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红薯。”江雁回说道。
而后见她用那把昂贵锋利的匕首在红薯上划了一刀,立马见黄澄澄的内里,散发着极其勾人食欲的香气。
阿丑肚子咕噜叫了两声,不好意思的腼腆一笑,捧着红薯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小心烫。”
知道这东西是给自己的,阿丑小心避着外皮咬了口,软绵香甜的口感比煮出来的红薯要好吃许多。
本就又大又圆的眼睛因为吃到好吃的东西睁的大大的,模样很是可爱。
“我吃过了。”
江雁回拒绝了阿丑分享的好意,看着人小仓鼠似的啃咬红薯,真好养活,吃什么都乐的开心。
不多时天上飘下了绵绵小雨,山里气候多变,下雨是时常的事。
拥有丰富经验的护卫井然有序地在火堆上搭起了一个简易的棚子,用来遮风挡雨维持火堆。
车队在山里头过夜不到万不得已时火堆不能灭,火堆不仅能驱散黑暗中蛰伏的野兽,也能提防着有不轨之心的人摸黑偷东西。
油灯将车厢内照的亮堂堂,阿丑跪在地毯上检查两侧窗户是否关的严实,防止半夜有雨飘进来打湿褥子。
又贴心的把车厢的推拉门拉开了一条缝用来换气,车厢外是有棚子遮挡的前室,不用担心雨水会漏进来。
做好一切睡前准备的阿丑解下了发带,和他性格一样柔软的长发落下,拍了拍圆枕,笑盈盈瞧着江雁回,那眼神是在说晚安。
一道白光闪过,随后而来的是轰隆雷响。
阿丑笑容凝固在脸上,僵硬地转动脖子,躺下后默默拉高被子遮住了大半张脸。
本是不害怕打雷,可在风雨交加的深山老林中,跟安全实在挂不上钩,更不用说本就害怕露宿的阿丑了。
“怕?”江雁回问。
阿丑只露出一双大眼睛,油灯照耀下泛着光,不逞能地点了点头。
江雁回拍了拍身下软榻,“要不要上来睡?”
阿丑想也没想地摇头拒绝。
是万不敢再和江雁回挤狭窄的榻了,自己肯定会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到时还得要江雁回帮忙,声音万一再泄出去让别人听见……
哪怕事情还没发生,光是想想阿丑脸变红的不行。
外头雷声轰鸣,豆大的雨滴砸的车厢哒哒响,灭了油灯,阿丑平躺在地铺上没能睡着。
各种下雨天危险的可能全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越想越发不安,恨不得自己爬起来盯着外头一举一动才安心。
明日还要赶路,阿丑紧紧闭上眼睛,干脆侧过身蜷缩起身体,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么多无意义的事。
时间随着雨滴砸落一分一秒逝去,在阿丑想到山体滑坡该怎么拉着江雁回逃跑时,身后贴上来一具滚烫的身体,将脑海中一切杂乱的思绪一扫而空。
阿丑屏住呼吸不敢确定是梦境还是真实,睡在软榻上的江雁回怎么好端端到他的身边了。
直到一条手臂环上了他的腰,阿丑才切切实实意识到身后的人是江雁回,激动之余更多的是不解。
不可否认有江雁回的怀抱,阿丑不安的心静了下来,软软地垂下睫毛,珍惜的感受两人间温情时刻。
“还是怕的睡不着?”
