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第一儿媳 第769节
回到千秋殿之后的商如意跟前两天一样，陪着小元乾玩耍嬉闹，晚上也仍旧带着他一道安歇，虽然每天晚上都会被孩子饿醒了之后的哭声吵闹，她却甘之如饴。
可是，图舍儿却越发感觉到不对劲。
这两天的商如意虽然付出了极大的耐性照顾元乾，可她总觉得她并非全心全意，有的时候会走神，陪伴元乾的时候也会时不时的看向两仪殿外，像是在等什么，甚至平时休息的时候，也会露出一种翘首期盼，又惴惴不安的神情，她这样的忐忑连带着让整个两仪殿的人也都变得不安了起来。
但幸好，她等待的消息来得很快。
只过了两天，宇文渊便突然下旨，释放了清白无辜的孙衔月。
对于这件事，太子那边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是清白无辜，而就算是为了给裴家求情，但满朝文武有多少仍旧在为裴家求情，宇文渊每天批阅的奏折里也有不少这样刺眼的字句，为了这个就把人一直关在大理寺牢房，也的确不像样子。
所以，在囚禁数日之后，孙衔月终于脱身囹圄。
而在这天之前，商如意就向宇文渊请了旨，出宫看望舅父舅母，因为秦王在东边的连胜，宇文渊准允了她的请求，等到这天中午商如意出宫来到沈府的时候，孙衔月也已经被接到这里养伤，看着他惨白的脸庞和重伤的那条腿，商如意心中满是愧疚，急忙让沈世言早已经请到家里做足准备的大夫来看诊。
那大夫为他仔仔细细的清洗干净了伤口，上了药，包扎好之后才来告诉商如意：“启禀王妃，这位公子的腿骨已裂，至少要修养百日才能得以痊愈。”
商如意道：“那他能恢复如初吗？”
老大夫回头看了坐在卧榻边，虽然一直沉默不语，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抬头，目光灼灼的望着他，似乎在殷切期盼什么似得的孙衔月，轻叹了口气，道：“看天意吧。”
一听这话，孙衔月立刻低下头去。
商如意的脸色也有些发白，但她还是立刻恢复如常，说道：“劳烦大夫今后多费神了。看赏。”
图舍儿立刻拿了赏钱过来，那大夫接了钱，千恩万谢的走了。
商如意叹了口气，却还是走到孙衔月面前低头看着他有气无力耷拉着脑袋的样子，说道：“孙先生也不要气馁，刚刚那大夫说了看天意，天意未必不能遂人心愿。”
听到这话，孙衔月才又抬头看了她一眼，苍白的脸上总算有了三分活气，点头道：“多谢王妃。”
说完，他又问道：“王妃，皇上为何要放我？”
商如意笑道：“你本就是无辜，也跟本宫没有那等事，怎么不该放你？”
孙衔月想了想，低头道：“我以为，陛下会因为裴家的事而怪罪我。”
商如意淡淡道：“皇上是宽宏大量的。”
“是。”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这些日子就在这里养伤，好了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再说。”
“多谢王妃。”
商如意点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一直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沈世言夫妇，对着他们轻声说了一句，于是众人都离开了这个房间，只让长菀留下来帮着孙衔月收拾一下。
他们走出来之后，到了大堂上，立刻有人送来了热茶，可商如意显然没什么心情喝茶，只小心翼翼的看向沈世言，轻声道：“舅父，舅母，我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她说的，自然是之前让他们照顾绿绡，现在又送来一个孙衔月。
听到这话，于氏只苦笑，倒是沈世言轻叹了一声，道：“王妃千万不要这么说，这个人身份特殊，王妃不把他交给我们，又能交给谁呢？”
“……”
“再说了，他是为了给裴家求情才落到这样的地步，别的不说，就算是为了同僚，我也得出这一份力。”
“……”
“毕竟裴家现在的情况——”
提起这个，商如意和他都忍不住在心里长叹了一声。
其实正常情况下，救出孙衔月应该往裴家送的，可现在裴家老小算是被软禁了起来，只是没有明令禁止他们外出，留了一份颜面罢了，这种情况孙衔月根本送不进去，若送进去了，恐怕也会招来宇文渊更深的猜忌。
眼看着他们舅甥二人都愁眉苦脸，整个大堂上也是愁云惨淡的样子，于氏突然说道：“对了，听说秦王在东边大捷呀！”
说起这个，商如意的脸上顿时浮起了笑容。
她笑道：“舅母，要拿下洛阳才能称为大捷呢。不过，他拿下了洛阳南边好几个关隘，为之后再攻洛阳扫清了障碍。”
于氏拍着手道：“那可太好了！”
“……”
“等到时候，可真就是大捷了！”
沈世言也笑了起来，可一边笑着又一边斥责她：“话不能说得太满，说满了事情就不好圆满了。”
“哦，哦！”
于氏立刻回过神来，急忙翘着桌沿呸了三声，看着她这样殷切又谨慎的样子，商如意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道：“舅母放心，我相信凤臣的能为，他此次出兵，一定会大获全胜的。”
于氏道：“那就好！”
