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应他的是更快的刀法,遮掩的屏风终于倒下,薛问香看见了男人怀里的许藏玉,要不是怕伤错人,刚才那刀就会砍在男人身上。
见了庐山真面目,薛问香没有一点意外,这张笑得发春的脸他再熟悉不过。
“游逢春,你劫我暗香楼的人做什么?”
面对狰狞的刀锋,男人依旧懒着身子靠在榻上,“你知道我向来怜惜美人,最见不得美人受苦,薛郎不如把人让了我,春辞坊日后必奉你为座上宾。”
薛问香脸色更加难看,“还想让我做你们头牌!找死!”
他的刀没砍到人,游逢春抱着人入了画,周围只有散乱残缺的画卷,身后的人看着突然出现的少主全都围上来。
“少主,追不追?”
他们费尽力气抓来的人居然半路被截胡了,说出去暗香楼的招牌都要砸了。
没想到薛问香却不见怒色,“不用,过几天再去。”
最好是游逢春把小狐狸精上了,那他带着楚舒过去必能看到一场大戏,那可是相当精彩,届时只等他坐收渔翁之利。
几人虽然摸不着头脑,但看自家少主奸诈的笑容,也猜到必是少主又在算计谁了。
*
虽一路颠簸,但怀抱也算平稳,许藏玉贴着一个香呼呼的身子几乎要睡过去,身体陷入绵软之中,他似乎被放在了榻上。
细长的手指从眉眼滑到唇边,暗示性地揉摁两下,许藏玉忍着奇怪的不适,几乎要装不下去。
灼热的气息吹拂在脸上,是有人在贴着他说话,“再不醒来,我真要忍不住做些什么了?”
眼见装不下去,许藏玉只能睁眼。
果然是春辞坊坊主。
他早就醒了,听见熟悉的声音就猜到劫道的人是谁,只不过,许藏玉不敢看他。
眼神躲闪着,希望游逢春没认出自己。
可游逢春没有放过他,展开珍藏的画卷,和他一一对比,“果然和画里一样好看。”
游逢春的眼神有些玩味,“我竟不知画里的美人居然是楚舒的师弟,天一宗果然出美人。”
太丢脸了,还是被认了出来。
“多谢坊主出手相救,日后必定重谢。”许藏玉不知道他为什么冒险救自己,先画个大饼总没错。
“重谢就不必了,不若拿出点小小谢礼?”
坊主还真是不好糊弄,许藏玉只能问他要什么,男人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
“一幅画怎么样?”
许藏玉还没应下来,游逢春的手里已经拿好墨笔,旁边铺展好空白画卷,打定他会同意似的。
许藏玉脸皮薄,红着脸问:“能换件衣裳吗?”
能得春辞坊坊主亲手作画,是莫大的荣幸,但前提是他不穿着这身女装丢脸。
春辞坊的影响力他是知道的,要是传出去,他还怎么在宗门抬起头。
细白的手捧起他的脸,“好哥哥,不用担心画流传出去,我的亲笔画岂是别人能够随便瞻仰的。”
许藏玉没应付过这样娇俏的人,他说软话对方能比他更软,就像水似的黏糊,所有招式打过去,轻易就溃散了。
几番软磨硬泡,许藏玉就被他的话绕着稀里糊涂答应。
“我就知道哥哥不是心硬的人。”
如花的笑颜,蜜糖似的话,眼神似勾,许藏玉不敢多看两眼,真怕自己和他一样弯了。
他看萧明心时常有种清冷受的气质,但现在看游逢春更受,要是真被萧明心收了,估计也是下面的。
游逢春贴心地为他上了酒菜,避免他在漫长的作画中感到无聊,原先许藏玉心里那点抱怨也消失得干净,心中感叹主角的男人果然贤惠。
画卷中人物逐渐成型,正是他倚靠饮酒的模样,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动作,许藏玉终于安心。
春辞坊的酒水不错,他不小心贪了几杯。许是酒意上头,话也多了些,“不愧是收集《美人录》的坊主,画工果然了得。”
一笔一划,几乎和真人没有差异,就是——
“为什么这画没有脸?”
游逢春放下笔,走了过来,挑起他几乎喝趴在桌上的脸,笑意天真,“我在等哥哥醉啊!”
脑袋里一团浆糊,头也沉得厉害,要不是因为一只手托着,整个身子早就瘫软。
“等、我醉?”
