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不然怎会知晓得如此之多?
  钟璃顿了顿,轻笑道:“从前大概是去过的。”
  前世天南地北的四处折腾,也没正经闲下来过,这辈子倒是圆了前世的遗憾。
  莫青晔的喉结不明显的滑动了一下,闷闷地说:“可我都没去过。”
  这样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孩子在跟大人抱怨,别人家的小朋友都有糖吃,我却没吃过一样让钟璃好笑不已。
  钟璃轻声安慰他,说:“来日方长,若是你喜欢这种日子,日后我慢慢的带你看。”
  莫青晔好奇的趴在窗户边上往外看,状似不经意地说:“那阿璃喜欢什么样的日子?”
  钟璃怕他吹风太大受了凉,伸手将窗户的缝关得小一些,不太在意地说:“我喜欢能让自己觉得高兴的日子。”
  莫青晔又问:“那什么日子会让阿璃觉得高兴?”
  钟璃看他一脸认真,忍不住也想了想,然后才说:“安稳平静的吧。”
  前世为心中的理想,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起码有三百六十天在外奔波,难有安稳。
  重活一世,钟璃最想的就是安安稳稳的到老。
  看莫青晔似乎不太能理解安稳的意思,钟璃笑着解释。
  “最理想的状态大概就是现在这样了,平静安稳,不说大富大贵,起码吃喝不愁衣食无忧,这样下去就是最好的了。”
  莫青晔的眉梢不自觉的往下掉了一下,试探着说:“我听村里的人说,世上的所有人大概都想过锦衣玉食的好日子,阿璃不会那么想吗?”
  钟璃奇怪道:“我为什么要那么想?”
  看莫青晔面露不解,钟璃忍不住轻轻笑了。
  “世人无数,人心需求也无数,我倒是不求世人渴求的好日子,毕竟现在这样就挺让我开心的。”
  “活着就挺好了,我没那么高的要求。”
  钟璃语调平稳和缓,像是自带着一种能令人安心的魔力。
  莫青晔心里不明显的急躁慢慢的被抚平了下去,对未来跟钟璃摊牌的情形却越发担忧。
  这样渴求安稳的钟璃,来日跟他回到那个风起云涌的京城,当真会觉得开心吗?
  因为决定要绕路的缘故,钟璃一行人历时两天赶到响水河畔唯一的渡河码头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傍晚了。
  正好是一月十五。
  莫青晔从今日晨起脸色就不太好,苍白得厉害。
  问什么地方不舒服,却怎么都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哼唧着说自己困得厉害。
  钟璃担心他是不是水土不服,正着急着赶路想找大夫给他瞧瞧。
  钟璃原本的打算是今夜她和赵石山轮流赶车,连夜赶路,顺着响水河畔直行,绕开虎威山后再做修整。
  可走了没多久,在前赶车的赵石山突然说:“夫人,前边有几户人家。”
  钟璃闻言惊讶的从车里下来,顺着赵石山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
  前方不远处的确有几户人家,在逐渐昏暗的天色中,零星的散落着亮起了点点火光。
  但是据钟璃之前打听到的消息,响水河地势险要,河水湍急,常年有泄洪塌方之事发生。
  故而虽然地处要塞,附近却鲜少有落户的村庄住户。
  此时周围除了河水流淌的响动和裹杂着寒意的河风外,并无其余声响。
  在这按理应当空无一人的河畔,多了几户亮着烛火的人家的情形显得格外诡异。
  钟璃眯了眯眼,本想说直接绕过去。
  可转念一想不舒服的莫青晔,闭了闭眼下了决定。
  “过去瞧瞧,不行今晚就在这借宿,顺便着打听一下附近有没有大夫。”
  赵石山潜意识里虽然也觉得这多出来的人家不对。
  可莫青晔的神色实在难看,此时听了也不由得连连点头。
  “成,夫人在这儿稍等,我这就去前边人家打听打听。”
  赵石山跑着去了。
  钟璃回到车厢里看着已经意识不太清醒的莫青晔,忍不住发愁的叹了口气。
  怎么好好的,这时候突然水土不服了?
  第292章
  祁骁和韩迎雪抵达距离最近战线不足五十里地的时候,吴郑科身死,在有心人的操纵下,关于太子不仁的传闻也飞快的向四周播散。
  祁骁进入了最近的一个驻守处暂时落脚,驻城官员不曾想皇上真亲自来了,满是惶恐的跪倒在地,强作镇定的将前线的情况进行汇报。
  得知祁云宸于三日前亲手杀了吴郑科,祁骁的眉梢不明显的往上微微扬了一下,玩味道:“吴郑科死了?”
