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志异 第260节
没有九莲宗的空头承偌,凌云宗也许就选卧龙岭或者其他地方了,现在倒是好,落得个这样的结局。
想想当初几年前在义阳府时凌云宗的欣欣向荣景象,再看看现在的凌云宗,这种感受,即便是陈淮生都觉得心酸。
“凌云宗那边答应了?”陈淮生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样看起来,似乎就觉得重华派这一战物有所值了。
整个凌云宗就算是迭遭重创,但是起码也还有上百弟子,而且筑基也有好几个。
齐洪奎似乎还有机会保住紫府,而另外一名跌落紫府的掌门万天峻日后能不能重返紫府未定,但是起码也还维持着筑基以上的水准。
这样一股力量加入进来,与重华派原有力量相比固然差距较大,但是却能补充不少,而且有了丁家加入,现在凌云宗再进来,似乎这也算是一种平衡?
“不答应又能如何呢?”吴天恩脸色复杂,“齐洪奎在自己受创之后就很坦然地向朱师兄表示凌云宗撑不下去了,但是又不忍这么多弟子流落异乡,希望可以与重华派合并,……”
“合并?这词儿也就是遮羞话吧?”陈淮生也黯然叹息,“齐洪奎也算是明白人,其实像我们这样的宗门,千百年来不知凡几,就如同我们卧龙岭之前的洞玄宗一样,比我们重华派实力更强,不也一样没有传承下来,湮没在历史长河中了么?”
吴天恩当然明白这一点,“朱师兄回来就和掌门师兄谈了,掌门师兄也已经基本答应了,到时候可能就会开执事会和长老会议定此事,……”
“那大槐山和卫怀道那边呢?”陈淮生更关心大槐山的情况。
论本身,大槐山的条件应该比卧龙岭更好,难道会让给月庐宗?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这也是和月庐宗谈妥的条件之一,大槐山依然会留在我们手中,但是恐怕规模就会大大缩小,也不会在卫怀道那边发展了,只是保留这个山门。”吴天恩也想听听陈淮生的意见:“淮生,你觉得大槐山,我们宗门该如何处理?”
“如白塔城一样,建下院?”陈淮生也觉得有些棘手。
如果要建下院,就意味着处于月庐宗的直接凌迫之下,而且最起码都需要驻守一名紫府真君,这样分散了宗门本身实力。
就当下的时局来说,重华派还真的不合适太过分散力量,卧龙岭足够大,凝聚在一起,先把自身实力做起来,才说得上其他。
“他们也讨论过建下院,但大槐山和白塔城不一样,一来距离太远,有些鞭长莫及,一旦有事,这边赶不上,怕出事儿;二来,也没有合适的人手去驻守,紫府就三人,总不能让丁师兄去吧?”吴天恩摇了摇头,“如果李煜师兄能入登紫府,也许可以,但现在……”
“那就只能作为一个临时道院了。”陈淮生沉吟着道:“据说大槐山灵气十足,土质肥沃,倒是可以作为内务院的驻点来经营,无外乎就是一些道种,派上几名炼气中段即可,就算是损失了也没什么,而我就不信月庐宗或者天鹤宗,会对一帮炼气初中段的老人下手?”
吴天恩眼睛一亮。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大槐山周围的确是发展种养产业的好地方,各方条件俱佳,也不需要再和地方宗族打交道,如陈淮生所言,只需要一大帮道种甚至凡人来经营就行,相当于是卧龙岭这边山门的后勤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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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节 赌局
在许暮阳和姚隶蔚的墓前祭献之后,陈淮生与王垚、徐天峰、赵嗣天以及袁文博几人沉默着步行下山。
陈淮生感触很深,这才来河北一年多时间,自己身边人已经死了多少了?
过大河时,卢文申命丧鳌龙之口,这一战甚至连许暮阳和姚隶蔚都战死了。
不是说修仙之道是奔着长生去的么?怎么却成了逞勇斗狠,纷乱杀戮?
若是命丧妖兽之手也还说得过去,但是这却是为了宗门生存而战的牺牲了。
一时间感伤太甚,陈淮生甚至对袁文博的看法都变得顺眼了许多。
“都说瓦罐难免井口破,将军难免阵上亡,可咱们这是修真宗门,现在也不得不走到这般局面了么?”
