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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多。”何权青强调,“很多。”
  裴居堂放心了,“是吗。”
  “嗯。”何权青怕对方不信,又补充:“上次那桩白事耍了五天,主家给的是市场价,三千。”
  “一天六百?”裴居堂问,“那梁晖为什么又说你们一晚上都不够一包烟钱?”
  “要交一半给师傅补贴班里和存下来给大家发月薪,剩下一半要和乐师平分,最后剩下的钱才是我和师兄分到的。”
  六百交三百给班里,三百再平分出去一百五给乐师,还剩一百五两师兄弟分……难怪不够一包烟钱,裴居堂心里默念着。
  “那还真是辛苦。”裴居堂不由得感慨。
  “还好。”
  两人快走到水街街头时,裴居堂好像听到了什么耳熟的声音,他循着声音搜罗了一下四周,果不其然在一家麻将馆里找着了杨桃的身影。
  “你怎么又出来打牌,我爸今天下午回来了,你还不回去。”
  杨桃喊了个碰,又敷衍儿子说:“知道了知道了,东西拿到了?”
  “拿到了啊,你别打了,回去吃饭了。”裴居堂催促说。
  “你妈屁股还没坐热就输了两千。”对面的牌友打趣说,“赶紧喊你家老广给你妈送钱来了。”
  在一众哄笑声中,杨桃连忙承诺再打两盘就回去了,她还抽了两百塞给儿子:“你别管我,出去请人家师傅吃两根冰棍去,我马上就回去了。”
  裴居堂深知他妈就这德行,他也不好在外人面前说太多,于是就叫何权青出去了。
  “对了果果,别忘了去理发!”麻将馆里又传来嘱咐声,“省得你爸那个老东西又啰嗦个不停,听到没有!”
  “知道了!”
  接着里面又传来杨桃的一声“胡”。
  “我妈就这样。”裴居堂对身边人无奈一笑。
  何权青也笑了笑,“你妈为什么叫你果果。”
  “小名。”裴居堂搞不懂这个问题有什么好关注的,“我让他们别这么叫了,他们改不了。”
  “为什么要改,你觉得不好听吗。”
  “但是我都这个年纪了,也太奇怪了。”
  何权青不理解,“我觉得好听的。”
  “还,还行吧。”裴居堂怪不好意思的。
  正午太阳灼人,何权青领了人往树荫处走,“是水果的意思?”
  “不是水果的果,是糖果那个果。”裴居堂解释,“我满岁的时候抓周抓了颗大白兔,然后他们就这么叫了。”
  “裴果?”
  “不是。”裴居堂有点想不通对方的脑回路,“是我先有的这个名儿,后面才抓周有小名的。”
  “哦。”何权青似懂非懂的,“但是你名字里没有糖字。”
  “是没有啊。”裴居堂有点激动的瞎比划了一下手势,“就是,就是我先叫的这个名字,后面满岁了抓周碰巧抓到糖了才有的小名,我一开始就叫居堂了。”
  何权青这下才算听明白,他又记起个事来,便问:“是中学课文里说的那个,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吗?”
  “对对对。”裴居堂频频点头,“因为我爷他想让我以后做官来着,就给我起了这名。”
  “这名很好。”何权青幡然醒悟一样,又有点严肃起来:“你加油。”
  “再说吧……”裴居堂怪觉得丢人的小声嘀咕。
  哪怕十月份了,这边的中午还是挺热的,出了街口裴居堂就看见有卖冰棍的商店了,他没忘杨桃的嘱咐,于是过去买了两盒看起来比较能拿得出手的冰淇淋请何权青吃。
  “对了,你知道这边哪里有可靠的理发店吗。”裴居堂差点忘记这事。
  何权青一边用木勺子刮冰淇淋一边回忆,“我不知道哪家理发店可靠,但是在去批发部那条路上有很多家理发店。”
  “那你平时去哪家。”裴居堂看对方的头发剪的不错,显得人板正又清爽。
  “我平时不出去理发。”何权青东西吃得很缓慢,说话也有些不好意思,“我们班里有剪子和推子,大家都是互相帮理发。”
  “哦。”裴居堂再瞅了身边人一眼,“你们师兄弟手艺还怪好的。”
  何权青也觉得有理的嗯了一声,“不过我见过很多中学生回去二小对面的那家理发店理发,你可以去问问。”
  “二小对面?怎么走?”
