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志异 第500节
陈淮生的考虑就是半真半假,自己遭遇火魃,然后被带入秘境,火魃和自己在秘境中被阴力所伤,火魃因此而自爆,自己被动吸纳了火魃元力,……
对于这一点燕赤行也很震惊,河北出现火魃的事情他听说过,但没想到这个劫却落到了陈淮生这个尚未筑基巅峰的修士身上,而且还被一并带入了秘境。
“淮生,火魃元力就算是被秘境阴力所伤之后也不是你一介筑基七重能承受得起的吧,那起码都需要紫府润魄境才能相抗,若是火阳元力冲击你的身体,只怕你当时就要毙命才对。”燕赤行疑惑地问道。
这也是众人有些不太相信的,虽说修行路上万千奇遇,秘境中更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但是总归还是有脉络可循。
“我当初也这么想的,但秘境中就像是过滤了元力一般,火魃的元力冲击削减了许多,落到我身上时,我也自感难以活命,便自爆丹元对决,直接就把我推送到了筑基巅峰状态下,但双方对战也不过几息时间里,我便已经处于濒死状态,可巧我带有一枚西王母桃,……”
西王母桃?!
圣火宗众人心中都是一跳,连燕赤行都没能忍住瞥了一眼秦昭业,而秦昭业则脸色灰白,嘴唇蠕动了一下,眼中精芒一闪即逝,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但微微颤抖的身躯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情激荡。
“我当时也没顾得上多想便服食了西王母桃,西王母桃有治愈根骨经髓之力,我便借助药力恢复到了筑基状态,在秘境中引来天劫,最终侥幸冲击紫府成功,……”
这其中的过程,陈淮生并没有讲述太详细,只说自己当初也是处于中半梦半醒状态下,圣火宗众人唏嘘感慨之余也是无比羡慕。
筑基七重,被火魃拖入秘境,进而被火魃元力冲击而自爆丹元对抗,然后却用西王母桃拯救自己,还借着这样一个短暂处于筑基巅峰状态下,又处于秘境中渡劫冲击紫府成功,可以说真的是天官赐福,诸般机遇都落到了他一人身上,火魃元力,巧遇秘境,筑基七重用自爆丹元逼到筑基巅峰,再用西王母桃挽救渡劫成功,缺一项,都是死。
这里边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具备的条件。
筑基七重,就卡掉了绝大多数人,遭遇火魃袭击被带入秘境,这得有多大的缘分?
还有西王母桃是随便什么人能遇得到的么?
秦昭业跌落紫府这么多年还在筑基巅峰徘徊,甚至已经绝望,如果有西王母桃,岂非早就可以解决这一难题了。
当陈淮生言及西王母桃时,圣火宗众人的心思就不在陈淮生如何入登紫府,甚至一步到蕴髓高境的问题上了,所有人都在考虑西王母桃这个问题。
西王母桃是天地奇物,绝大多数修士恐怕连这个东西是什么都未必知晓,便是在座众人也只听闻过,但也从未有人得见过。
哪怕这就是东海桃花岛,山海灵气所钟之地,岛上奇花异果无数,但西王母桃仍然是可望不可即,不,应该是可闻不可望的东西。
“之前偶遇机缘获得三枚西王母桃,有一枚因为当时不知情,浪费掉了,剩下两枚,所以在那场与火魃之战中耗用了,此番我来东海,也是想到秦真人跌落紫府,至今尚未能恢复,也想此物也许能助秦真人重返紫府,……”
在场所用人都唰地一声站了起来,连燕赤行也都是陡然色变。
可以说现在秦昭业无法重返紫府已经成为圣火宗最大的心结了。
秦昭业要说年龄也不算小,一百四十多岁,只比燕赤行小十岁,在整个圣火宗六老中,位居第二,比曲禅和姚云骏都要大二十多岁,比燕云行和柳垂杨要大三十多岁。
这个年龄换个其他人,在筑基巅峰也满足了,但对于曾经是紫府的秦昭业来说,就不一样了。
筑基修士的寿元最长可达一百八十岁以上,而紫府真君的寿元则直接是二百五十岁以上起步了,也就是说他现在一百四十多岁,如果停留于筑基层面,他的寿元就只有三十多岁了,而之前他的寿元可是还有百年,而这百年里,没准儿他就能冲击金丹大道呢?
不谈修行的机遇和灵境层级的变化,单单是这种寿命突然锐减七十年,谁能接受得了?
