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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第一儿媳 第718节

  还没通报进门,就听见一个熟悉的,浑厚的声音沉沉说道:“你说,你这几日都在城外,把那个姜洐同村的村民全都抓起来,挨个审问了?”
  听到这话,众人都是一愣。
  此时,虞定兴站在大殿中央,几个尚书大人站在靠门的侧边,一个个神情各异,却都默不作声,而坐在大殿正前方的宇文渊则是一脸的不敢置信,睁大眼睛盯着虞定兴。
  虞定兴道:“是。”
  宇文渊立刻皱起眉头:“你这是干什么?”
  “微臣,是为了向陛下请罪。”
  “……”
  “那王岗寨余孽竟然从微臣的眼皮子底下溜走,微臣有罪,只能想办法抓住他。可这些日子,不论是刑部的人,还是楼将军的人搜遍了全城,都没找到那逆贼的半分踪迹,所以微臣想着,只怕要从他周围的人下手。”
  “所以,你就在城外那个山村里审了几天?”
  “是。”
  宇文渊一时都说不出话来,目光从虞定兴的头顶慢慢挪到他的脚上,虽然看得出他进宫之前换过衣裳,头发也重新梳理过,可脚下踏着一双鹿皮靴却满是泥泞雪沫,看着也磨损了不少,显然是这几天在城外的山村里遭了不少的罪。
  再想起他前些日子还因为天冷而旧伤复发,宇文渊眉头都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道:“你这又是何苦?”
  “……”
  “朕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怪罪过你,况且那逆贼本就住在城外,行踪难觅,就算真的跑了,也不是你的责任。”
  “……”
  “来人,赶紧给郡公上热茶!”
  玉公公不敢怠慢,慌忙带着人奉上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汤,虞定兴接过来谢主隆恩之后,一饮而尽。
  大概是因为冻了太久,热汤喝下去,立刻激得他咳嗽了起来。
  这时,宇文渊却越过他的肩头,看到了大门外晃动的人影,立刻道:“是太子和秦王来了吗?都进来吧。”
  玉公公急忙让人上去开门,只见太子和秦王带着各自的家眷走了进来,先上前来向着皇帝行礼问安,宇文渊目光扫过他们,只在商如意手中的襁褓上多停留了片刻,但还是正色道:“太子妃,前些日子朕让你好好的照顾你父亲的身体,你怎么能由着他这样?”
  虞明月上前一步,轻声道:“是父亲坚持要这么做的。”
  “哦?”
  “父亲说了,他对陛下,对朝廷忠心耿耿,万不能做王朝的罪人。”
  “这是什么话。”
  宇文渊叹息着,连连摇头。
  其实,他跟虞定兴就算已经成为了亲家,之前也不算太亲近,只是一个功臣而已;可因为龙门渡一战,两个郡公一死一伤,他不免就把对神武郡公的感情移到了吴山郡公的身上,不仅更疼惜了些,也更宽容了些。
  而虞明月在说完这些话之后,只侧过脸去,小心的看了身边的父亲一眼,虽然刚刚那些话冠冕堂皇,每一个字都是正正落在宇文渊的心坎上,可这些日子遭的罪却不是假的,加上那只眼睛一到天冷就剧痛无比,直到现在进入大殿,热气熏蒸着,仍像是有一把小刀在沿着眼窝往脑子里钻,可想而知这几天住在那个山村里,茅檐草舍,有多难熬。
  虞定兴忍不住咬了咬牙。
  这个时候,他心里的怨怼已经不是害自己受伤的宇文晔,也不是在汤泉宫的案子里冒头的楼家父女,而是这个逼迫着自己出去吃苦受罪,再靠着这一身惨状来皇帝跟前卖惨的女儿。
  毕竟,受苦的是自己,可收获成果的,却是衣冠楚楚,养尊处优的她!