一直走出了很长一段路,陈淮生才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陈淮生的话似乎是说出众人内心的苦闷,这可能也偏离了他们最初加入宗门时的梦想。
当初幼年的他们加入宗门,都梦想的是每天和师兄弟以及师尊道师一起,学习切磋,其乐融融,或许各人天赋有不同,但是大家亲密无间,相互帮助,共同进步。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及在宗门里苦修,大家都逐渐意识到最初的憧憬不过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宗门内的竞争和来自外部的危险,都随时威胁着自身的前途。
从前年开始,宗门与白石门的交锋对战,然后不得不北迁河北,然后又被卷入凌云宗之战。
为了捍卫大赵宗门在河北的生存权,重华派又不得不不遗余力地加入战团,进而付出了宗门弟子的生命和鲜血为代价。
这值得么?
也许对宗门来说是值得的,但对死去的弟子们,比如许暮阳和姚隶蔚来说,值得么?
到现在宗门甚至和月庐宗达成了停战协议,那许暮阳和姚隶蔚他们的死,又算什么?
许暮阳入门百年,辛辛苦苦一路修行到筑基,现在却一朝命丧,留下了什么?
好像许暮阳并无道侣,也无子女,当初那个与自己一道去史唐庄的陈松就算是他收下的徒弟,应该是还和他有些亲戚关系。
但陈松不过是炼气三重,资质也一般,日后能在宗门中有多少造化也很难说。
而姚隶蔚呢?
想到姚隶蔚,陈淮生心中就说不出的心堵。
整个重华派中,若是要论与自己关系亲近,如果不算闵青郁和胡德禄他们这些比自己年龄小的,尊长辈中吴天恩是关系最亲近,甚至陈淮生也真心把他当成了自己的长辈,李煜比较投缘,但是关系不算最亲近,其他关系都一般,包括商九龄。
而同辈中,王垚、徐天峰、姚隶蔚以及赵嗣天是比较亲近密切的。
自己成为亲传弟子,也是姚隶蔚最先来接引介绍的,而且姚隶蔚已经是炼气八重,眼见得筑基在望,没想到却在这等时候战死,这甚至比当初过大河时卢文申被鳌龙袭击身亡对陈淮生打击还要大得多。
姚隶蔚的音容样貌都还在陈淮生脑海中历历在目,但现在却成了坟茔一堆。
“淮生,这也许就是我们重华派要想向九莲宗或者大成宗这样的宗门进化的必经之路吧?”许久,徐天峰才悠悠地说了一句:“许师伯力战而亡,月庐宗也没有讨得好,他们也死了一个筑基五重,当时李煜师叔也反手一击,……”
陈淮生不清楚当时的战况,但是李煜和许暮阳双双出手,结果许暮阳还战死,足见这一战的艰险。
“那姚师兄呢?”陈淮生忍不住问道。
“尤师叔和隶蔚中了月庐宗的埋伏,如果不是丁师叔来得快,只怕尤师叔都要命悬一线,……”徐天峰叹了一口气,“月庐宗来了一个筑基巅峰和一个筑基七重,而且还有一个紫府压阵,……”
陈淮生狠狠地吐出一口浊气:“月庐宗既然实力如此之强,为何在凌云宗未入主大槐山之前,没有占下大槐山?非要等到凌云宗进驻之后才跳出来?”
“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但应该和北边天鹤宗的强烈反对有关,但也不完全是这个缘故。”徐天峰摇摇头,“也许等到凌云宗的人并入我们重华派之后,能从他们那里打探到一些情况。”
提到凌云宗合并入重华派,众人又都感觉到这一年多来重华派似乎变化太大了一些。
丁家进入,现在凌云宗也要并入,短短一年多时间里,重华派似乎从当初在朗陵时的独处自锁一下子进入了狂飙突进期,快得让人有些目不暇接。
“那意味着我们和月庐宗还会在卫怀道不断地发生冲突?”陈淮生冷笑道:“这其实就是一个变相的暂停,等待着双方都觉得合适的时候再度开启战火?”
陈淮生犀利的言辞让其他三人都沉默不语,除非重华派放弃大槐山,否则和月庐宗的冲突肯定会一直持续,但重华派能放弃么?
不说并入重华派的这部分原来凌云宗弟子的感情因素,重华派肯定是不会只想着局限于在滏阳道发展的,但南边翟谷道有凤翼宗,北边和东北部幽州有宁家,西北边有漳池道的天鹤宗,你无论想要向哪个方向拓展,都不可避免地要和这些势力发生冲突。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畏惧月庐宗?
