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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979开始的文艺时代 第14节

  苏雅左右为难。
  “岩子不是还有篇小说,下次,下次一定。”刘建军假意道歉,“对不起啊,岩子。”
  “没事,你去吧。”
  方言看向苏雅劝道:“我们也要体谅下建军的难处,毕竟考了三次没考上,承受的压力不是我们能想象的,不然就没光明的前途。”
  刘建军笑容僵硬,心头一痛。
  高考落榜三次可是自己心里的一根刺!
  他剜了眼“好兄弟”,强颜欢笑说:“没错,明年的高考我一定要考上,时不待我。”
  “好好复习,我相信你不会再失败。”
  方言眼神里充满戏谑。
  “啊哈哈,借你吉言,我先走了啊。”
  刘建军再也呆不下去,拔腿就跑了出去。
  这就不高兴了?
  以后有的是你这孙贼不高兴的时候!
  方言算是报了昨晚之仇,愉快地刷起牙。
  而苏雅,径直走到他家,跟方红讨论起《牧马人》,聊的最多的话题就是爱情。
  洗漱回来,方言发现自己根本插不上嘴。
  各个都是阅读理解满分的高手,甚至比自己还理解《牧马人》,完全应了那句话——
  他就是个写小说的,懂什么《牧马人》!
  “岩子,你再多给姐几本,明天我带工厂去,让他们都看看我弟写的小说。”
  方红扬起灿烂的笑容:“写的多好啊。”
  “是啊,你怎么写的这么好啊。”
  苏雅感慨道:“还好我没有听红姐,把自己的诗投到《燕京文艺》,估计会被退稿。”
  方红说:“小雅这话就说的不对,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会被退稿,是不是,岩子?”
  方言笑道:“写东西,最重要的是自信。”
  方红笑眯眯道:“不如这样,等岩子回城了,给你看看你那些诗,提点意见。”
  “还是算了吧,太麻烦他了。”
  苏雅脸上闪过一丝纠结。
  方红鼓励道:“不会,不会,你不知道,岩子不仅懂小说,还懂诗,找的工作就是……”
  “咳咳。”
  方言感觉出姐姐有意在撮合他和苏雅。
  虽然圆了上辈子的遗憾确实很有吸引力,但他现在不想谈什么狗屁爱情,只想搞编制!
  周雁茹说,文代会期间会跟李清泉、王朦商量,也不知道商量得怎么样了?
  第四届文代会的开幕式结束之后,美协、作协、剧协、音协、影协、曲协、舞协等全国协会,陆陆续续召开了自己的代表大会。
  11月7日,轮到了作协。
  各地的文学代表团,全员参加,趁着会议中间休息的空档,一個个聊天、抽烟、喝水。
  走廊里,渐渐变得喧哗热闹。
  “什么这么热闹?”
  陆遥看到一撮人围着王朦,就见他抱着一摞期刊,和周雁茹挨个发给周围的人。
  贾平洼吐了口烟,“《燕京文艺》的编辑们想让评论家,还有其他出版社的编辑点评这一期作品呢。”
  “《燕京文艺》,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陆遥细细一想,一拍脑门,“对了,我们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个小方,他的小说不就在这一期上嘛,我还说,等出了一定要看看。”
  “是有这么个人,方、方言。”
  贾平洼回忆了下,也想了起来。
  “走,我们去要几本。”
  陆遥凑了上去,从人群外围挤了进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拿到了两本。
  “额滴亲娘咧,还怪抢手的。”
  陆遥一睹为快,一翻目录寻找方言的小说,惊讶地发现《牧马人》排在小说第一篇。
  “竟然是头版的位置。”贾平洼诧异道。
  “看来《燕京文艺》很看重。”
  陆遥对《牧马人》越来越感兴趣。
  “又是伤痕文学?”
  贾平凹粗粗一看,惊讶中带点不屑。
  “先别急着下结论,看完再说。”
  陆遥往下看,越往下,脸色越凝重。
  就在此时,莫伸等陕北代表团的人走了过来,看到他们捧着本杂志,一言不发。
  “你们在看什么呢?”
