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看祝吉这样恭敬,众人立即接连见礼。
“都请起吧,我只是来看看。”白雪柔温声。
众人迟疑着起身。
“你认得我?”白雪柔看着祝吉说,
她对这个人并无印象。
“偶然见过白夫人风姿,是以记得。”祝吉缓缓道。
白雪柔了然的哦了一声,含笑看着众人说,“诸位请坐,我只是来看看,没什么事,这便要走了。”
她没准备这样大张旗鼓,原本准备来看一眼就走,谁知被祝吉人了出来,还是先走吧。
众人立即拜别,白雪柔微微笑了笑,率人转身离去。
“请等等,白夫人,草民有话想与您说,不止可否借一步说话。”祝吉追上前道。
白雪柔驻足侧身回眸,似有惊讶,但没问,只说,“好,跟来便是,玉簪,寻个安静的地方。”
玉簪立即应是,说,“店中有空房间,奴婢这就让人收拾。”
白雪柔说好。
趁收拾的时间,白雪柔在一楼转了转,期间祝吉默默的跟随在后。
不多时,房间已经收拾好。
祝吉知道这间房,之前也来过,可这次再见,已经大变样,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屋里干干净净,染了熏香,不是什么名贵的熏香,只是清新的果香,但白雪柔往那一坐,就让整个屋子都变得高雅起来。
“你也坐。”白雪柔笑道。
“多谢夫人。”祝吉拱手谢过,上前在她对面坐下,垂着眼,不敢多看。
“我看过你写的话本,很有趣。”白雪柔先道,“以后得空记得多写一些。”
她实在是个没什么架子的人,莫说祝吉本来就没多少敬畏,就算是有,听了这句温和的话,只怕也要消去大半。
“能得夫人的喜爱,是我的荣幸。”他笑道,转而说,“草民冒昧叫住夫人,是想问,夫人今日来此,可是想找一个合适的面首人选?”
白雪柔不由惊讶,屋中几个婢女也都侧目,屋内气氛霎时沉凝。
她微微抬手,示意婢女们不必妄动,而是看着祝吉,便是说着面首二字,也浑身都透着一股洒脱,似乎丝毫没察觉到此时此刻说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你为何会如此觉得?”她问。
祝吉笑道,“草民大半年前就察觉有人暗中关注,昨日还有人特意来问,一直在想来的会是何人,没想到是夫人。”
“再加上近日京中流言,夫人来此的意图,就很清楚了。”
“你很敏锐,消息也很灵通。”白雪柔说。
关于流言的事情,白雪柔知道的也不久,京中不知从何处起,说起镇北王府只她与凌峋两人,孤男寡女等等。
虽然并未明言,但话里的意思却让人深思。
“草民混迹长安,难免听得多了些。”祝吉笑道,并不为自身处境窘迫。
“你注意来的是谁,应当是想看看来的是否是能提携你的贵人,见着我,你可失望?”白雪柔笑问。
“怎么会?”祝吉讶然,说,“若说贵人,这满长安的谁能及得上夫人您。您才是这长安最大的贵人。”
白雪柔又笑。
“所以,你叫住我是……”她看着祝吉,没有将话说尽。
“草民不才,自衬有两份姿色,既夫人有意,不知,您看我如何?”祝吉起身长揖。
第51章 嫂嫂,不要这么对我。……
几个婢女都不由微的睁大眼睛。
白雪柔看着眼前的青年, 他是玉簪选中几人中年纪最长的,只比她小一岁,今年二十有一。
但也是最聪明的。
“起来说话。”她道。
祝吉直起身, 坦然的看着白雪柔。
“原来, 你是来自荐枕席的。”白雪柔道, 见祝吉神色不变,又问, “你就不怕暴露之后, 被人耻笑吗?”
“夫人说笑了。”祝吉笑道,“若能被夫人选中,是我的荣幸。若有人说什么,只怕也只是嫉妒。您这样的身份,这样的样貌, 世家子都竞相追逐, 何况我。”
“只怕有人恨不得将我除之而后快。”
白雪柔含笑看他, “那你就不怕吗?”