他不知道自己何时滑落地上,刚才站在面前的人似乎也压了过来,要不然怎么会身上这么沉。
身上有种黏黏糊糊的感觉,他还没把奇怪的触感挥开,锁骨处就传来刺痛,眉眼紧蹙,痛出眼泪,因为还未弄清楚状况,那双眼是迷蒙的、毫无防备。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颤着声音控诉:“你、你做什么!”
沙哑的嗡声毫无威胁力,更有几分可怜姿态。游逢春眼色更深,贴得更近,几乎是抵着他的额头,“好哥哥,你再这样,我是圣贤也会忍不住的。”
许藏玉脑子虽然稀里糊涂,但也觉得不对,一把推开他,“你这样,就不给你画了。”
游逢春被推歪身子也没恼,安慰着醉了的人,“好了,不闹哥哥了。”
他起身眼里犹带笑意:“听说萧明心有个脾性不好,惹人生厌的师弟,不料亲眼所见......”
含着泪的眼忽然抬起,很是倔强,“怎样?很失望?”
天一宗的人并不喜欢的不仅是因为他的出身,还有入门就被师父弃之不顾的特殊待遇,许藏玉明白,所以才想着讨好别人立足。
但没想到有一天会被赤裸裸揭穿,让他那份卑怯无所遁形。
游逢春又拿起笔,描绘眉目,许藏玉听见了他含着笑的声音,“哥哥可比我比预料的可爱多了。”
许藏玉的脸红了,不知道是酒意上头,还是羞的,傻乎乎吐出生硬的一句话,“谢谢你。”
游逢春的笔停了,回眸看来猝然笑了,“天一宗的人眼睛瞎了,我可没瞎,哥哥不必妄自菲薄。”
他的脸上被捏了两下,但许藏玉并没有注意,一颗心被夸得晕乎乎的,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当真和他说的那样。
偏就在这时他不小心看到了游逢春的画,当即怒了,又看见他的小动作,一巴掌拍飞。
“你、怎么画成这样?”
游逢春道:“当初我第一眼见那画,就觉得画里的脸该是这样。”
“你可没说画的是这种......这算什么?”
脸颊红晕,唇角湿润微张,原本正常的画竟然变得这么......色、情。
许藏玉觉得这画绝不能留,冲上去撕扯,游逢春早有预料,一挥袖子,那幅画不知道被他收到哪里去了。
许藏玉晃着身体,揪着他的衣领威胁,“你敢把这种画让别人看见,我跟你没完!”
“哥哥莫气,我发誓只私藏,不外传,”游逢春虚揽着他的腰,贴着他的耳边说话,“我只是对画作欣赏,绝对没有二心。”
要不是他的态度诚恳,许藏玉早该动手了,但是,他现在晕得很,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酒后劲越来越大。
他刚才明明已经把游逢春推远,不知道为什么又栽进了他怀里。
就被身后人牵着晃着到了一张熟悉的画前,是他那张被春辞坊叫卖的画。
“哥哥当时看起来中了狐息,据我所知妖狐狐息带有淫毒,非要情事方能解,哥哥当时怎么解的?”
身后的人话虽黏糊,许藏玉却感到一阵寒气,晕沉的脑袋忽然清明,想起来楚舒说起游逢春喜欢萧明心的事。
所以,游逢春怀疑他和萧明心有情况?!
门口传来骚动,游逢春并没有打算提醒许藏玉,而是等着他的回答,那点动静忽然也安静下来,像是在等一个答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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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根本就没发生什么,你在胡乱猜些什么?”
许藏玉不肯承认,也不敢承认。
“我压制了狐息发作,回去我师弟帮我治好了。”
“是吗?”游逢春的笑眼流露一丝暗光,“你师弟帮你治好的?我还以为……是你那好师兄帮了你。”
“当然不是他,”许藏玉极力抗拒,“我就算昏了头也不能找他。”
游逢春果然喜欢萧明心,连他们天一宗的事务都打探得一清二楚。
至于,其中和萧明心发生的细节,除他之外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知晓。
暗处的脚步动了,越来越逼近,那股阴冷的气息让人忽视都难。
烛光中走出一张姿容俊逸的脸,被光影勾勒出锋利的轮廓。
像是破开的藏锋利剑,再美丽也不能轻易直视锋芒。
许藏玉听到一句意味不明的话,“陈师弟有那样好的药,劳烦师弟也为我讨来两副。”
陈师弟当时亲口说他狐息之毒解了大半,他虽糊弄过去,可萧明心不会怀疑了吧。
所以才冷着脸,觉得他做了不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