可以说秦昭业这是在为圣火宗一战中而受伤丧失了七十年寿元,从这一点上来说,燕赤行甚至比秦昭业本人都更看重。
如果作为宗主不能为门中弟子解决受伤带来的后遗症,那必定会让门中弟子寒心,损及凝聚力,甚至生出怠惰之意。
虽说秦昭业是燕赤行的师弟,二人关系本来就密切,但是解决不了这个问题,燕赤行这个宗主当得也不是滋味。
但现在……
第三十四节 赠桃之恩,结缘之道
燕赤行想要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但却很难做到。
其实他也隐约感觉到陈淮生在介绍他入登紫府过程中提及这西王母桃,或许就有某种意思在里边。
但是再是这么猜测,他也不敢多想,以免成了痴心妄想。
毕竟像西王母桃这种东西,说天材异宝都有些贬低了,真正的天地灵物,不是一般灵宝可比。
当然它也没有其他的功效,就是能恢复修复伤势,而且主修那种战斗中所伤,而非寻常劳疾损伤。
所以在公孙胜那种与阴魃对抗中长期磨蚀所伤,西王母桃并没有太好的效果,陈淮僧也就没有提及。
但现在陈淮生主动提及了,燕赤行就再也难以坐得住了。
“淮生,你所言当真?!”燕赤行看着陈淮生,走近两步,一字一句地道。
其实他确定陈淮生应该是当真,否则陈淮生完全没有必要在先前的介绍中提及,这不是故意膈应人么?以陈淮生的知情达意,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燕宗主,陈某还算得上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物吧?”陈淮生笑了起来,“西王母桃虽然是天地灵宝,也确实罕见,但它的功效也就是修复伤势,秦真人正好也是战斗中所伤,所以也正好合适,说句见笑的话,若是寻常练气筑基层级所伤,用这物件还真的有些可惜了,但秦真人要重返紫府,这物件正好就能派上用场了,……”
燕赤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来接话了,只能激动地连连道:“好,好,好,淮生如此恩义,我圣火宗自我以下,没齿难忘,……”
其他几人也都是连连拱手道谢,秦昭业更是表情复杂难言,上千握住陈淮生的手,只是猛摇,用只有陈淮生听得见声音道:“日后若是用得着秦某的,无论公私,但请吩咐,……”
陈淮生也赶紧回应道:“岂敢岂敢,秦真人言重了,不过是些身外之物,哪里当得起,……”
一时间整个大堂里都是欢声笑语,所有人都心情畅意激动,这相当于圣火宗平添一名紫府,要知道柳垂杨当初入登紫府也是填补了秦昭业的空缺,而且当初秦昭业是凝魂高境,而柳垂杨只是蕴髓初境,相差巨大,就是不知道这西王母桃能在多大程度上助力秦昭业修复到什么状态,毕竟谁也没有真正见识过这个东西的功效。
陈淮生此时已经取出了西王母桃,奉上:“燕宗主,秦真人,诸位真人,这边是西王母桃,秦真人可以选择合适时机服用,并闭关修行,但因为各人身体条件不定,秦真人原来是凝魂高境,我感觉此物可能会很快帮助秦真人突破紫府门槛进入到蕴髓境,但是能不能一下子就彻底恢复到秦真人受伤之前的凝魂高境,我没有把握,还要看秦真人自行修行的状态了,……,另外,此物得来有些曲折,所以烦请各位对外莫要提及此物,只说秦真人得了灵宝修复成功便是,……”
燕赤行上前一步,再度长揖大礼,这才接过:“大恩不言谢了,圣火宗记住淮生你的这份情了,……,大家也牢记淮生所言,对外断不可提此事,……”
燕赤行转手交给了秦昭业,又握住陈淮生的手:“淮生此番来桃花岛,定要多住几日,……”
秦昭业结果西王母桃,便再也坐不住,“宗主,我此时心意难平,现在便要去闭关,另外我估计这修行过程时间不会短,而且也可能未必能一下子就修复到原来的状态,所以我想请辞宗守一职,……”
燕赤行考虑了一下,实际上这件事情之前内部也商议过,现在这种情形秦昭业估计也的确需要一些时间来修复调理,短期内也难以胜任,他现在也没有心思在这些庶务上,便点点头:“也罢,昭业你就安心闭关修行,宗守一职由曲禅接任,曲禅的宗护一职由云骏接任,……”
圣火宗高层的兴奋和喜悦情绪很快就传递到了整个桃花岛。
秦昭业突然闭关修行,也引起了下边弟子们的关注。
“你究竟做了什么,让宗主和其他师伯们都对你赞不绝口?”于凤谦拉着陈淮生,一脸不敢置信的惊喜。
虽然之前诸位师伯们都并不反对自己和陈淮生相好,但是于凤谦也知道还有几位师叔其实是有些不以为然的,宗主态度也有些模糊,而秦昭业、姚云骏二人最为明显,但现在却是局面大变,宗主一力支持,秦师伯闭关前还专门来遣人送上了贺礼,而姚师叔也是连连赞叹以示支持。
“怎么,我早就说了,千万不要小看你看上的男人,怎么样?兑现了承诺吧?”陈淮生乐呵呵地道:“燕宗主他们心情现在都很好,姚真人甚至调侃我,看看能不能早些让你受孕生子呢。”
于凤谦霞飞双颊,忍不住又要露出小儿女态,连连捶打陈淮生,但又百般不解:“姚师叔是原来最反对的,虽然他从未明说,但我知道他是不乐见的,怎么现在却还说这些话了?”