  虽然心里恨得牙痒痒,虞定兴还是勉强忍下了一肚子的窝囊气,又抬头对着宇文渊道:“为皇上肝脑涂地,微臣绝无怨言!”
  宇文渊长叹了一声,然后慢慢站起身来,道:“那,你审出了什么?”
  第898章 算计
  两仪殿内,玉公公带着人重新摆好了桌案,太子及秦王两边的人,连带着六部尚书全都坐了下来,众人静静的听虞定兴说了他这两日如何冒着风雪出城,在天寒地冻的山林里找到了那处人烟稀少的小村子,又如何昼夜不息的审问这些村民,只求得到一个真相,捉拿逆贼,为朝廷除一隐患。
  最后,虞定兴沉沉道:“那个村子里的人,竟无一人知晓姜洐的真实身份。”
  “哦?”
  听到这话,宇文渊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一个人都不知道?”
  “是。因为姜家父子是当初洛阳失守时才离开了原本的居所,跟随大批流民迁移到此。他们没有进城,寻了城外这处人烟稀少的山村作为住处,定居下来。”
  “原来如此。”
  “而村子里的人,只知道那姜愚是半个修行的假和尚,姜洐则是个贩马的,关于他的真实来历,无一人知晓。”
  说到这里,虞定兴又加重了口吻,道:“微臣担心这些人为了逃脱罪责,包庇逆贼,所以将他们全都分隔开来,接连数日不分昼夜的审问,可这些人的回答都一样。所以——”
  “所以,他们应该是真的不知晓。”
  宇文渊说出这句话,又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也难怪,你之前去城外搜寻那些病患的时候,没能发现此人的真实身份。”
  虞定兴低着头:“是微臣疏忽。”
  宇文渊摆了摆手:“这个人既然连同村的人都隐瞒,显然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会引来朝廷的追缉,有杀身之祸,自然不会轻易的告诉外人。”
  听到这话,商如意目光闪烁了一下,而坐在她对面的太子立刻微微蹙了一下眉头。
  但两个人的神情都没怎么变化,更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倒是宇文晔沉声道:“这个姜洐的确小心得很。”
  宇文渊转头看向他:“嗯?”
  宇文晔立刻道:“儿臣是这两日回忆起之前的事,才想到当初皇兄在大岩寺举行的法会,那个姜愚就曾经带着他儿子姜洐去过。不仅去过,而且他参加的还是皇兄亲自主持的内坛法会。”
  宇文渊一下子睁大了双眼。
  如果说之前因为汤泉宫的刺客牵连到了裴行远,而裴行远不仅跟王岗寨的人来往,又是秦王的死党,事情的矛头已经隐隐的指向了宇文晔,他在这个时候开口,承认他曾经在法会上见过姜愚,那几乎就是引火烧身。
  这是非常危险的。
  可是,他这句话一出口,这危险也同时牵连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也就是举办内坛法会的太子!
  果然,宇文渊诧异的看了宇文晔一眼之后,立刻又转头看向了另一边的宇文愆,神情复杂的道:“愆儿,你的内坛法会——”
  只见这位太子殿下神情还算平静,但开口时声音却隐隐的有些沙哑,他说道:“儿臣之前在大岩寺举办的法会,不论是内坛法会还是外坛法会,都广纳僧俗四众,不拘身份地位。”
  宇文渊道:“所以,姜愚的确去了?”
  “的确,有这个人。”
  “哦……”
  眼看着宇文渊陷入的沉思,虞明月突然说道:“父皇,儿臣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宇文渊抬头看她:“你说。”
  “儿臣猜测,恐怕那个姜洐不仅对着同村的人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怕是连他的父亲,也不知晓他在王岗寨做什么?”
  “哦?为什么这么说?”