  跪着的官员颤颤巍巍的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把头抵在地上,低声说:“回皇上的话,吴将军的确是死了。”
  祁骁笑了。
  “哦,怎么死的?”
  官员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地说:“据说太子命人把吴将军押到了校场上,亲下场与吴将军比试了一场,亲手将吴将军当场斩杀。”
  祁骁意味不明的啧了一声,淡淡道:“太子亲自动的手?”
  “是,事后太子还命人将吴将军的尸首挂在了校场之上,下令说无允许,绝不可将尸首放下,如今此事已经过去了三日,镇边军中人心涌动,对此议论不断,故而微臣才会有机会知晓。”
  祁骁漫不经心的转了转大拇指上的扳指,听不出什么情绪地说:“人心涌动,议论不断,想来那场面也是热闹的,你且与朕说说,究竟是怎么议论的?”
  吴郑科是祁骁亲点的武状元。
  也是京城世家出身的奇才。
  在军队磨砺多年,师从多位武将,不到三十的年纪,就被派到边疆驻守一方,在军中的声势绝不是祁云宸一个光有身份的太子能比的。
  吴郑科尽管犯了大错,可按律,祁云宸也没有直接将人斩杀的权利。
  祁云宸不等细审问罪,直接就当着无数将领的面把人杀了。
  知道吴郑科罪行的,会称赞太子果敢。
  可不知情的听了,只会觉得心寒。
  太子初到边疆就斩杀大将,这无疑有卸磨杀驴夺权之纷。
  回话的官员偷偷的看了一眼祁骁的脸色,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情绪,只能是硬着头皮说:“虽说是形势紧急之下的紧急行事,可吴将军罪行未定,万事皆不明,太子殿下贸然将人杀了,引起了军中部分人的不满,此时的镇边军由太子管辖指挥,余下将领因吴将军一事寒了心,后方军士迟疑不敢上阵,前方战事持续吃紧,再这般下去,只怕是要对我朝不利。”
  祁骁闻言默默不语。
  光是从神情来看,也很难看出他是喜还是怒。
  那跪着的官员还想多说,站在祁骁身后的韩迎雪却忍无可忍道:“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吴郑科不过是个犯下了滔天大错的罪人,太子依律杀他为何不可?如果说杀了一个吴郑科就会引起军心动荡战事不利,那我倒想多嘴问一句,这镇边军,究竟是朝廷的军队还是他吴郑科一人的私军?!”
  韩迎雪这话可谓是诛心。
  还是当着祁骁的面问的,那官员再大的胆子也不敢造次。
  他重重的叩首先是认罪,然后才苦笑着说:“姑娘有所不知,战前骤杀大将,本是军中大忌,吴将军犯了再大的错,也理应送往京城,由皇上亲自定罪,太子贸然杀人,一是有藐视皇威之嫌,二者就是会动摇将士们的心,微臣…”
  “我看最藐视皇威的人是你才对!”
  这官员显然也是对吴郑科身死不满之人,张嘴闭口,看似什么都没多说,可实际上字字言言指向的都是祁云宸。
  照他这么说下去,祁云宸岂不是就要成了那一心想夺权,不顾大局甚至还藐视亲爹的混账了吗?
  人心自古最难猜。
  身在皇家更是复杂。
  如今的皇室人员结构简单,相处也很和睦。
  可历朝历代,哪个皇室的猜忌是摆在了明面上的?
  若祁骁真为此对祁云宸起了疑心,父子猜忌,那日后祁云宸又该如何自处?
  韩迎雪急急的想为祁云宸正名,顾不上礼仪姿态,往前噗通往地上一跪,沉沉道:“皇上明鉴,殿下是何种心性人品您是知晓的,殿下绝不会在大敌当前的时候,为权夺利就不顾大局无故杀人。”
  祁骁撑着下巴闭上了眼,淡淡道:“那你是觉得,吴郑科的确该死,是吗?”
  韩迎雪迟疑了一下,下一秒一咬牙就点了点头。
  “此人罪大恶极,死不足惜。”
  那官员听韩迎雪这么说,当即脸上就带了几分薄怒。
  他冷冷道:“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
  “吴将军镇守边疆多年,打下的大小战役无数,护我边疆数十年安宁,纵然是犯下了错,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功过相抵也可保全性命,何至于就该这般稀里糊涂的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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