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这么点事,还要劳烦嫂嫂跑一趟。”
只是这事还真要白雪柔来见证。
白雪柔想说不用,但瞧着他烦心,走走也好,能放松放松,就没拒绝。
徽音院,邬氏一夜没睡好。
这次邬三娘也没像上次那样哭的泪流不止,她好像真的死了心,安安静静的坐着,还跟邬氏认错道歉,又细心叮嘱她之后好好的。
邬氏看她这样,满心无奈,暗道冤孽。
第二天一早,马车离开王府,送邬三娘归家。
王府就又少了一个人。
邬氏越发的深居简出。
初二这天,三位上将军前来王府拜见。
凌峋好生接待了几位,白雪柔命人张罗了一桌,并未露面。
膳后,刘猛管仲开先后离去,留下魏毅。
凌峋命厅中侍候的下人都退出去,看向下手的魏毅,道,“师傅似乎有话与我说。”
这是凌峋回长安后,师徒两人第二次私下对话。
上次是凌峋挑破魏毅的心思,这次却要反过来。
魏毅见对方如此,心下微沉。
凌峋知他看出端倪,却不畏惧闪躲,显然是打定主意。
他就不怕,不担忧吗?
“我听白夫人说,王爷暂时不想娶妻?”魏毅试图委婉,心中总归还是有些复杂的。
竟不知是从几时起,他对凌峋如此敬畏了。
凌峋嗯了一声。
“但王爷的婚事是大事,纵使不想娶妻,心中总该有些章程。不知王爷想要个什么样的夫人?”魏毅直接问道,目光看向凌峋。
凌峋也在看他。
四目相对,厅中骤冷,那股针锋相对的气势,肉眼可见。
“我的婚事,不劳师傅操心。”凌峋道。
“是不牢操心,还是王爷早有章程?”魏毅直言,道,“白夫人是你的嫂子。”
这话几乎已经是挑明了。
无形的气势迫的人心中发紧,几乎要喘不过气。
下一刻,凌峋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凝滞的气势,他毫无动摇,近乎是理所当然的说,“那又如何。”
魏毅皱眉,没想到他竟然丝毫不为所动。
“王爷就不担心天下人非议吗?”他问。
凌峋俯视他,忽然笑了。
“非议?”他几乎是玩味的说着这两个字。
“师傅,你觉得我应该担心所谓的非议吗?”凌峋站起身,缓步绕过长案,走下台阶,
短短几步,竟有龙行虎步之感。
宛若猛虎从他盘踞的王座缓步而下,而目之所及,皆是他的领土。
边道,“我们要夺取天下,要从齐国皇室这个所谓的正统手中拿过他们维持了两百多年的江山。”
“将来史书工笔,不管如何美化,在后世人眼中,我们都是以下犯上的叛逆。”
“在这件事下,别的又算什么?”
心中的激动和畅快让凌峋难以安定下来,直到话罢,缓慢踱步的他才在魏毅面前站定。圆领袍上金丝绣成的麒麟在门窗处洒进来的日光中闪烁着微光,威严而霸道。
“我当然知道她是我的嫂嫂,但凌峥已经死了,男未婚,女未嫁,有何不可?”
“谁又敢说什么?”
第42章 又是新的一年,凌峋十七……
“我爱慕她, 喜爱她,我要将我的一切分享给她,要她快活, 自在。只要她愿意, 我要她做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凌峋俯视着眼前人说。
而他的老师, 天下名将的魏毅,却用重重顾虑, 让自己变成了一个懦夫。
简直笑话, 只要拥有权势,所有人只会俯首低头。
“你不担心,那白夫人呢?天下人会如何议论,史书又会如何记载?”