“当然怕, 但想得到什么,自然要付出什么, 草民自觉还有些活命的本事。”
白雪柔看他,很是满意。
只一样,她不确定他现在是否已经投奔了吴王方的势力。
“挺好的,你可有投奔吴王?”她直接问。
祝吉讶然, 说,“夫人如何这样问。”
白雪柔静静的看着他, 说,“你与郎家是世仇,想报仇投向吴王无可厚非。”
说起郎家, 祝吉的神情终于出现些变化,抑制不住的流露出些许冷意,但看着白雪柔时却更加认真,道,“但那是以前,有夫人在,镇北王府是最好的选择。”
“如此,甚好。”白雪柔微笑,说,“那从明日起,你就去王府做一门客,得闲了给我写写话本,如何?”
“多谢夫人。”祝吉霎时喜形于色。
“你可想好了,我招你进府,之后会面对什么。”白雪柔提醒。
“夫人给我机会,之后能做到如何,就看我自己的了。”
“很好。”白雪柔说。
就这样,悄无声息的,镇北王府多了个门客。
镇北王府的门客不少,有厉害的,也有平常的,但只要有一技之长,都能在王府待下去。
王府很大,这些门客都住在西边靠前的院子,白雪柔让人给祝吉安排了一个靠近内院的院子,里面都收拾整齐,祝吉可以直接住进去,还分有两个小厮照顾。
这个动静很小,但长安城中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上午,白雪柔看完凌峋送回来的书信,展开信纸,稍稍犹豫后,只写自己找了个会写话本的书生做门客,多余的没提。
但她想凌峋会知道的,他留在长安的人手会给他递消息。
送完信,白雪柔想了想,让人教祝吉下午来跟她商量话本子的事情。
等用过午膳,她小憩一会儿,醒来后婢女便禀报,说祝吉已经来了。
“怎么来这么早,没说我要午睡吗?”白雪柔起身梳妆,闻言询问。
她又不是苛刻的人,没必要让人家干等着她。
银桂禀报,“说了,只是祝郎君说,他担心来迟,所以想先来这里候着。”
“倒是有心,只是不用,回头记得告诉他。”白雪柔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这几天总阴着天,看起来要变天了,她总忍不住犯困。
银桂应是。
白雪柔闭目让人妆扮,心里却在想事。
她发现自己现在很难再相信别人,如虞楷伏蔚那等人,她连靠近的机会都不会给,而就算是祝吉这样无权无势的,她也会怀疑对方是否有异心。
可她从前不是这样的,白雪柔不免感叹,身份越高,身边人就越是鱼龙混杂,谁也不知道一个看似寻常的人背后会是哪个势力,她也就越不安,越小心谨慎。
不是她有意,而是不得不如此。
梳洗好后,白雪柔去花厅见祝吉。
冬月里没什么花,门敞开,挂着厚厚的帘子,窗户留着条缝,屋里烧着地龙暖意融融。
高架上放着一盆兰花和,形美,香味幽幽。
白雪柔进去时,祝吉忙起身见礼。
他今天穿的衣服是王府置办的,蓝色的锦衣,无多少装饰,不似昨日见的那般落魄,衬的气色也好了些。
只是还是有些瘦。
白雪柔想着,得趁凌峋回来之前好好给他补补,不然凌峋会怀疑的。
“坐。”她说。
“还是有些太瘦了,回头我告诉膳房,好好给你补补。”白雪柔笑道。
她说这话并无其它意思,但落在祝吉耳中却变了味道,他红了脸,垂眸间含笑的面上多了些不好意思。
昨日自荐当面首时,他想着要抓住这个机会——
毕竟就像他说的那样,给白雪柔这样一个美貌性情又良善的夫人当面首,并不是一件糟糕的事情,甚至许多人都求之不得。
更何况她还有那样的身份,只要稍稍给他些帮助,他就能在郎家的打压中挣得生机。
所以当时的祝吉毫不迟疑。
但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他住进镇北王府,再面对白雪柔,就不得不想面首一时了。
实际上今天前来,他就想过要做什么。
没想到就听到白雪柔说出这样一句话。
而且,她似乎并没有别的意思。
是想着让他再养养吗?祝吉想,温顺的应了声是。
白雪柔见了他如此,眸光一转,有了些笑意。
“关于话本子,你可有什么想法?”她在上首坐下,看祝吉也跟着做好,只是垂着眼,没有乱看,心里满意了些,笑着问。
“夫人想看什么样的?”祝吉反问。
“你之前写的那样就好。那种穷书生得贵女青眼然后娇妻美妾升官发财的简直污了我的眼,你就很聪明,写的更适合女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