  “还记得火车上遇到的小同志吗?”陆遥看到他们点头,“他的小说发表了。”
  莫伸问道:“写得怎么样?很好嘛?”
  贾平洼道:“他不是好不好的问题,他真的是那种,很少见的那种。”
  “什么意思?”
  众人不解地看向两人,陆遥解释说:“看上去是伤痕小说,但又看着不像,我从里面看到了一种奋发的力量,跟伤痕的完全不一样。”
  “不会吧?真的假的?”
  “你们看完了没有,看完了给我看看!”
  “也给胡老师看看。”
  “这小说魔力这么大吗?你们看完拿给我,我非得好好拜读拜读不可。”
  胡采、莫伸等人纷纷传阅,叫好连连。
  有关“人生”、“出国”、“爱情”的话题,激起众人的讨论,尤其是艾清的那首诗。
  这种“人传人”的现象并非陕北代表团独有,燕京、津门、沪市、晋西、鲁东,全国各地的代表团当中,掀起了一股追读讨论《牧马人》的风潮,一传十,十传百,不断蔓延。
  渐渐地,也传到了艾清等人的耳朵里。
  第13章 一花引来百花开
  最新一期的《燕京文艺》已经不知道经过多少手,文代会的代表团将近一半都看过了《牧马人》,甚至传到主席团的手里。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我对这土地爱的深沉。”
  汪曾其作为《燕京文艺》的前主编,第一个说话,“艾老的这首诗,这篇小说引用得好啊,契合主题,你们几位觉得呢?”
  “这诗,我是在38年、39年写的,隔了40多年了,想不到还有人记得,还用的这么好,这个叫‘方言’的年轻人在会场吗?”
  艾清感慨不已:“我想见见他。”
  王朦摇了摇头,“他是我们刚刚挖掘的作家,很年轻,但很有才华。”
  李尧堂(巴金)笑眯眯道:“上山下乡把大量的青年人扔进大熔炉磨炼,教会他们懂得怎样写作,然后大批大批青年作家从生活里涌现出来,这次出席大会的仅仅是他们的代表,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是啊。”
  汪曾其指了指期刊,“不过这个方言跟刘心午、卢信华他们不一样,《牧马人》虽然也有虚构,但感情浓烈,向往美好,有对过去的反思,但落笔是在将来,能这么深刻反映这一时期生活的作品,至今也不多见,不多见呐。”
  “我们跟这個小同志聊天,他说他要在《牧马人》做一种不同于伤痕小说的尝试,从种种伤痕中反思,找到能让人前进的力量。”
  王朦笑道:“管这个叫‘反思文学’。”
  “反思文学?”
  李尧堂、汪曾其等人互看一眼。
  “对,对伤痕文学更加深入,用更加冷静、成熟、积极的态度去审视那段历史。”
  王朦在方言原话的基础上,加上他和整个编辑部的理解,试图定义这个“反思文学”。
  “审视?反思?”
  李尧堂沉吟片刻,“我最近在翻译亚·赫尔岑的《往事与随想》的时候,也有这样的想法,回顾那段历史,总会有新的思考。”
  “巴公也有同样的想法?”
  王朦又惊又喜。
  “嗯,我准备写一本书,书名就叫《随想录》,把我那十年的所见所闻、是非对错,还有自省和反思,全部实事求是地写下来。”
  李尧堂语气深沉道。
  “等巴公写好了,我一定要拜读。”
  艾清转头看向王朦,“你们燕京文艺挖掘的这个方言,挖掘的好啊,他和他的《牧马人》,说不定能给整个文学界,提供一种在伤痕的框架之外的新思路,一种反思的文学。”
  王朦兴奋道:“我们编辑部也是这么想的,燕京文艺接下来要以《牧马人》为起点,争取推出一系列的反思文学作品。”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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