“自然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凌峋斩钉截铁, 而后看着魏毅, 神情又有些微妙的打量, 细微的变化后, 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自得。
“你不了解嫂嫂。”他忽然生出极大的欢喜。
魏毅神情微变,从一开始, 便是凌峋如何狂言,便是站在他面前,他都是沉稳的,如山石一般不为所动, 坚韧自持。
直到听到这话。
他想反驳,又忍住, 但看着凌峋的眼神带着明显的不赞同。
凌峋笑了,他觉得他赢了。
“嫂嫂虽然温柔,不喜麻烦, 但也只是不喜,从不畏惧。她外柔内刚,从不畏惧别人的言语,更不会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为自己套上枷锁。”
“只要她开心自在,别人如何说,与她何干。”
“人言可畏,简直笑话。只要打定主意,嫂嫂只会觉得这是对她的逼迫,她绝不会动摇。从这方面来说,她比一些男人还要坚毅。”
魏毅怔住。
短暂的时间,他想了很多。
从这些年白雪柔无子的流言蜚语,到凌峥死去,再到现在。
白雪柔身边的流言蜚语从未减少,但她……的确,从未畏惧。
她只管过自己的日子。
“难不成我要为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寝食难安吗?这岂不是太可笑了。”
魏毅忘了什么时候听到白雪柔这样说,但她的确说过,凌峋所言,句句属实。但他为什么忽视了。
凌峋看他,此时此刻,他知道魏毅不会是他的对手了。
他或许真的爱慕嫂嫂,但他从未认真的了解她,但凡他认真了解,就绝不会将别的女子会有的想法按在嫂嫂身上。
他爱的是嫂嫂,还是心中的幻影?
忽然,凌峋看到魏毅总是挺直的肩背竟然有些垮了。
“你说的对。”
魏毅说。
但也只是这一句话的时间,魏毅几乎立即就恢复了正常,说,“但前提是她愿意。”
“当然,没有人能逼嫂嫂做她不愿意的事情,包括我。”凌峋如是说。
这一天客厅里的对话无人得知,只白雪柔在晚膳时发现凌峋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好,有些好奇问了两句。
凌峋笑着看她,轻描淡写的将自己和魏毅一触即发的争执说成:
“没什么,就是跟我师傅争论一个问题,我赢了。”
白雪柔忍不住笑起,道,“到底是你师傅,还是要客气些。”
凌峋应是。
之后一整个年节里,镇北王府的年那叫一个热闹,好似全长安的重臣权贵都在往这边来了,想方设法的寻了由头来拜年。
这样的盛况一直到元宵节过后,才终于结束。
白雪柔总算松了口气。
她喜欢看热闹,但她不喜欢参与进热闹。
烦。
元宵节夜里,长安灯市如昼。
白雪柔和凌峋一起去赏灯,夜半方归。
元宵节后,白雪柔总算放松下来,然后就忽然收到一个消息,道魏毅要离开长安,往战场上去。
这件事来的突然,她知道的时候,魏毅已经要走了。
她惊讶过后,起身寻了凌峋,询问是否要邀请魏毅来,办酒席为他送行。
凌峋自然应允。
白雪柔便就准备起来,魏毅如约前来。
正月里,天还冷着,但自年前那场雪后,天气却是越来越好,今天更是个大晴天。
显得都没那么冷了。
屋里地龙烧的热烘烘的,白雪柔坐在一旁,看凌峋和魏毅师徒二人说话。
“祝将军凯旋。”末了她方才举杯道。
“多谢夫人。”魏毅谢过。
他之所以留在长安,就是为了坐镇后方,自凌峋回来,他便该走了,只是凌峋没说,留他在长安过了个年。
眼下年已经过完了,他自该动身。否则,如此大将停而不用留在长安,只怕有人要揣测了。
凌峋安静的看着两人,心道,不管如何,只要魏毅走了,自然不会有任何事。
一场宴席,也算宾主尽欢。
第二日,魏毅领兵,奔赴战场。
自开战以来,不时就有重伤的兵士被送到后方修养,亦有修养好了的,或者是新训练好的兵奔赴战场。
也不知,这场战争,什么时候会停。
白雪柔的生活渐渐归于平静,白清荣却忙碌起来。
三月春闱,过完年后他便和那些借居在白宅的师兄们一起,认真读书做准备,没有丝毫懈怠。
这样的大事,白雪柔十分支持,盯着衣食等,让众人专心学习。
而凌峋也开始忙于公务。
这般不知不觉,就到了二月。
冷意渐渐消退,春意随着融化的冰雪悄无声息的到来,萧瑟的一冬的山野渐渐有了绿意。
又是一个好天气,院中的玉兰抽出了花苞。
白雪柔瞧着心情极好,取了琵琶来,准备试试手。
之前年宴上凌峋说想听她弹琵琶的事情,之后他没提过,她却一直记得,便准备先练练。
琵琶声铮铮,清脆婉转,在白雪柔指下流淌。
她总是自谦自己的琵琶弹得寻常,只是不难听,比不上大师。可世间大师又有几人,实则已经弹得极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