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玩家清了清嗓子, 对自己的面子还做不到像森鸥外那么松弛, “先把我放下来行不行？”
其实玩家手头上是有能防御的异能力豌豆的, 从几十米掉下来也摔不死的绝对防御，但是别人的哪有天生的快, 他还没反应过来, 就已经被爱丽丝抓住了。
金发碧眼的小女孩歪歪头，看了一眼森鸥外。
“林太郎？”
“松开吧。”
于是玩家也无痛体验了一把自由落体。
风从耳边呼啸地吹过，身体被重力强硬地向下拖拽，他本来应该把拥有防御异能的豌豆召唤出来，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在短暂的零点几秒内, 他想到了太宰治。
想要从楼顶跳下去, 然而跳下去绝对会死。
如果能够代替他坠落一次, 是不是能将站在悬崖边的孩子拉回来呢。
那么从高处坠落是什么感觉？
玩家在下落中思考了一下, 结论是——
在即将落地的一瞬间，紫发的人影和透明光芒的护罩突然出现, 将玩家稳稳地托回地面。
他感受了一下肾上腺素飙升之外的心情。
结论是，因为知道自己不会死，所以没什么感觉。
唉。玩家叹了口气，他还以为能稍微理解一点太宰治眼中的世界, 现在看来果然不行吗？
因为其实在刚才的极限操作里，从空中到落地都是满脑子后悔, 果然不应该挑战自己的心脏，要是刚才动作慢了一点，他神渡久就要重开了。
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乱跳。
“神渡先生。”
一道柔软低沉的声音呼唤他。
银白色的眼眸亮起, 玩家猛的回头，怀着期待的心情，看到了那头黑发和耳朵上白色的……
……帽子？
玩家顿时无语了。
我真的没时间陪你闹了，策划。
你看看现在是插剧情的时候吗？
神渡久一脸无语地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费奥多尔，“你干嘛？”
“原来神渡先生没有参与这场战争吗？”
厚重的毛领披风裹住费奥多尔的身躯，即使如此也并不显得臃肿，反而露在外面的一截脖颈更加脆弱和苍白。
他说话时下意识带着古典的抑扬顿挫，看过来的眼神与脸上的表情总是很细心地配套。
“你问这个干什么？”
玩家本能地有一点警惕，但随后他就想开了，又不是来走剧情解谜的，干嘛要跟npc玩心眼子。
于是他在费奥多尔早就准备好的话术还未吐出前，就慷慨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当然参加了。所有人的安危都由我守护着，等到战后结算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玩家一直找不着人炫耀，现在好不容易有人主动找上门，他也不管npc听不听得懂，对自己的战绩颇为满意。
“真是功德无量。”费奥多尔配合地感叹着，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擅长玩弄人心的家伙话音一转，“不过，为什么要做这么费力的事情呢？对你来说一点好处也没有不是吗？”
神渡久是一个很好懂的人，他的想法一眼就能看透，对于这种直来直往的人，完全不需要段位多高的引诱，而只需要直接点出来就好了。
果不其然，蓝发男人闻言整个人都垮了一截，周身的色彩也灰暗几分，“是啊，对我来说目前的确还没有得到什么好处。”
“但是，一定有人因此受益了吧。”
费奥多尔心跳停了一瞬，就听到神渡久接着说下去，“因为想要这么做，所以就达成了救下所有人的结局。”
玩家很冷静地指出来，他并非看不懂局势，只是不在乎种豌豆之外的事情而已，“没有我的话，会有很多人死去吧。”
费奥多尔苍白的嘴唇开合。
“明明有更快结束战争的办法。”
神渡久的异能力会带来更深重的罪孽。
这是基于搜集到的情报和当面分析出的性格做出的判断。
加入战场的克隆师是所有异能力者的天敌，在天敌的阴影之下，他们会更加依赖团队和武器，所有组织会短暂地联合起来，直到杀死共同的天敌。
