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志异 第151节
太元宗没有什么弟子遭遇挑战,他们也只是派了几名弟子类似于磨炼热身的方式去挑战了几个,战绩都还可以,算是保持了相对低调。
所有精力放在了这宗门一战上,就是希望要一战入前五十,奠定太元宗进入道宫执事会的基础。
剑修之术绝对不会是此人的杀手锏。
虽然她也承认这家伙在剑修上已经具备了冲击炼气五重的实力,自己从泥塑傀儡到木像傀儡,再到金甲武将和冰雕战将,竟然没能将对方围杀,还能突破包围反击自己,可以猜得到,对方这一式反击绝对相当犀利,就是要一击打倒自己。
看到对方左手连续三弹,高瘦女子就知道终于来了。
来不及在操纵灵力傀儡了,虽然暂停操纵发力,短时间内傀儡术法依然能继续战斗,但其灵活性和战斗力都要受到影响,时间一场就要大打折扣。
这就是傀儡法术和真正的傀儡灵偶的区别。
前者以灵力支撑为主,而后者则是灵力为辅或者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更多的是靠精巧的设计与灵材的品质以及制作时的精良工艺和灵力灌注来取胜。
但现在她别无选择,对方是要奔着一举解决自己而来,如果不全力应对,也许傀儡尚未把他解决掉,自己就要先被解决了。
双手连续在面前挥舞,一道绮丽的金色幻盾在女人面前浮起,第一缕阴冥鬼箭击中在对方利用光焰形成的护盾上,凶猛而又暗藏杀机的阴冥鬼箭瞬间就将整个光焰法盾腐蚀瓦解了,没有任何阻滞。
惊惶之下的高瘦女人刚来得及将身体内最后灵力提聚生成护体灵力,那两抹阴冥鬼箭便直接透体而入。
强劲的阴冥鬼气瞬间将女人从百会到足跟直接封禁冰僵,甚至连心房丹海都一样被封冻。
随着女人身体被彻底封禁,后续的木像罗汉开始重新迟钝,甚至僵立不动,金甲武将光泽消退,动作缓了下来,举步维艰,而冰雕战将部分更是重新化为一团白雾,一切都将结束。
两边的监战道师同时摇摇头,准备宣布赛事结束。
但就在这一刻,异变再生。
只见高瘦女人原本黯淡的眼神陡然明亮起来,原本封冻僵硬的身体,尤其是体内的灵根道骨通体贯通,灵力汩汩而生,瞬间就冲破了原来的阴冥鬼气封锁僵死的经络血脉,重新进入到了一个新境界。
整个躯体就像是被一道电光覆盖充能,
在空中正准备收手的陈淮生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常,女人精芒爆闪的眼瞳和头顶百会升腾的一抹灵气直冲而起,再明白不过地告诉他,这个女人临战破境了!
卧槽!
陈淮生忍不住从内心深处骂了一句国骂。
这个时候破境,岂不是坑自己么?
自己也可以破境炼气五重,事实上自己前几日只需要一轮修行行功就能如此,但是就是想要寻个更合适的机会,但没想到却在这个时候被对方抢先了。
自己现在也可以破境,但是问题是对方会给自己这个行功调息的时间和机会么?
来不及多想,陈淮生怒吼一声,双手握剑,猛然暴起,全力发动合气连击斩,就是连横三十六击!
他要抢在刚陷入迟缓的木像罗汉和金甲武将以及冰雕战将尚未重新发动起来的时候看看能不能一举击破对方。
灵力消耗过度的反噬让一口逆血从肺腑里涌上了喉咙,但他牢牢控制着挟带着无匹气势横扫而去倚天剑,凌空飞射而至。
通体舒畅灵力满溢的高瘦女人忍不住罕见地咧嘴一笑,手指轻扬,两具已经退化为白雾的冰雕战将瞬间再度凝聚成形,倏地滑动飞行,挡在了陈淮生面前,冰盾轰击,冰刀猛刺,而背后的金甲武将也骤然加速,一个飞跃,矫若游龙,身体猛扑到陈淮生背后,死死抱住了陈淮生一勒。
这一抱,巨大的压力几乎要把陈淮生肺腑压碎,而两名道师也同时举手,准备宣布赛事结束,而另一位控场道师则已经发动了护体灵力,准备挡住这金甲武将的继续攻击。
但在这一刻,陈淮生只觉得自己身体一热,尾闾轻轻一跳,宛若玉珠落盘,叮叮咚咚,一气呵成。
整个从尾闾到玉枕这一线直至百会轰然贯通,一抹灵气又从百会沿着印堂、神阙直下丹海,整个身体感觉就像漂浮起来一般,天通地透,豁然开朗。
破境,炼气五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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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节 惺惺相惜
气贯九窍,力透重楼。
一连串细碎响声在窍穴次第响起,从百会到尾闾,从神阙到玉枕,从关元到涌泉,瞬间,云腾气化,力逐神走。
这一刻,全身上下,通泰匀衡,陈淮生双肩一晃,如霸王抖甲,抱住陈淮生的金甲武将双臂尽断,灵力尽泄,身体碎裂落地。
那脱落在地的头颅双目圆睁,似乎还不敢相信自己怎么前一刻勒断对方肺腑,下一刻自己却成了残肢败体?