“呵呵,大概是希望你早些怀孕,就能留在桃花岛上,免得跟我回大槐山了吧?”陈淮生调笑于凤谦:“你年龄也不小了,比宝旒也小不了几岁,轩儿都两岁多了,你也该考虑了,总不能真要等到紫府之后再来生孩子吧?”
于凤谦脸颊滚烫,她还是未经人道的黄花处子身,现在却要谈及生养孩子的问题,再是大气,也有些羞涩:“嗯,我没想过,现在觉得就是随缘吧,若是真的有了身孕,那便生下来,左右也不过耽误一两年罢了,不过淮生,你说的姚师叔想要我留在桃花岛上,不跟你回去,你是怎么想的?”
陈淮生握着于凤谦的手坐了下来,让于凤谦坐在自己腿上,于凤谦还有些不适应,但终究还是拗不过爱郎,靠在爱郎怀中。
“看你这样子也是希望留在桃花岛上?”陈淮生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于凤谦跟不跟自己回大槐山,留在桃花岛上,也许她会感觉更舒服,毕竟这边一切她都更熟悉,圣火宗里大概也是乐见其成,但自己和她结为道侣夫妻,好像就有些名不符实了。
但陈淮生对此并没有太在意。
结为道侣也并非一定要一直厮守在一起,修真者一辈子更多的还是修行和历练,提升自我,道侣也是在修行中的一种升华融和。
“也不一定,我和你结为道侣,你在河北,我总得要跟你回一趟大槐山吧?”于凤谦也恢复了平静的心境,“总得去和宝旒、尺媚、佟童她们去见个礼吧,对了,还有青郁,这是应有的礼节,至于说在大槐山住下来,看看情况吧,住一段时间也可以,但我想也许日后我可能在桃花岛这边住的时间多一些,当然,这是我的想法,还要征求你的意见,若是你觉得我在大槐山更好,那我就留下来。”
“嗯,看吧,我觉得不必现在就来定,去看了大槐山那边情况之后再说,兴许你就喜欢上了大槐山呢?”陈淮生握着于凤谦的手,笑语温言:“只要你自己感觉舒服轻松就行,宝旒和尺媚她们其实都很希望你能去,佟童也是,大家在一起共同修行,切磋交流,共同提高,多好的事儿,不过你要觉得在大槐山住半年,在桃花岛住半年这样更合适,也一样,我估计日后我们大槐山与桃花岛的往来会日益增多,……”
“哦?”于凤谦好奇地问道:“你打算和我们圣火宗结盟么?”