  “那姜愚的确是个修行的人,儿臣过去住在半岩寺山下,曾见过他不止一次;因为东都失守,被迫随流民移居至此,应该也是实情;他喜好佛法,参加太子殿下举办的内坛法会,也是本心。”
  “的确,这些都说得通。”
  “儿臣还记得,当时他就带着他的儿子一起去了大岩寺参加法会,只是他进了大岩寺,他儿子没进,一直守在寺外。当时,王岗寨的萧元邃已经归附了梁士德,跟我们敌对,如果我们真的发现了姜洐的真实身份,这个人是断然跑不掉的。”
  “不错。”
  “照常理,那个姜愚身为人父,应该会百般保护自己的儿子,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儿子冒着随时可能丧命的危险陪自己去参加内坛法会呢?”
  “……”
  “他会这么做,恐怕只有一个原因,就是连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到底在做什么!”
  说完,她转头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似乎隐隐有些坐立难安的刑部尚书:“闫大人,你们审问那个姜愚,可有结果?”
  闫少煊目光闪烁,不着痕迹的看了秦王妃一眼,然后说道:“回太子妃的话,那个姜愚,微臣让人审了他好几天,他的确一直坚称自己的儿子是在贩马,并没有做什么山贼匪寇。之前,微臣只当他是嘴硬隐瞒,如今看来——”
  就在这时,一旁的商如意轻叹了一声,一边将怀中不断在襁褓里扭动挣扎的圆子递给了身后的奶娘,一边说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连深远都算计,又怎么可能不算计生死?”
  这句话,似乎一下子说到了宇文渊的心里。
  他长叹了一声,道:“秦王妃的话有理。如果连做父亲的都不知道,那——”
  话说到这里,大殿里有一些人的脸色变了,尤其是太子妃虞明月。
  其实这个结果正是她要的,她原本的计划就是借由虞定兴审问那个村子里的人,用姜家父子隐瞒身份欺骗所有人这个事实来减轻虞定兴疏忽之罪,再想办法用这个理由,为关在牢里的姜愚和苏卿兰脱罪,如果他们两也是被蒙蔽的,自然就无辜。
  为了活命,姜洐和梁又楹肯定不会再回来自投罗网,只要这两个“嫌犯”再脱罪,那这个案子也就审不下去了。
  自然,楼家父女也就没办法在皇帝面前露脸了。
  只是她没想到,说出最关键的话的,居然是秦王妃商如意,虽然她算是帮了自己,可这也让虞明月的心里敲响了警钟。
  秦王妃,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帮他们!
  就在这时,刚刚被递到奶娘手中的小圆子突然一咧嘴,嚎啕大哭起来!
  第899章 你一抱孩子就哭?
  原本气氛凝重的两仪殿内突然响起孩子奶声奶气的哭声,众人紧绷的心弦都蓦地松缓下来,而宇文渊立刻转头看向那冯奶娘怀里不停往外伸手,挣扎扭动的孩子,忍不住道:“怎么了?”
  那冯奶娘脸色早在孩子还没发出啼哭声的时候就有些发白,这个时候听见皇帝开口询问,更是紧张得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她结结巴巴的道:“我,奴,奴婢——”
  一旁的图舍儿立刻道:“皇上恕罪,是奴婢等没照顾好小殿下。”
  冯奶娘随着她开口,也终于找回了一点心神,慌忙道:“皇上恕罪,奴婢该死。”
  看着两个奴婢小心翼翼的样子,宇文渊虽然心情不太好,但也懒得跟他们一般见识,正好商如意及时站起身来,转身从冯奶娘的手里接过了襁褓,柔声哄着,又轻轻的拍着孩子,不一会儿,小圆子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
  宇文渊道:“好生服侍着。”
  “是。”
  两个人这才心有余悸的直起身来,冯奶娘更是一头的冷汗,吓得伸手直接用袖子擦拭。
  宇文渊又道:“刚刚,说到哪里了?”
  虞明月谨慎的看了商如意一眼,没开口,倒是一旁的闫少煊说道:“回皇上的话,刚刚说到那个姜洐可能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连他的父亲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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