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上学期抢体育课的时候，就被自动分配去了游泳。
天知道他从来没有下过泳池。
摁下申请键后，加载的圈圈一直在转，初雪就没有再关注。
他将今晚意外挣的那一卷钱数了数，不算不知道，一算下来竟然有整整五千二，这甚至没加上后面塞进他手心的零钱。
初雪抿了抿唇，这种钱他第一次挣，难免有些不安。
更别说他还踹了覆面的裆，甩了他一巴掌。
有点连吃带拿的意思。
“嘟…嘟…嘟——”
放在一旁的手机震动起来。
初雪皱了皱眉，这个点有谁会给他打电话？覆面来找他算账来了？
他拿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初雪心一横，将电话接了起来。
大不了把钱还给他，他初雪也不想受这委屈。
“喂！”自以为凶巴巴地吼了一声。
出乎意料，电话那头是一道女音，“喂，你好，是初雪同学吗？”
“啊…是的，你好。”气势瞬间软了下来。
“我刚刚加不上你的微信，你抢到志愿了，请尽快入群，我们会分配大一新生给你。”
“哦！好的！不好意思啊。”
女音善解人意，“没事没事，尽快入群吧。”
初雪懵懵地把手机后台切出来一看，发现竟然真的抢到志愿了，等到他入群时，其他人都已经分配好了新生。
于是他只能选择最后剩下的那个。
是个学弟。
“谢……黎？”初雪轻声念出屏幕上的文字。
他今天晚上是捅了姓xie的窝吗？带的新生正好又是这个发音的。
初雪带着气，用力戳着手机屏幕，将谢黎的资料点开，里面有谢黎的照片和大致到校时间。
照片中，谢黎戴了个黑框方框眼镜，他的嘴角扬起，热情洋溢，脸颊上还有个酒窝，满满的少年气。
看起来很乖，像个好学生，初雪没忍住多看了两眼，长得也挺合他眼缘。
资料上说，谢黎预计到校时间是明日十点半。
初雪给奶茶店老板打了个电话，向他请了半天的假，早上先去接新生，下午再去摇奶茶。
又是充实的一天。
初雪将钱放在枕头底下，美美地抱着自己的小旧熊玩偶睡着了。
学费搞定后，他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
阳光明媚，九月份的临州的气温不冷不热。
初雪提前了十分钟到校门口，这里人群乌泱泱一片，他找了许久才跟志愿者们集合，前脚刚到，后脚就听到有人在抱怨。
“他在资料上写了早上九点到，我现在等了一个小时，电话不接信息不回，现在跟我说睡晚了，下午才能到，让我白等这么久，真无语。”
“别说了，我这边这个还想让我到地铁站接他呢，说不认路。”
“这也太奇葩了……”
初雪听到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心下也捏了一把汗。
他下午还要打工，如果谢黎也下午才来的话，那他今天都没有收入了。
正想着，一阵滚轮声响起。
“咕噜咕噜——”
初雪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戴着方形黑框眼镜，身高可观的男生，穿着一身运动服，抱着一沓资料，往他们的方向快速跑来。
滚轮声来源于他手上的行李箱。
初雪一眼就认出了谢黎，他本人跟照片没什么区别，反倒是更加鲜活。
就是……他的颧骨的皮下怎么透着青紫？像是摔了。
就在他准备起身接谢黎时，谢黎一个抬眼，精准地跟他对上了眼神。
在这茫茫人海中。
那一瞬间，尽管隔着一层镜片，初雪也能感受到谢黎眼中的某种欣喜。
应该是因为刚开学，面对大学新生活，大一新生总是比较兴奋。
能理解能理解。
谢黎闪到初雪面前，弯着腰喘着气，微微抬眼自下而上地看着他，“对不起，学长，我下地铁晚了，你会不会等我太久了？”
谢黎的眼睛圆，眼头比眼尾高，这样抬眼看人，一片赤忱，就像是一只……大型犬。
“咳！没有很久，我也刚刚才到。”初雪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心虚地移开了目光，毕竟在心里偷偷把人想成狗，怪不礼貌的，“你跟着我吧，我带你完成入学登记。”
初雪说完伸出手，上前帮忙谢黎推行李箱。
行李箱刚移到他的身前，下一刻，一只陌生、干燥的手，覆在初雪的手背上，谢黎就这样握着他的手，将行李箱滑了回去。