“结盟,嗯,这个词儿能在我们大槐山和圣火宗之间用么?圣火宗可比我们大槐山强得多,而且现在大槐山名义上也还算是重华派一脉呢。”陈淮生悠悠地道:“我倒是希望如此,河北之地,地力强健,人口众多,桃花岛这边,灵产丰富,还有诸多海中独有灵地,其实两边合作的机会很多,另外两边弟子如果交换修炼之地来修行,也能带来一些不一样的灵感刺激,对于大家的修炼悟感也会有提升,……”
于凤谦一听之后也是认真思索,“淮生,若真是如此,我们两边倒是真的可以好生合作一下,只不过两地相距还是远了一些,……”
“再远如果用飞槎来往就不算远了。”陈淮生知道于凤谦担心什么,“飞槎虽然不能渡黄河,但是可以绕行海上,从幽州那边绕过黄河口那一段,然后进入燕州,或者就在黄河岸边上接着,而且又不是隔三差五这样,一年一两次或者两三次完全可以做得到。”
这一番探讨下来,二人都觉得颇具可行性,当然这也需要在双方建立起相当密切的关系,乃至有了相当的互信之后才可能,另外如陈淮生所言,现在大槐山的实力还是略微弱了一些,又还有重华派这层因素在里边,可能就要等上几年局面更为明朗时候更合适。
第三十五节 龙虎交济,气破三关
当陈淮生向燕赤行提出双方合作的建议时,燕赤行也并不感到诧异。
其实之前他也就有过考虑双方的合作,陈淮生娶了于凤谦为道侣,双方的关系进一步巩固密切,而且两方分出河北与吴越,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只有利益往来。
两边从气候、土质到物产的不同,再到人力资源多寡,都可以进行合作,对两方来说都是共赢。
吴越这边人口虽然不少,但是世家望族势大,宗门也不少,对人才争夺很激烈,河北人口众多,但是相比之下宗门与世家对人才更看重大户出身,贫寒士子所得机会要少许多,对圣火宗来说就是一个机会。
同样在物产上,河北总的来说像灵植不少,但是像灵兽灵鱼这类物产就有欠缺,而这和吴越这边恰恰相反,尤其是灵鱼更是丰足,完全可以供应河北这边需求。
陈淮生也在预估,随着自己回归和公孙胜加入大槐山,从明春开始,大槐山的收录弟子肯定还会有一个较大幅度增加,对灵植灵兽灵鱼的需求也将大幅度增加,单靠狩猎肯定就有些吃力了,而如果想要发展驯养灵兽这类产业,也非一朝一夕之功。
大槐山势力也还没有大到投入太多人力来专司这一门道的程度,依靠曹氏这种是一条道,但是如果开辟从吴越那边构建一条稳定的灵鱼兽肉输入渠道,也算是一个重要补充了。
另外不同的地域和灵气浓度带来不同体验感悟,也能使得双方弟子可以在不同环境下得到更好突破,这一点陈淮生也专门和燕赤行交流过,也得到了认同。
当然现阶段双方也只是一个意向,要真正落地落实,也还需要一些时间,双方也都并不急于求成。
一双鲛油红烛点燃起来,映衬得整个洞房内一派珠光宝气,粲然生辉。
鲛纱帐上一对鸳鸯戏水剪纸符箓挂在其上,据说这是吴越这边的风俗,但是落在修真界了,鸳鸯戏水剪纸变成符箓,自然就要带有些一些法力,可以在男女欢好之时催情助兴。
陈淮生都没想到圣火宗里居然还能找出这玩意儿来,倒是把于凤谦羞得不轻。
可陈淮生却很是喜欢。
虽说自己精力无穷,但有这种仙家助兴之物的调剂,想必也能让还是黄花处子之身的于凤谦能在新婚洞房夜里享受到一段与她想象中截然不同的快活时光。
于凤谦卸任圣女消息很快就在桃花岛上传开,她的师兄弟师姐妹们都隐约知晓她和陈淮生的私情,所以也都不意外,只是都为宗门里如此大开绿灯,如此之快就卸任,然后就是成亲仪式,感到惊讶。
这可不是内部联姻,而是外嫁,以于凤谦的资质禀赋和灵境进境速度,一二十年内稳稳能有一个紫府真君,可宗门怎么就这般大方地放手了?
总还是有一些消息灵通的人士猜到了一些,看看秦昭业给陈淮生与于凤谦大婚送上的贺礼,聪明人都能猜到秦真人忙着闭关修行,而且传来消息已经突破紫府,现在正在蕴髓境中提升,大家就琢磨多半是与这位外来户有些瓜葛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陈淮生喝了不少。
虽然这场婚宴并没有大张旗鼓,但是起码的一些客人邀请还是需要的,包括圣火宗的诸位大佬加上于凤谦一些亲近的师兄弟师姐妹们。
于凤谦也出来敬了一圈酒,早早就回了洞房,而陈淮生就得要撑着,你要娶圣火宗的圣女,就得要过这一关。
当然喝酒对修士们来说不存在醉一说,除非你自己想要喝醉,陈淮生估摸着于凤谦那位师兄英若成就是如此,连干三杯,自己就醉了。
嗯,这就是想醉了,劝也劝不住。
回到洞房中,陈淮生也略微有些醺意。
有点儿醺意能让人兴致更高,人生四喜,难忘今宵,陈淮生自然不会太过扫兴。
一身赤红色霞帔外加长裙,乌黑长发梳成了盘龙髻,在烛光下,更将于凤谦一张饱满大气的脸庞映衬得鲜润欲滴。
没像凡人那样还戴一袭遮脸,于凤谦就那样沉静地坐着,等候着陈淮生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