妇人胸口插着一把短匕倒在了地上。
  短匕深入胸骨。
  刺目的鲜血顺着她身上的藏青色衣衫无声流淌,染红了身下的一片青砖。
  光是看一眼,就让人触目惊心惊悚不已。
  第632章
  钟璃站在老妇人身前,缓缓收回了停留在半空中的手,对着身后的洛秦说:“将她脸上的易容弄去。”
  洛秦沉声应是,掏出了一瓶不知名的药水打开,倒在掌心在老妇人的脸上涂抹了一下。
  很快,老妇人脸上的皱纹花斑荡然无存,出现在人前的是一张算得上青涩的脸。
  只看眉眼痕迹,年纪不会超过二十岁。
  钟璃一言不合杀人的举措让人愤怒。
  可死了的人易容出行,这却同样让人难以相信她的目的单纯。
  面对着无话可说的人群,早就看出此人是易容的洛秦哼了一声才说:“此人易容露面,在人群中危言耸听污蔑王妃清誉,按律当杀!”
  说完后,洛秦刷的一下将那人的胸口的匕首抽了出来。
  短匕拔出带去飞溅的血花,让看清这一幕的人瞳孔中再度紧紧一缩。
  洛秦单膝下跪,恭恭敬敬的将染血的短匕递到了钟璃的眼前。
  钟璃随手接了过来,泛着冷光的刀刃尚在无声滴血,钟璃的神色却平淡得令人心惊。
  她慢悠悠地说:“还有谁想说话吗?”
  “又或者说,你们之中还有与这人是同伙的,想再停留片刻为她报仇?”
  伸张正义的前提,是自己的小命尚在。
  若是连自己的性命都受到了威胁,就不会再有人再试图接连挑衅。
  原本鼎沸的现场沉默了下来。
  钟璃无声的扯了扯嘴角。
  她轻声说:“既是无话,那就迅速离开此地,否则,本妃就有绝对的理由怀疑,你们与死了的这人是一伙的,疑心一起,诸位可就别怪本妃出手狠辣了。”
  在此之前,世人对钟璃的手段尚存怀疑。
  毕竟在世人的心目中,一个女子就算是再厉害,也不至于多骇人。
  可如今见着钟璃瞬息取人性命的本事,还知道怕死的人顿时就不敢吭声了。
  不用费心去赶,这些自发聚拢的人就像是来时一样,自觉又火速的离开了相国寺。
  相国寺刚刚还熙熙攘攘的门前,瞬间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净。
  钟璃缓缓呼出一口气,沉沉地说:“让后边的大军以最快的速度进入相国寺,在我划出的地段严密搜查,不得放过任何一丝蛛丝马迹。”
  “另外,洛林你带人回去一趟,府中侍卫加倍,京中就此戒严,严禁闲杂人等随意进出,进出人口必须严格登记在册,若有异常,可先斩后奏,不得松懈。”
  镇南王府中还有两个不知事的孩子。
  祁骁失踪,京中必然引起动乱。
  钟璃身为两个孩子的母亲,不得不为孩子多考量一些。
  洛林领命去了。
  钟璃又对着洛秦说:“我听说,大长公主被王爷困住了?”
  洛秦低声应是,快速将大长公主的处境说了一遍。
  钟璃说不清什么情绪的呵了呵,说:“王爷既说了希望大长公主能安心静养,咱们也就别违背王爷的意思了。”
  “你带人去将大长公主护送回大长公主府,以京中不安稳,保护大长公主安危为名,调派一支小队将大长公主府围起来,不许府中任何人以任何名义进出,另外直接找人将大长公主身边的人都换了,她原本的心腹,一个也别留下。”
  “即日起,除了日常生活起居之事你们可做主外,大长公主的任何要求都必须经过我的同意才可执行。”
  洛秦顿了顿,低声说:“是。”
  钟璃疲惫的摆手示意他可以去了,眼神茫然的看向了地上的雨丝。
  从两个时辰前就开始下雨。
  崖底气温低,冷风大。
  祁骁若是真的在下边,此时只怕是更冷了。
  在被人察觉情绪之前,钟璃掩饰似的闭上了眼睛。
  祁骁,你到底在哪里…
  自祁骁坠崖起,钟璃派出的人几乎将相国寺上上下下都翻了一个底朝天,就连崖底的泥都掀了三层,找得透彻无比。
  可就算是这样,也始终未曾得到任何好消息。
  当天夜里,在崖底终于找到了一件与祁骁有关的东西。
  是一件带血的衣裳。
  从破碎的衣裳上的痕迹来看,祁骁失血严重,身上的伤绝对不轻。
  这样的伤势,绝对不足以支撑他从崖底走出。
  可无数人将崖底崖上来来回回找了无数次,除了这么一件衣裳外,任何与祁骁有关的线索都没找到。
  茫茫深渊之下,祁骁就此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失去了踪迹。
  见到带血的衣裳后,钟璃亲自带队到崖底搜寻了一圈。
  搜寻结束后,钟璃凝重了许久的脸色,仿佛有了几分缓解的趋势。
  钟璃自言自语地说:“若是他坠崖之处有野兽出没,那这衣裳应当早已变成了破布,不该是这种模样,而他的伤难以走动,他不可能独自走出崖底,也就是说,祁骁很可能是被人带走了。”
  只是一场不及时的大雨,将崖底所有的脚步痕迹冲刷得一干二净。
  他们难以从其中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祁骁被人带走的猜测,远比他丧生于此更容易让人接受。
  钟璃话音落下,同样熬了几宿的柏骞承赤红着眼睛点头。
  “王妃所言极是,只是崖底面积极大,其中还有不少暗道山洞通行,咱们暂时难以确定,王爷究竟是被何人从什么方向带走了。”
  钟璃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轻得不能再轻地说:“不管是什么人,只要人活着就好。”
  人只要活着,到了哪儿,那都是好的。
  秦鹤看气氛凝固,迟疑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说:“你们说,会不会是被斯琴南的人带走了?”
  似乎是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可信,秦鹤还说:“斯琴南在相国寺中蛰伏多年,对此地的地形肯定了如指掌,而据王妃所说,此人疑心极重,虽有可能亲眼看到了王爷坠崖,可也说不定会为了证实此事下崖底查看。”
  秦鹤想了想,保守的估计了一下。
  “如果斯琴南等人有快速通往崖底的通路,在王爷坠崖后,他们赶在咱们赶到之前下崖查看,然后趁机将昏迷的王爷带走,的确是有可能的。”
  秦鹤的猜测或许没有依据。
  但是在此时,这样出猜测却是最符合众人心中期待的。
  钟璃还没说话,柏骞承就说:“这么说也不错。”
  “斯琴南心机深,疑心重,为了更深远的利益带走王爷,这样的事儿的确是他能干出来的。”
  钟璃撑着下巴想了想,没接他们的话,反而是说:“霍云齐那边传消息回来了吗?”
  秦鹤摇头。
  从京城快马加鞭传信到南疆,最快也要半个月。
  霍云齐还要等到回信才能来与钟璃汇报,没个把月决计是回不来的。
  个把月太长了。
  钟璃等不了。
  钟璃说:“留下一万人,顺着崖底方向继续往四周找,任何地方都不可放过,一时找不到就一直找,直到有消息为止。”
  “其余人即刻回去收拾东西,半个时辰后,启程回京。”
  坐下之人纷纷起身领命。
  半个时辰后,钟璃打马在前,身后浩浩荡荡的跟着数万人,声势浩大的上了相国寺的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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