江雁回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将阿丑往怀中带了带,闭上眼睛埋进颈窝,嗅着他身上的气味。
阿丑点头后才意识到车厢内太黑,估计是看不到他的动作,于是慢吞吞转动身体面朝江雁回。
呼吸交融,鼻尖快挨着鼻尖了,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阿丑都怕如鼓的心跳声会吵到江雁回耳朵。
阿丑点了点头,又觉得不够,盖在被子下的手捏了捏江雁回的手。
一阵窸窣,江雁回似乎握着什么东西送到了阿丑手里,冰凉的金属触感激的阿丑一哆嗦。
东西摸起来像是一把匕首,表面凹凸不平大概是雕刻的纹理,阿丑有些害怕这东西,推着要江雁回收回去。
只听女人低压着嗓音道,“拿着,压枕用。”
不知道是不是天晚了困倦的缘故,江雁回的嗓音比平时嘶哑了几分,像是在拼命压抑着什么。
可惜车厢内太暗了,不然阿丑定要仔细瞧瞧是怎么了,别是身体不舒服强撑着。
又是窸窣,身边的温度抽离,连带着心也空落落的。阿丑不适应地眨了眨眼睛,双臂动了下,想要挽留住来之不易的温暖。
再看一个模糊的轮廓,已经躺回了软榻上。
阿丑紧紧握着匕首,直到金属的匕鞘被掌心捂热,才恋恋不舍的放回枕下,乖乖听江雁回的压枕用。
说来也奇了,匕首压在枕下阿丑真就一夜无梦好眠,具体是匕首的作用,还是临睡前江雁回的怀抱,那就不得而知了。
山林间阵阵清脆鸟鸣传来,睁开眼的阿丑躺在褥子上愣了一会,转动黑白分明的眼睛寻找软榻上的人,江雁回已经起来了。
阿丑想起了什么,带着点小激动伸手摸向枕下,果然摸到了硬梆梆的东西,昨夜不是做梦。
拿出来一看,阿丑愣住了。
匕首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阿丑看不懂是什么寓意,只觉得非常的漂亮。
匕鞘上还嵌各色小拇指大小的宝石,最引人注意的当属正中那颗颜色鲜亮的红宝石。
哪怕阿丑再不懂其中名贵,光从匕首外观就能看出其价值不菲。且看到过好几次江雁回把玩着匕首,很是喜爱。
阿丑心口涌上一股暖流,毫无温度的匕首在此刻被赋予了不一般的意义,怎么看怎么喜欢。
将自己简单洗漱干净,阿丑手脚不停的收拾好车厢,去到窦玉车厢时惊讶的发现已经被收拾好了。
窦玉毫无形象可言的坐在马车前室,以手为扇扇风,刚跟被褥大战三百回合可把他累坏了。
“往后不用你帮我整理了,我已经学会了!”
窦玉骄傲地挺了挺胸脯,不就是铺床和叠被子么,没什么能难得倒他的。
阿丑好奇地往马车后头的箱子一瞧,被褥哪里是叠进去的,明明是胡乱团成一团塞了进去,还有一角露在了外头。
阿丑哭笑不得。
窦玉见阿丑卷起袖子要帮他重新整理,连忙拦住道,“哎!反正我弄好了,你别再费事帮我整理了,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知道阿丑身份不凡,又不能告诉他事情真相,又占着便宜让阿丑伺候自己,羞愧的窦玉一晚上没睡好。
天刚亮就爬起来跟褥子搏斗,好不容易塞进箱子里,再来一次他可不敢保证能不能塞进去了。
阿丑不理解窦玉的想法,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到了窦玉口中仿佛是天大的事。
但窦玉不喜欢,阿丑就没强求。
匕首很贵重,阿丑不想弄丢,但又因为是江雁回给他的东西,也不想收进箱子里。
于是找来了个能挂在腰上的匕首袋,将匕首挂在了腰间。既能随时随地看到,又不会弄丢了。
匕首挂在了阿丑腰侧,阳光照耀下的红宝石熠熠生辉,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于是阿丑发现今日有格外多的人盯着他瞧,仔细看发现看的全是他腰上的匕首。
阿丑有些不自在,埋着脑袋紧跟在江雁回身边,那些探究的视线陡然消失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细细绵绵的秋雨不似夏日的热烈,也不似冬日的寒冷,凉爽之余带着点点寒意和挥之不去的潮湿。
有经验老道的潘秋带队,避免了路途中许多麻烦,过到一处府衙把王小娟押了去。如何处理凤凰山上的山匪,想必潘秋已经说的明明白白了。
赶在深秋时分车队回到了京城,比预想的时间快上半个月。
京城繁华果然名不虚传,光从街上叫卖的小贩就能侧面看出经济的繁荣,路上走动的行人不说各个绫罗绸缎,却也是衣着保暖。哪怕是犄角旮旯的地方也不见脏污和流浪的乞丐,处处透着欣欣向荣的繁华景象。
回到京城最开心的莫过于窦玉,早憋着一肚子所见所闻要同他那帮友人说道说道,也得问问他们自己离去的这段时间,京城有没有发生什么骇人听闻的新鲜事。
因护卫身赋军衔,故而由潘秋带着暂时入守城军中待命。
得圣上恩赐,念路途辛劳,允许府内休整一日再入宫觐见。
传旨的公公一走,邓嘉槿迫不及待要了匹马回府,一扫疲惫颓唐之气,骑在马上整个人意气风发。
窦玉则是一入城便被得知消息守在城门口的叔叔们带走,想来短时间是见不到闺中友人了。
可怜巴巴求助地望着江雁回,先不说江雁回会不会帮窦玉说话,单照顾窦玉的那几位叔叔的战斗力,可是在京城上流圈赫赫有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