倚天长剑一记回劈,刚来得及冲到陈淮生背后的托塔罗汉和坐鹿罗汉便被斩成两段,在落地之际变化为木渣齑粉。
高瘦女人也发现了这一异象。
她万万没想到在自己破境迈入炼气五重之际,对方竟然在下一刻也在陷入绝境之时同样一跃爆发,晋入炼气五重。
两个人又重新站在了同一起点上。
这种情形让控场和监战的道师也是目瞪口呆。
战场上临战破境的情形他们都听说过,但是要说两人次第破镜对决,时间相差不过几息,这就未免太神奇玄妙了。
冰雕战将同时发动,冰寒之气方圆三丈都是一片白雾茫茫。
但陈淮生不会再给对方机会了。
长剑暴闪,连击无限。
冰雕碎成冰渣,但却又为高瘦女人赢得了一息喘息之机。
手中手势再度幻化,高瘦女人广袖中喷射而出的两具金属雕像还没有来得及幻化,就被陈淮生连续爆斩直接斩成了碎渣。
情急之下的女人只能使出一记幻身术,三重幻影在面前展开,同时一枚火炎鸟飞翔在空中,陡然展翅,刹那间变成羽翼三丈的巨型火焰,呼啸着迎向陈淮生。
自己则掣出遁地符发动,倏地向地面一钻,想要遁地逃生。
此时的陈淮生知道绝不能让对方在逃脱,对方是一个典型的法修,一旦被其拉开距离得了机会,现在又刚晋入炼气五重,正是灵力最丰沛的时候,源源不断地傀儡法术乃至傀儡法器发动,自己又要陷入向先前那样的被动围攻局面。
好不容易才拉近了空间,岂能让其逃脱?
剑浪排空,幻影一扫而灭,但面前的火炎鸟却已经发挥到了极致,熊熊燃烧的火焰体覆盖了方圆三丈,呈一个反半弧形包围过来,无论陈淮生如何躲避,都无法逃脱。
陈淮生根本就不躲,身形骤然一缩一纵,直入火炎鸟体中,夷然不惧,硬扛!
天罗法盾陡然发动,火焰灵力与护体的天罗法盾相接之下,发出诡异的啸叫声。
陈淮生能感觉到那逼人的灼热直渗自己筋骨,痛得他忍不住咬紧牙关,天罗法盾也无法遮护住这种灵力之火的燃烧,但他只需要扛得住这一瞬间即可。
透火而出,看到那刚刚钻入地面的女人,手中扣弹三击,瞬如星飞,箭劲入地,方圆一丈,绝地凝霜!
地下发出一声闷哼,随即地面隆起一团,女人重新钻出地面。
被入体的阴冥鬼气僵住了体内经脉灵力的女子无奈叹息,她不是那种输不起的女人,阴冥鬼气入体封阻了经脉没什么大不了,自己一个轮回行功就能化解,但是对方能给自己行功时间么?
看对方悬停空中几欲待发的情形就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出来,这驭剑一击就要直入地面追杀了。
“我败了。”叠身而起的女人衣袍已经被入地这一折返给挤压得皱皱巴巴,而且后摆居然被撕裂了一片,露出一抹朱红的绸绔。
陈淮生望向已经飞悬空中的两名道师,二人也是立即举手:“此战,重华派胜!”