大不了选择合适的时候来挑起战争罢了。
也许三年,也许五年,不是月庐宗挑起战争,就是重华派主动开启战事。
“所以也许下一回就会是我们面临这种劫难?”最年幼的袁文博忍不住问道。
“所以文博,我们才最该努力提升自己。”陈淮生颇怀感触地对着对方道:“你该努力了,听说卓一行很快就会撵上来,朱师伯对其满怀信心,炼气五重应该不在话下。”
“淮生,还有我,我才是最该努力的了。”赵嗣天嘴角浮起一抹笑意,“我都在后悔不该收任无尘了,看看你追的这么紧,我这炼气八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突破炼气九重,……”
“要不我们约一约比一比赌一赌?”陈淮生看了一眼徐天峰:“徐师兄,伱才筑基,肯定没法闭关,那你帮我们做个证,我们仨都该定下心来提升一下了,总不能让丁家和凌云宗进来的人把我们都给压倒了,那对我们这些重华派的老弟子来说就太丢脸了。”
“哦?”赵嗣天也来了兴趣,眯缝起眼睛看着陈淮生,“怎么个比法?赌什么?”
“以三年为期,文博,你要晋阶炼气高段,如何?”陈淮生首先把挑战丢给袁文博。
袁文博晋阶炼气五重有一段时间了,但是要突破炼气六重却还差些火候,陈淮生直接把目标给他加到了炼气七重,而且只给他三年时间。
袁文博目光闪烁,既有些心动,跃跃欲试,又觉得这个目标有些太高,如果是五年,他觉得更有把握。
“唔,文博,这个挑战可不简单啊,三年,炼气七重,……”赵嗣天点点头,“赢了怎么说,输了怎么说?”
“我们各拿出一样自己觉得够得上分量的东西,那就有三样,谁最先成功,取其中两件,谁第二,可取剩余一件,最后者自然空手。”陈淮生笑了笑。
“好,这个主意好,那淮生你自己呢?”赵嗣天盯着陈淮生笑吟吟地道:“我和你一样的目标?”
“对,还是三年,筑基如何?”陈淮生斜睨对方一眼,“这样是不是更刺激,更有挑战性?”
“真的?你这么有把握?”
赵嗣天吃了一惊,三年筑基,这太疯狂了,他还以为能定一个三年炼气巅峰,这才合情理,但合情理的事儿还值得一赌么?
“有把握,我还能和你们赌?”陈淮生看着若有所思的王垚,“王师兄,不如你也来加入这个赌局,你也三年,筑基二重,怎么样?我看中你囊中的土灵珠了,我么,就那一枚避水珠来赌,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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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节 雄心野心,喷薄欲出(第一更求票!)
谁也未曾想过这样一场半开玩笑式的赌局会对日后几人产生多么大的影响,但至少在这一会子,几个人都有些怦然心动了。
陈淮生的避水珠是在桃花岛获得的,也勉强可以算是水性灵物了。
而王垚本来就是纯正土性灵根,所以修行法术也是以土性为主,土灵珠是其在游历时候无意间从一头地鼋遗蜕中所获。
虽然灵力无法和玄黄神壤比,但这玩意儿胜在持久,若是置于地下,必能肥田养地,对于灵植来说可谓是绝大助力。
陈淮生早就馋王垚的这东西了,可有找不到合适理由开口,而王垚虽然修行土性法术,但是这土灵珠对修行却没有太大意义,而他本人又对种养灵植毫无兴趣,所以陈淮生就琢磨着要从对方手里把这玩意儿给掏来。
以前琢磨着能有什么办法给换来,但现在正好一场赌局就能派上用场了。
“淮生你就不怕这个条件对我太宽松了么?”王垚似笑非笑,“这么小看我,就断定我三年没法筑基二重?”
“呵呵,王师兄,对谁宽松也不敢对您宽松,但是给你这样一个条件,不是能倒逼我和嗣天师兄以及文博更加努力么?”陈淮生笑吟吟地道。
“要不再怎么看在这场赌约的彩头上,咱们也得要奋力一搏心无旁骛啊,如果说徐师兄也能加入进来,那就更好,还是三年筑基二重,如何?”
陈淮生索性就放大招了,把在场五人都拉进来,越发有趣。
“我?”徐天峰啼笑皆非:“淮生,我才筑基,还在调匀养息,没有一年半载都没法理顺,你这是纯心让我送上一份礼物给伱们做彩头么?”
“嘿嘿,这才有意思啊,如果您三年筑基了,王师兄和你一样,或者还不及您,你说王师兄面子往哪儿搁?他不得起码两年就得要筑基?”
陈淮生哈哈大笑,觉得这是自己神来之笔,“这是君子之约,怎样?”
一番话还真的有些把几人的心气和野心给打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