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志异 第220节
“不急,而且也未必就能有我想要的东西,我只想了解一下情况,碰一碰运气。”陈淮生看了一眼似乎还有些心事的于凤谦:“你有心事?”
于凤谦警惕地反问:“谁没有心事?你没有么?”
见对方这样警觉,陈淮生笑了笑:“是因为燕宗主冲击金丹失利的缘故么?”
于凤谦骇然,联想到自己之前告诉了他宗主去秘境冲击金丹秘密,有些急了:“你不准对外说……”
“我知道。”陈淮生宽解对方道:“连唐师兄那边我都没提过,不过我估计瞒不过吴越官家,甚至也还有其他盯着你们圣火宗的宗门,你们圣火宗现在有点儿像是众矢之的的感觉。”
于凤谦锐利的目光盯着陈淮生:“那你是觉得官家可能会还要对我们动手?”
“时间早晚的事,除非你们舍弃自身利益,否则东海这一片如此大的利益却独立于吴越国之外,谁能容忍?”陈淮生耸耸肩,“在我看来,也许就是利益一时半刻没谈好,要不一场战事的结束紧接着就是下一场战事的准备阶段,中间没有间隔。”
“那我们该有什么对策?”于凤谦追问。
“对策?你们不是已经在行动了么?雁山道这么大一块利益交给能扛得住的人,总能为你们赢得一些时间才对。”陈淮生坦然道。
“可是那也只是赢得时间而已,迟早他们还要继续来犯……”于凤谦咬着嘴唇。
“对,迟早要来,所以归根结底还得要靠自身的实力来说话,若是燕宗主能金丹大成,我相信就算是钱氏都要好好掂量一下,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可能性了。”
陈淮生的话反而让于凤谦沉默了。
宗主冲击金丹失败,而且还因为道体受创,灵境跌了几层,短期内肯定是没办法冲击金丹了。
现在宗门里似乎有意要让曲师伯去冲击金丹,但曲师伯可能现在状态比起当初的宗主都还不如,要冲击金丹现需要闭关修行几年到巅峰极致,才能去尝试冲击金丹。
问题是这时间上来得及么?官家会给圣火宗这么多时间么?
陈淮生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于凤谦,这是怎么了?
这个问题于凤谦没法回应,涉及到宗门隐秘,再说陈淮生关系特殊,但她也不能告知。
似乎是明白了一些什么,陈淮生也没有在深说下去,道理大家都明白,如何去做,或者说怎么才能做到,那就要看各自了。
陈淮生又和于凤谦提到了唐经天邀请去睢郡百灵山的事情。
原本以为于凤谦会婉拒,或者不会预定时间,现在的圣火宗肯定会忙乱一段时间去了,作为圣火宗中身份特殊的圣姑,于凤谦应该走不掉才对。
但是没想到于凤谦居然很爽快地应承下来,甚至敲定明春便会去百灵山一行。
这让陈淮生很惊讶。
于凤谦走了,陈淮生也若有所思,自己担心的事情,看样子圣火宗自家也已经意识到了。
自己很委婉地把消息传递给了于凤谦,相比于凤谦也会把这个情形传递回去,怎么做,就看圣火宗自己了。
摇摇头,重新回到道舍中,陈淮生盘腿上炕,重新调息。
这几日在道舍中,他基本没出门,一有时间,他就要查看三灵对这段时间在桃花岛上所吞噬灵力团的消化。
数百头虾蟹,再加上数十头鳐鲛被斩杀迸发出来的灵力团,被三灵疯狂吞噬,几乎让三灵陷入了一种类似于“醉氧”的状态中。
这就需要时间来慢慢消化,然后转化为灵液反哺注入鼎炉中来。
可以说这是陈淮生踏入修行道以来,短时间内以这样一种特殊方式收益最大的一回,甚至丰厚到难以想象的程度。
哪怕短时间内无法消化完毕,但是三灵夜以继日地消化,终归会慢慢将其消化完毕,这对于鼎炉来说,裨益巨大。
这种类似于走捷径的方式也是陈淮生始料未及的。
之前也有过,但和这一次比那就相差天远地遥。
每一次调息,他甚至不需要催动三灵,它们自身都会不歇停地去消化吸纳。
这样一个过程,陈淮生都难以预料会持续多久,也许到自己回到河北,都还会持续。
这一趟终归是收益巨大,陈淮生甚至都有点儿盼望憧憬明春去百灵山了,也许也能有惊喜?