  何权青组织了一下语言,又给他指路:“你往这边一直直走,会看到一家海哥五金店,五金店左转再直走五百米这样就到了,二小离你家也很近。”
  “哦,那我现在过去,我爸下午就回来了,他老说我头发。”
  “……”何权青抿了抿嘴里的木勺,“那我不送你了,佟叔家不顺路。”
  裴居堂说好,准备走前他才想起来要道谢:“今天麻烦你了,下回有空的话,你来我家玩吧。”
  “什么时候?”
  “……”裴居堂也就是学杨桃平时那样随便客套一下而已,“那……你有空就可以来。”
  何权青稍作思索,“明天我休息,明天有空。”
  “是吗,那……行啊,那你明早来找我呗。”
  “好。”
  “那明天见?”
  何权青点点头,“明天见。”
  两人在路口分道扬镳后,裴居堂就按着对方的提示找那家理发店去了,好在这镇子就巴掌点大,找个理发店还不算难。
  他进了理发店后随便说了点要求就坐下了,裴居堂想着对方明早过来的话,那他是要请对方吃早餐还是吃午饭呢,到时候他爹妈都在家会不会让人家觉得不好意思?
  裴居堂一开始胡思乱想就停下不来,结果等他回神时,理发师已经把他额前的头发剪到眉毛上方好几厘米外了,而且额前一片修得又平又齐,他简直就像顶了个锅盖在头上。
  “老板你怎么给我剪成这样了?!”裴居堂傻眼了,“你剪的啥啊!我没说要这样的啊!”
  “那你前面不是讲要介种嘛,我也是按你讲的来啊,等一刚洗完了就好了,现在看起短空。”老板毫不心虚的揣着一口方言夹普通话说。
  裴居堂姑且信了对方的话,可是等他洗完头再吹干时,他头上的锅盖已经不是锅盖了,完全已经膨胀成一颗平菇了,那两撇眉毛又抢眼又突兀,而眉毛下的那对眼睛里除了不可置信还有一点呆滞。
  好丑,丑得他想哭。
  “太子爷呢,怎么不下来吃饭。”
  老裴儿洗完手出来,发现餐桌上还少一人便问。
  杨桃已经动筷子了,不过丈夫过来时还是起身过去给对方解了个颗衣扣喘气,“你儿子受刺激了,别管他。”
  “怎么回事,谁又惹他了。”老裴往楼上瞄了一眼,又趁儿子不在的好机会嘴了老婆一口。
  “那还不是你一直催他去理发,结果理了个光头回来,正发誓一个月不见人呢。”
  “我什么时候叫他理光头了?这也赖我?”
  杨桃终于还是没憋住笑,“本来是理了个锅盖,他回来嫌弃太丑了又出去重新理了一遍,结果救不回来了他直接让人给他推光了,刚刚回来哭完睡下,你就别去刺激他了。”
  老裴在家歇了半天,直到吃晚饭时才看到儿子下来觅食,尽管老婆已经提醒过了,但他还是没忍住找事说:“这么热的天戴帽子干嘛,家里漏雨啊?”
  裴居堂瞪了对方一眼,“那您还真是来晚了,来早点估计还能看到家里长蘑菇。”
  两口子笑得拿不起筷子了。
  吃完饭后,裴居堂立马就回了房间,他摘下帽子摸了摸脖子上那颗刺手的板寸,已经不知道过两天要怎么去学校见人了。
  还有何权青,他已经忍不住恳求上天最好下场雷阵雨什么的,明天最好能把对方的去路拦住,他现在还不想用这副形象见人。
  这板寸剃得跟二傻子似的,还不如原来的锅盖呢,好歹还有点头发在,裴居堂越想越后悔,半夜睡醒一摸脑袋,没忍住又挤出了几滴眼泪。
  第二天早上并没有如裴居堂的愿下起什么雷阵雨,不仅如此还是个大晴天,真是糟糕的天气。
  “果果,何师傅来找你玩了!还不起床!”
  比天气更糟糕的情况也莫过于此了,裴居堂把自己卷在被子里,心情不佳的冲门外的杨桃喊道:“我说了我不见人了!你帮我跟他说我今天不舒服,让他先回去!”
  “哦!”
  裴居堂在被窝里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忍住找了件衣服把头包住,他走到窗前往楼下瞄了瞄,何权青还在跟杨桃话说,他正犹豫着要不要下去算了,但何权青却先一步离开了。
  他心里暗呼幸好。
  裴居堂放心的又躺回了床上,他打算再睡到大中午,下午再把作业做了,不过这么一折腾,他睡意已经全没了。
  在床上消磨了一个多小时这样,裴居堂心想下去让杨桃给他煮点早饭吃得了,结果杨桃心有感应似的,马上出现在了他的房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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