而背靠四大组织之一的克隆师是杀不死的，战场只会一遍又一遍重复徒劳又血腥的悲剧，直到与他对立的所有异能力者死亡，或者港口黑手党覆灭。
只要他加入战争，以上是必然的结局。
而以费奥多尔分析出的性格来看，他并不抗拒战争，对死亡更不会心软。
但是，总是有意料之外的情节发生。
神渡久确实加入了战局，却并非作为无往不利的矛，而是牢不可破的盾。
港口黑手党像陪玩一样敷衍地在战局里划水，反正有神渡干部兜底不会出现伤亡，除非被故意挑衅否则完全不主动出击。
局势莫名其妙的规整起来，横滨莫名其妙地安定下来。
身负注定会带来死亡的异能，同时也能带来新生。
紫红色的眼眸不解地看着他，“你不是从来不对黑发的人施展异能吗？”
普通人和异能力者在神渡久的心中没有区别，他对人的价值的分类自成一套体系，简单来说分为黑发和非黑发两类，两者的重量在他眼里显然是不同的。
人不会去动摇自己制定的规则，异能力者对普通人的轻视不会突然消失，贵族对平民的歧视也不会随意废止。
而作为自己制定的规则里更重要的非黑发人类的一员，在神渡久的世界里，两者的地位是不可能平等的。
人是为自己的观念而活着的生物，越是强大的人越信奉自己那一套规则，费奥多尔是信仰强烈的佼佼者，他不会相信有人的底线就是这么灵活。
像费奥多尔这样认真到荒谬去践行自己理想的人，从一开始就完全不能理解玩家把一切都当做游戏的思想。
所以产生奇怪的误会，也是可以理解的。
“为什么要更快的结束？”守护无数条生命的圣人漫不经心地吐出完全不符的恶言，“像现在这样一个人都没有死掉，多完美的结局。”
完美结局。
对谁来说是完美结局呢？
“可是现在还没有到结局呀？”费奥多尔摇晃着向玩家走来，距离更近了。
“那只漂亮的白麒麟，你还喜欢吗？”
因为靠的很近，声音也放的很轻，“你们一定有数不清的共同话题，对不对？”
玩家听到这里，隐隐意识到这位剧情npc到底是来干嘛的了，“他是你带来的？”
一点周旋和试探都没有的问法让费奥多尔满身的心眼子无处施展，他无力地点头承认。
肩膀突然被抓住了，他应激一般抬起头，紫红色的瞳孔骤缩，异能力明明一直在生效，而眼前的蓝发男人却毫发无伤。
——神渡久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恶意。
怎么可能有恶意，对于这个给他奖励漂亮豌豆还主动送上门来邀功的剧情npc，神渡久简直越看越满意，怕他记不住还自带帽子标识吗，作为npc你也太贴心了！
“他们一家子都是白毛吗？”
玩家俨然已经把费奥多尔当成自己人，搭着人的肩膀就开始打听豌豆的消息，而太久没有正常接触过别人的魔人僵硬了一瞬，随后自如地回答他。
只能说幸好他的副业是情报贩子吗。
“并非如此。涩泽龙彦身患白化病，是家族里唯一的白发。”
“这样啊。”玩家在失落之余又不禁想象如果以白化病为亲代自交的话，会是什么结果。
按照生物学知识来说，排除变异的影响，隐形纯合子自交肯定代代是隐性，但是人类自交这件事吧，它就不符合生物学知识。
要试试吗？
玩家摩挲下巴，但如果失败的话，他不敢想象看到黑毛的网友他的表情会变成什么样子。
总之是一个只可远观，不可培育的豌豆。
这么想着，玩家对这个奖励有点不满意了，他晃着厚厚披风下的肩膀，“有没有不吃运气的豌豆？”
“有的，先生。有的。”
费奥多尔被摇晃着露出微笑，作为一个因为异能力的特殊性而厌恶身体接触的人，遇上不讲理还触发不了罪罚的也只能忍耐。
他的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奇形怪状的人，没有他的指挥和部署，所有人完全不知道什么叫低调和潜伏，造型一个比一个夸张。
“那么，我们约好了。”
玩家高兴地预定他的奖励，“你有任务一定要来找我啊！”奖励越丰厚越好。
“我知道了，”费奥多尔扯着自己的披风，微笑是一种礼貌，“放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