这个时候陈淮生才收劲落地,看着走到自己面前来的女人,相互对望。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一份缘分。
同时临战破境,虽然对宗门来说,太元宗输了,但是对个人来说,这临战破境,却是一份难得的机缘。
这个时候陈淮生才来得及认真打量这个女人。
颧骨略高,眼眶很深,脸颊清瘦,鼻梁高挺,尤其是那双眼睛格外锐利,宛如鹰隼。
“太元宗越子君,今日能和陈兄一战,幸甚至哉。”越子君对对方还是有些佩服的,临战破境也就罢了,而且还能是紧随自己也来一遭绝境突破,更为难得的是对方迅速捕捉到了自己的短板,再没给自己机会,“不过,若是没有这个擂台,我未必会输给你。”
陈淮生也承认这一点。
此人的天赋只怕不亚于自己,若是无此擂台限制,对方可以在发动傀儡法术的时候不断退远,保持一定距离,以空间来换时间,避免被自己临近以剑修或者近战法术攻击。
“我亦有此意,但是这也只是未必,焉能知道我没有这擂台限制,没有其他手段呢?”陈淮生笑了笑,回应道。
越子君一愣,嘴角略微一扬,大概这就是她的笑容了,“有道理,若是有机会,还想向陈兄请益。”
“太客气了,欢迎来朗陵蟠山做客,陈某扫榻相待。”陈淮生也客气道。
“当真?”越子君看着对方,认真地道。
陈淮生怔了一怔,也乐了,这个女人难道不通一点人情世故么?
“当然,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会谎言欺人?”
“陈兄此言差矣,巾帼女儿也未必就不如你们男人,我们又何曾谎言欺人?”越子君一字一句地道:“若有暇,今年我必来蟠山请教,若是陈兄有暇,亦请拨冗来我们元井山一游。”
元井山是太元宗山门,在光州府和确阳府交界处。
据说山中有元井,产奇泉,乃是王母娘娘从西昆仑赴东海赴宴时在元井山中歇脚,龙头拐一顿地,便出一泉,泉涌成湖,润泽方圆三百里,遂成灵山宝地,也成为太元宗的山门。
见女人说得认真,陈淮生也郑重其事点头:“好,若有暇,必至。”
这一战之后,太元宗和重华派便打成了二比二平,谁也未曾想到最关键一战,竟然要落到炼气初段的一战上。
此时的陈淮生却有些感慨,自己这一破境,后续的个人挑战都须得要重新安排调整了。
对朱家、连家乃至白石门的挑战是否还要继续,都还要商榷。
他也需要评估一下自己此番破境进阶之后,与入四重时有什么不同,但是他能感觉得到,晋阶五重和晋阶四重时还是有些差别的。
晋阶四重时感觉显然要比这一次更深,也许是自己还没有真正体会到入炼气五重的变化。
第五战的对战在佟童和太元宗的陆青梅之间展开。
陆青梅比佟童年龄略大,与越子君相仿,一柄再寻常不过的长剑,却使得相当圆润精妙。
双方一战下来,佟童竟然没能胜过对方,虽然略占上风,但却未能赢下来,被道师判平。
这样五战下来,双方都是两胜两负一平,太元宗挑战失败,重华派守位成功。
对方也很有风度,尤其是那领头者还专门过来与李煜道歉,也都能理解这是宗门生存奋斗之路,概莫能外,所以也算是握手言和。
当然若是重华派败了,那只怕气氛就没有这么顺畅了。
“其实太元宗和我们的情况很相似,……”回到居所之后的李煜忍不住叹息道:“都是为了宗门的生存,所以有的时候似乎也是迫不得已,如对方所言,素无仇怨,甚至还有些惺惺相惜同病相怜,奈何却要反目成仇,还好,这样一个结局,都能说得过去。”
“只可惜了太元宗,若是他们去挑战凌云宗,未必就不能胜出。”王垚也很是惋惜。
“轮不到他们,凌云宗只怕挑战的人更多,很难撑得过去。”许暮阳虽然败了,但是心态却很正,没有受到多大影响。
大概是早就想明白了有些事情,你十年没有进境,人家也不是打听不到,自然会选择伱这个薄弱点来,触动肯定有,但总算是宗门胜出,没了担心。
而且这一战生死历练,对其也有触动,反而让其在筑基三重徘徊多年的气机有了一些变化,让他看到了某些突破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