三个人说着高兴的话，也稍缓了这些日子不能相见，更担心彼此的愁绪。商如意一边说着，一边又有些走神的往外看了两眼，于氏何等敏锐，立刻察觉出来她的心思，道：“王妃是想看看绿绡吗？”
商如意道：“她——”
于氏轻声道：“她原本是要出来见王妃的，但听说有个男人来，她就不肯出来了。”
“……哦。”
商如意闻言，倒是明白过来她的心思，轻轻笑道：“她现在，还是不出门？”
于氏道：“一直待在后院，跟姑子一样。”
听到这话，又想起上一次跟绿绡见面的时候他们说了些什么，商如意的心中更有一股说不出的酸楚涌上来。她在心里轻叹了一声，然后笑道：“既然她不出来，那我去见见她吧。”
“哎？”
于氏有些意外，没想到商如意会主要去见绿绡，而商如意只微笑着说道：“我有事要跟她商量。”
第989章 我，要去解夏州之危
在于氏的亲自陪同下，商如意沿着后院的青石板小路慢慢的走到了那个院子里，这里仍旧是翠竹环绕，水汽氤氲，才刚一走进小院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幽香。
于氏低声道：“我就不陪王妃了。”
她显然也看出来了商如意此行除了送孙衔月来之外，似乎也是真的要见绿绡一面，所以并不打扰他们，商如意点点头，目送舅母转身离开之后，才推开房门，走进了那个幽静雅致的精舍。
一进门，就看到绿绡坐在屋子中央的桌案边，正拿着杯子喝东西。
看到她的姿态，商如意以为她喝的是酒，可走近了，就闻到一阵淡淡的茶香，原来她喝的是茶。
可当绿绡抬头看她的时候，眼神媚然如丝，却仿佛真的是在喝酒，而且被酒气侵染的醺醺欲醉一般，即便身为女子，商如意也被她身上那种天生的媚态勾得心头一颤，连呼吸都紧了一下。
但她立刻平复了呼吸，慢慢走进去。
看到她，绿绡却仿佛迟疑了一下，才慢慢站起身来，对着她行了个礼：“王妃。”
这倒是少见。
绿绡虽然帮过她几次，可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是一种微妙的对立关系——当然是因为萧元邃从一开始就与他们是敌对的，所以绿绡见到她的时候也从未谦恭过，但眼前他们只有两个人单独相处，绿绡却对着她行礼，这个举动让商如意有些意外。
不过，她立刻就有些明白过来。
于是微笑着轻轻的一抬手，也坐到了那桌边，道：“看来，你已经知道秦王在东线的连胜了。”
绿绡行过礼之后，也坐到了对面，道：“是。”
“那你知道我今天来见你，是为什么吗？”
“……”
绿绡那双柔媚的眼睛看了她一眼，神情凝重却没有说什么。她显然也有些意外商如意会主动来见自己，毕竟以她秦王妃的身份，应该是让人进来传话，把自己叫出去见她才是。
绿绡谨慎的道：“或许，你有东边的消息要告诉我。”
“……”
“是关于他的吗？”
虽然她极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可说话的时候，尤其是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她的身子已经不由自主的微微往前倾，将她心中的急切期盼昭示得一览无遗，商如意在心里轻叹了一声，然后说道：“我没有他的消息。”
“……”
“秦王过去打了几仗，但一直都没有碰到他，谁都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听到这话，绿绡的脸上露出了掩饰不住的失落。
她轻声道：“哦。”
商如意看着她，却又说道：“你想见他，是吗？”
绿绡又抬眼看向她，苦笑的神情中带着几分讥诮之意，道：“王妃何必如此戏弄我？”
她过去的心思，从来都只藏在玩世不恭和矫揉媚态之下，可上一次商如意和于氏对她说出的那些话就已经让她明白，其实她什么心思都遮掩不了，完完全全被人看得一清二楚，谁都知道她的软肋是什么，谁都知道她在用生命追随那个男人，至死不渝。
所以，商如意问她是不是想见他，不是戏弄是什么？
看着她这样，商如意又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道：“如果这一次，我带你去呢？”
“……！？”
一听这话，绿绡几乎是下意识的倒抽了一口冷气，诧异的睁大了双眼看着商如意，仿佛不敢置信的嗫喏道：“你，你带我，带我去洛阳？”
商如意点头：“去见他。”
“……”
“当然，未必能见到他，但要见他，也只能去洛阳。”
“……”
“你愿意——”
“愿意！”
“吗”字还没出口，绿绡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口，整个身子向前倾得几乎完全要探过身下的桌案，急切不已的望着商如意，而看着她炽热的眼神，商如意的心里却更添了几分凉意。
她笑道：“我问你，也是多此一举。”
她这话，比刚刚问绿绡是否想见萧元邃更露出了明显的讥诮之意，可这个时候的绿绡已经根本不在乎了，但她还算清醒，在略一思索之后立刻说道：“可是，你怎么带我去洛阳？”
“……”
“难道，你要去洛阳？”
“……”
商如意平静的说道：“我此行的主要目的不是洛阳，但如果达成目的之后，我能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