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79开始的文艺时代 第165节
“最近爱情文学盛行,不如铁甯也试试这个方向?”
“………”
“华夏女排夺冠,这个题材怎么样?”
“说到女排,我记得报纸上登过岩子的新闻。”
此话一出,众人把目光纷纷投向方言。
铁甯也一样,“那篇报道我看过了,‘如果奇迹有颜色,那一定是中国红’,岩子说得可真好,真的是太应景了!”
石铁生侧目而视,“岩子,你怎么看?”
“我觉得吧,咱们的铁甯同志擅长写身边的事,以小见大,由浅入深……”
方言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来龙去脉。
铁甯耐心地听着,当听到文化衫和背带裤等时兴的服饰,眼前瞬间一亮。
“衣服!?”
“没错,衣服,满大街穿着文化衫的女青年构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方言给出了一個思路,“服装的解放,何尝不是种思想的解放,美的解放。”
“也是女性的解放!”
铁甯突发奇想,脑海里浮现出红衣服。
“想到了什么对吧?”
方言笑眯眯道。
“老古想剖开你的胸,看看你的心怎么长的。”铁甯不禁兴奋道:“小方老师,我倒想敲开你的头,看看你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伱们也忒残忍,这是多么想肢解了我?”
方言摇头失笑。
“不是肢解,是解剖你这只麻雀。”
石铁生冷不丁地来一句。
“哈哈哈,铁生说得好!”
顷刻间,会场中充满快活的空气。
…………
颁奖大会,所幸按照事先设计好的流程,没有出大的岔子,圆满落幕。
这是一场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
跟全国短篇中篇奖相比,获奖作品在选材、形式和风格不尽相同,让蠢蠢欲动准备创立文学奖的各大刊物大开眼界,原来颁奖还可以这么颁,《十月》首开类型奖风气之先。
在整场大会里,方言无疑是最亮眼的大赢家,四上榜单,包揽四奖。
会后,同样也是大赢家。
陆遥、铁甯、王安逸等人都承诺会把新作投给《十月》,收获满满,和众人约好离京之前好好聚一聚,下馆子狠狠地搓上一顿。
“明儿都来啊,不见不散!”
方言推着石铁生,走在人烟稀少的大街。
“这是我有生以来,拿的第一个文学奖。”
石铁生翻了翻手里的证书,百看不厌。
“这只是个开始,你今后肯定能拿更多的奖,包你拿奖拿到手抽筋。”
方言半开玩笑说。
石铁生把证书合上,“岩子,谢谢你。”
方言刚要张嘴,就听他说前不久上医院做全方位的体检,结果检查出了肾病,但好在发现得及时,控制了下来,要不然继续恶化下去,可能这一辈子都只能插管了。
“如果那样,还真没法跟你们去陕北了。”
石铁生不无感慨,“多亏了你的提醒。”
方言拍了下他的肩,“按摩要坚持做。”
“这下我得更加努力地创作,不只是为了母亲,也要多挣点钱治病。”
石铁生点了下头,“我要好好地活下去。”
方言注意到他情绪不高,替他紧了紧披在身上的毯子,出声安慰了几句。
石铁生语气里透着丝苦闷,明明在自己觉得好日子要来的时候,厄运又降临了。
“最近遇到个老大爷,他给我讲了个故事。”方言慢悠悠地推着车,慢悠悠地说故事。
一对盲人翻山越岭,靠弹三弦说书为生,老瞎子日日不停地弹琴,只为了每天多弹断一根琴弦。
原来老瞎子的师傅死前告诉他,只要诚心诚意地弹断一千根琴弦,打开琴匣,就能得到让自己复明的药方,而当他用了50年的时间,历经心血,终于弹断了一千根琴弦。
拿着药方去抓药的时候,别人才告诉他,那药方其实只是一张白纸。
“白纸?”
石铁生一怔。
“没错,就是白纸!”
方言说:“那一刻,老瞎子感觉世界崩塌,人生仿佛失去了意义。”
石铁生琢磨出故事的深意,一声不吭。
方言问:“如果换成你是这个老瞎子,你会怎么跟徒弟说这事呢?”
石铁生沉吟了片刻,“我会把这个‘药方’放进小瞎子的琴盒,并告诉他好好弹琴,弹断1000根琴弦的时候,就可以拿到药方,重见天日。”
“你猜得可真准!”
方言笑了笑,“不过数目不对,不是1000根,是1300根。”
“原来这是一代代人传下来的活着的意义。”石铁生先是一愣,随后恍然大悟。
方言看到他陷入深深地思考,也不去打扰,默默地推着车。
石铁生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才说出口:“岩子,这个故事能让我写吗?”
“你要写成?”
“嗯,我觉得这个故事对我有一种吸引力,让我有写下来的冲动。”
“当然可以,不过你这稿子我可要了。”
“没问题!”
石铁生沉浸在这个故事里,“本来我未必适合当作家,没想到命运把我弄到这一条路上来了。”
方言说:“那就不要回头,义无反顾,向前看!”
“对,向前看!向前看!”
石铁生突然精神一振。
方言提醒道:“铁生,你可要抓好了,我要加速了。”
“加速?”
石铁生突然感觉到一阵推背感,原来是方言正在使劲地推,车速惊人。
“呜呼!”
方言喊了一声。
“呜呼!”
石铁生受到感染,也跟着喊了声。
这一刻,心里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飞一般的感觉,唯一缺点的就是,有点冷!
果然,方言不当人,也没把他当人!
第148章 1982年,好戏上演
在沈丛文和汪曾其的指导下,《舌尖上的中国》终于定稿,一共8篇散文,整本散文集的字数跟《朝花夕拾》差不多,13万字左右。
方言带上稿子,马不停蹄地来到《燕京文学》,没见着王朦、周雁茹,倒看到李悦、黄忠国、王洁等人,在编辑部里聊得热火朝天。
“这么热闹?”
“岩子!”
众人看到方言,又惊又喜。
方言从包里取出稿纸,“我是来送稿的,王老师、周老师他们不在吗?”
“他们在社里开会,一会儿才回来。”
黄忠国负责散文组,兴奋地搓搓手,“岩子,你这部散文集,赶紧先让我拜读一下。”
王洁说:“黄老师对你的散文可是期待很久了,一直挂在嘴边,根本就没有停过。”
“小王这话就不诚实,你念叨的可不比我这个老同志少。”黄忠国用戏谑的口吻来揭短。
“黄老师!”
王洁两眼圆瞪。
“都有,都有,人人有份。”
方言笑着把稿子递了过去。
“让黄老师和小王先看,我们另外有事要找你帮忙。”李悦哈哈大笑。
方言一问,原来《燕京文学》准备也办一个文学奖,特意找他取取经,毕竟《十月》文学奖的主意是他出的,组织筹办颁奖大会,自己也出了大力,经验丰富,堪称老司机。
随即答应下来,“没问题,尽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