难怪都喜欢游历,都像这样的游历,谁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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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节 别离,期待
陈淮生也很难品味与于凤谦道别的感觉。
在大大方方与唐经天一行人与于凤谦道别之前,二人已经有过单独的交流。
该死的太上感应术又被隐隐触发,这让他意识到也许明春的百灵山之约会像这一趟来桃花岛一样好事多磨。
什么原因不问可知,圣火宗会有麻烦,而且麻烦不小。
可是这种事情就算提醒也没有太大意义,该说的他都说了,而且他也意识到圣火宗的主事人并非没有觉察,但如何应对却很棘手。
飞槎渐渐升起,进入高空,慢慢加速,消失在外海空中。
于凤谦没来由的一阵落寞,手指轻轻在腰间的细剑剑柄上摩挲。
这二十日如同一场梦幻一般,发生了太多事情,让自己都有些晕晕乎乎。
龙龟齐至,桃花岛遭劫。
对雁山道一战,斩除后患。
陈淮生他们来访,共同一战。
宗主归来,斩杀玄龟,驱逐赤螭,但宗主却冲击金丹失败。
秦师伯受重创,先是封禁在雁山道灵穴中,现在才悄悄运回来,宗门还在寻找让其苏醒恢复的办法。
如陈淮生所言,圣火宗现在是外强中干,可能会面临更大的挑战。
换了以往,这些事情也许会让她担心烦恼,但是现在自己的情绪却并非如此,而是惆怅迷惘。
这种情绪很不对。
她也知道来是什么原因。
自打陈淮生来了,哪怕面临着种种危机,自己心情其实一直都不错,尤其是共同击退了龙龟和妖虫,这份喜悦现在都弥留在心间。
但现在他走了,萦绕在心间的那股子离愁和孤寂让她顿时觉得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
她也知道自己这种情绪很不正常。
自己是宗门圣姑,不该有感情纠葛,一辈子当与师尊一样。
不过师尊似乎并不太在意自己要一辈子当圣姑,这让她既失落又窃喜。
自己和陈淮生之间的这种隐秘而微妙的关系,连她自己都难以说清。
看到陈淮生大大方方带着伴侍而来,她的心情也有些复杂。
她当然明白伴侍的意思,宗门里也有许多师兄和师叔师伯们有伴侍。
这让她既有些不屑,所以对那位闵姓女子她一直保持着不冷不热的状态,在陈淮生面前也从不提及。
也有些酸意,所以时不时总想要刺一刺对方,但又觉得太过无聊,自己何必去和与自己“无关”的人计较?
这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一直缠绕着她,一直到陈淮生他们的离开。
一直到陈淮生离开,她才真正确定自己的心情和对方息息相关。
自己应该是有些恋上对方了。
她不是那种不敢直面和承认自己感情的人,但她也知道自己和对方绝不合适。
这不是对方有没有道侣伴侍那么简单,而是自己比他足足大了十五岁。
好吧,其实这也不是最大的障碍,甚至圣姑的身份也不是,师尊已经隐隐提及可以在宗门里培养新的圣姑。
最大的原因还是自己不确定对方是否真的接纳自己,而自己是否真的想好了要走出这一步,日后自己与宗门的关系又将如何定位?
从宗门角度来说,他们肯定希望能把陈淮生拉入宗门来,但她觉得可能性很小。
他不是那种为了感情或者利益就会舍弃他追求的人。
一直到有人从背后靠近,才将于凤谦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凤谦,回去吧。”
“啊,师尊?”于凤谦一时间脸有些发烧,虽然在师尊面前她从不隐瞒任何事,但是这等如望夫石一般的表现,还是让她觉得有些害羞。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为师虽然没有经历过男女情事,但也知道情之一道可铄金毁骨,历久弥新。”白发道姑牵着自己徒弟的手,“若是你想好了,只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宗门这边,为师自然会去和宗主他们交涉。”
于凤谦一怔,思索许久,才缓缓摇头:“师尊,弟子还没想好,弟子觉得有些事情太快了一些,缓一缓,冷静一下,也许能看得更清楚。”
白发道姑摇了摇头:“凤谦,其他事情你雷厉风行,杀伐果断,但情之一道,你却似乎有点儿优柔寡断了,……”
于凤谦没有做声,白发道姑也只能叹气摇头,不再多言。
飞槎在海门沙洲落地,陈淮生和唐经天也不停留,径直北上。
在钟离渡渡淮进入谯郡,最终一路北行抵达睢郡,陈淮生便与唐经天二人道别。
这一番东海之行,二人并肩作战,也算历经生死,关系比起以往又进了一层。
而且唐经天的道侣和陈淮生的伴侍也都相互见了面,某种意义上都有点儿见家属的味道,所以更不一般。
约定了明春到百灵山一行,陈淮生自然是心怀憧憬。
除了幽蓬鬼实外,百灵山也还有不少灵物。
他现在就一门心思想要多弄一些灵植种籽,有玄黄神壤和赤岩元浆这两大助力,在灵植种植上,陈淮生觉得自己是可以大展身手的。
谁让自己当初在青木门里当了那么多年灵农,对这一行道最擅长呢。
告别了唐经天,陈淮生和闵青郁就踏上了北归之路。
原本陈淮生是想经汴京再北返的,但考虑到去汴京的事情早已经完成,筑元丹也到手,不走汴京,直接去天王渡过河,还要节省一些时间。
一晃就出来一个多快两个月了,也还是有些想念山门中的伙伴们,而且现在储物囊中带着太多东西,亟待处理。
尤其是这几百斤鳐鲛肉,虽然通过处理能保持一段时间新鲜,但放的时间越久,灵力消失越多,就不划算了。
还有这么多灵植种籽也需要尽早落地,已经是十二月了,天寒地冻,正该回去猫冬了。
从天王渡渡河时,天王渡已经封冻,整个河面银白一片,无须渡船便能直接过河。
鳌龙也没有出现,也没见着其他妖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