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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979开始的文艺时代 第68节

  方言直接承认说这是学员们的普遍想法,毕竟有部分人的毕业作品确实还没有完成。
  “李老,徐老师,你们是了解我的,我写的的速度绝对不慢,但即便照这个速度,在学期结束之前,我也不敢保证能不能完成。”
  “这个要等我们开会了以后才能做决定。”
  李清泉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哗哗哗。”
  倾盆大雨如注,一直下到了夜里,狂风带着雨点打在树叶上,发出“沙沙沙”的声响。
  宿舍里,王安逸一手拿手电筒,一手拿钢笔,听着雨声,写着。
  “安逸,你还不睡啊?”
  铁甯直起了身。
  “外面太吵了,我睡不着,干脆起来继续写会儿。”
  王安逸把笔帽盖在钢笔上。
  “我也是。”
  铁甯轻手轻脚地下床,来到她的身边,压低声音地问:“写你那篇新作?”
  王安逸点了下头,当被问到具体的故事情节,轻声地说:
  “我准备写一个像现在这样的雨夜,一个叫‘雯雯’的女同志下了夜班,没有赶上末班车,碰巧撞见一个陌生的男同志,好心地骑着车载她回家,一路上,雯雯对这个男同志从戒备到信任……”
  “然后呢?”
  铁甯饶有兴趣地听着。
  “然后从第二天开始,雯雯每天都会在公交车站等上一会,期待能再遇上那位男同志。”
  王安逸嘴角微微上扬,“就这样等啊,等啊,就是没等到,但她愿意一直等下去。”
  铁甯笑眯眯地盯着她看:“你这篇打算投给哪个杂志?燕京文艺吗?”
  “也不知道能不能被小方老师看上。”
  王安逸点了下头。
  “安逸,你是不是对他……”
  铁甯看了眼,又看了眼她。
  “别乱说了,我们俩没可能的。”
  王安逸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铁甯眨眨眼,“没可能?”
  “当然不可能,我比他大那么多呢。”
  王安逸抿了抿嘴,“况且我这次回去,家里给我介绍了个男同志,之前在徐州乐团当指挥,现在在沪市音乐出版社当编辑。”
  “啊?”铁甯惊讶了一声。
  “嘘!”
  王安逸吓了一跳,接着话锋一转,“其实,我倒觉得你们俩挺合适的,你对他……”
  “我也比他大太多了,已经是老姑娘了。”
  铁甯摇头失笑道。
  “是啊,我们都是老姑娘了。”
  王安逸叹了口气,“那你打算怎么办?”
  铁甯低声道:“你还不了解我,我宁愿没有,也不愿意要一个凑活的婚姻。”
  “是不是要找一个跟他差不多的?”
  王安逸半开玩笑道。
  “你讨打!”
  铁甯没好气地白了眼。
  风声雨声中,两人悄悄地说着私房话,彼此互相承诺,这些小秘密绝对不跟别人说。
  特别是,方言!
  不一会儿,铁甯感到困意,上床睡觉。
  反倒是王安逸,精神越来越亢奋,看着屋外的雨,回想起点点滴滴,情绪随之而来。
  沙沙沙,树叶在风中凌乱。
  唰唰唰,钢笔在纸上划动。
  一篇初稿写成了,题目叫《雨,沙沙沙》。
  感谢犯下天空、天下纵横有我、抵拢倒左拐的100起点币,感谢擎九的500起点币。
  第62章 茅盾文学奖
  后圆恩寺胡同,四合院。
  “这些就是我写的修改意见。”
  沈雁氷躺在床上,一手拿着放大镜,一手拿着稿纸,“你看看吧,我先吃药。”
  “老师,我替您把药拿过来。”
  方言接过稿子,站了起来。
  “不用。”
  沈雁氷摆了摆手:“我这个人啊,不管是什么东西,都要摆在我习惯的固定位置。”
  方言扶着他,慢悠悠地来到写字台。
  右边靠墙的两个矮书柜,柜中十多个药瓶整齐排放,药瓶右边铺着一块白毛巾,摆着6把大小不一的茶匙,有的喝药水,有的取茶叶,上面还盖着一块白布防尘。
  “老师,热水。”
  “我自己来,你赶紧看。”
  “诶。”
  方言定睛一瞧,修改意见写了几十张纸,就像批改学生的作文卷子一样,哪些地方要增加,要改写,要删节,要调整,不禁动容。
  沈雁氷虽然精神头很好,但久病缠身。
  所以他们的谈话时间,现在基本上控制在2到4个小时,超时了,沈霜就会来提醒。
  “你的整体构思和设计都很不错。”
  “虽然重点是商鞅变法,但没有局限在商鞅这个人,而是安排了双线,把笔墨分到了秦孝公这个立志改革图强的秦君身上……”
  沈雁氷从柜里取出药瓶,再一一放回去。
  “老师,我是这么想的。”
  方言直截了当地说:“商鞅是改革先锋,是大秦变法的利剑,但真正驾驭这把剑的是秦孝公,没有他这个改革统帅坐镇,不是他坚刚不可夺其志,商鞅的变法就不可能成功。”
  “坚刚不可夺其志,这个描述非常精确!”
  沈雁氷眼前顿时一亮。
  “还有一句,就是‘万念不能乱其心’。”
  方言嘴角上扬,自己可是把写给雍正的褒奖之词,全挪过来给秦孝公。
  毕竟,如今的秦孝公是那位。
  “有了秦孝公,避免了把所有的光环和美化,集中在商鞅这一个点,才能写出逃跑车裂的结局,而不是慷慨就义。”
  沈雁氷颇为满意道:“过分美化,反倒容易适得其反,就不是美化了,而是丑化。”
  “是不是就像《三国演义》,‘欲显刘备之长厚而似伪,状诸葛之多智而近妖’?”
  方言脱口而出。
  “伱能一下子想到鲁迅先生对《三国演义》的评价,很好!很好!”
  沈雁氷投去欣赏和宠溺的目光。
  方言道:“那都是您教得好。”
  “你啊别贫了。”
  沈雁氷大笑起来,“虽然对商鞅、秦孝公,甚至秦国的美化还是过了,但分寸还是把握得不错,毕竟这是你的第一部长篇,写的又是历史文学,属实不易,也不能过分地要求你写成长河。”
  “长河?”
  方言头一次听到这个词。
  “罗曼罗兰在《约翰·克利斯朵夫》序言里写了这么一句,‘在我看来,《约翰·克利斯朵夫》始终就像是一条长河’。”
  沈雁氷解释说,长河就是那种有历史意味的长篇巨著,比如《悲惨世界》、《战争与和平》。
  “我哪能跟《悲惨世界》、《战争与和平》比啊。”
  方言尴尬地笑了笑。
  “哈哈,你呀倒有自知之明。”
  沈雁氷笑得精神头都变好了。
  围绕着修改意见,两人讨论起来,上部基本上算成型定稿了,现在就等下部的初稿。
  完成以后,方言重新誊抄一份,沈雁氷就把这份誊抄稿,递到《人民文学》编辑部。
  这样一来,在《收获》之后,方小将在文学界又上一个档次,也算是一线里的腕儿。
  能不能成大腕,就要看发表以后的反响。
  “老师,讲习所打算在9月初举办一场谢师宴,李老托我问问您,如果您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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