初雪歪了歪头，茫然地看着谢黎。
谢黎眼睛微眯，笑起来时颊边的酒窝很深，“学长我自己来就好，你来接我已经很辛苦了。”
“好吧。”初雪点了点头，他跟谢黎对视着，刚刚有一瞬间，他总感觉在哪里跟谢黎见过，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
处理完入学手续，两人并肩往宿舍楼走去，阳光透过林荫在他们身上打上光斑。
谢黎的眼珠子咕噜转了一圈，“学长，我们学校有几个宿舍楼啊？”
“几个？”初雪皱着眉想了想，大学占地面积大，宿舍分布广泛，他也只能说个大概，“大约有七八个吧。”
“这么多？”谢黎惊叹，眨巴眨巴眼状似无意，“那学长住在哪个宿舍楼啊？”
初雪对谢黎的初印象很不错，没有设防，“我在临水书院。”
临水……谢黎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手机里学校的平面图。
眼底阴郁一闪而过。
他住在临渊，跟临水一个南一个北，两栋宿舍楼都快横跨一整座学校了。
之后谢黎又围绕着学校问了几个问题，初雪都一一耐心解答，没多久，两人就到了临渊书院。
“学弟，你的宿舍楼在403，这是你的宿舍钥匙。”初雪将钥匙和入学手册递交给谢黎，任务就圆满完成了。
谢黎接过钥匙，看着初雪离去的背影。
他将眼镜摘下，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擦着镜片，再抬眼，哪里还有初雪所看到的乖巧，眼里满满全是算计。
等到那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他这才抬脚往宿舍楼进去。
临渊是上床下桌四人间，谢黎一进门就见到一个宅男，坐在凳子上看手机。
为什么说是宅男？
很简单，因为这人穿着印着二次元人物大头照的衣服，桌上透明的包还放着一排一排整齐的印章，还都是一模一样的印章。
宅男看到他进门，诧异地盯着他看了两三秒，随即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不确定似的又抬头看了他一眼。
“诶哥们儿，这是你吗？”宅男将手机放在谢黎的面前，惊讶道，“牛逼，刚来学校你就上电视了哥们儿。”
手机的画面是微信的朋友圈，一个叫做临大百事通的人发了个图片，上面还有配文：
【通通！捞一捞这个小哥哥，他的穿搭真好看，想认识认识。】
图片上是两个人，一人背着包拖着行李箱，另一人微侧着头，冲他笑着，漂亮的狐狸眼很是勾人，阳光似乎都格外偏爱他，印在他的脸上形成一层柔光。
说是谢黎上电视，其实画面的中心根本就不是他，他的神色微沉，手指继续往下划着屏幕，这个帖子已经筑起了高楼。
【馋人家的美色直接说，还穿搭真好看，死装。】
【这题我会，电子信息班的初雪。】
【+196】
【楼上的数字是什么意思？】
【初雪从大一入学到现在出现在校园墙的次数。】
【叽叽歪歪说这么多，就问有没有人给我甩联系方式？】
【给你也没用，初雪不加好友的，他微信关闭了加好友功能，手机号微信号二维码共同群，都加不到。】
【每年不知道多少人摸到初雪课表，堵在门口跟他表白，没一个成功的。】
【我记得不是有个学姐差点成功了吗？】
【这题我又会！学姐潜伏了一个月，直到某天按耐不住摸了摸初雪的手，下一秒立马被拒了哈哈哈哈，笑疯了。】
【这很好笑吗？】
【本人到场了，撤了。】
旁边的宅男还没有意识到气氛怪异，笑着八卦：“这个学长是你的志愿者吗？哇塞，他长得跟建模似的，猴晶喔。”
谢黎瞄了宅男一眼，二次元宅男夸人有别样的措辞，但他能听出来对方没有什么坏心思。
谢黎将手机还给宅男，宅男笑嘻嘻的，“哥们儿！我叫关十一，你叫啥？”
“谢黎，黎明的黎。”谢黎找到自己的床位，坐在凳子上。
没多久，另外两个舍友相继抵达宿舍，关十一是个热心的，又拿出校园墙的帖当引子，迅速跟其他人打成一片。
一名舍友铺着凉席，随口聊刚刚看的图片：“他有没有女朋友啊？”
“看底下的评论，应该是没有的。”关十一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