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这样的陆猖,站在一群将领之中毫无违和,甚至比多数天乾更具压迫感。
怎么会有天乾,会对他这样的武将产生标记的欲望呢?
这无异于想要去征服一座陡峭嶙峋的火山,尚未靠近,便已被那凛冽的悍意与险峻的棱角逼退。
所以,陆猖自己也从未想过,被标记这件事,会与他的人生产生任何交集。
他早已将自己的命运与王朝的兴衰、与帝王的成长捆绑在一起,个人的情愫与归属,在他看来,是早已被舍弃的、微不足道的东西。
然而,命运偏偏就对他开了一个最残酷的玩笑。
这件陆猖从未设想之事,就在这个充斥着龙涎香的夜晚,发生了。
施加于他的人,正是他倾注了十年心血,亲手抚养、教导长大的少年天子——姬政。
当姬政的虎牙狠狠刺破陆猖后颈那片最为脆弱、也最为可怜的皮肤时,陆猖的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年轻的帝王似乎毫无怜惜之意,尖利的齿尖穿透皮肉,几乎要撕碎那薄薄皮层下剧烈搏动着的、滚烫的腺体。
强大的、属于天乾的信香,如同烧红的烙铁,又像是汹涌的岩浆,通过被撕裂的伤口,蛮横地、不容抗拒地强行注入他的身体,灼烧着他的血脉,侵蚀着他的神经。
那是龙涎香,是姬政的信香,此刻却化作了最残酷的刑罚。
是非常非常疼的。
下颚被复位时疼,腺体被标记也是疼的。
腺体被强行咬破的痛苦,远超世间任何酷刑。
无数地坤在承受标记的瞬间,会因这极致的痛苦而崩溃尖叫,甚至昏厥过去。
可陆猖硬是死死咬住了牙关,将那已涌至喉间的痛呼,又一点点、混着血沫咽了回去。
“呃……”
他的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如同雨水般不断渗出,瞬间浸透了他散落的墨发和里衣。
哪怕是这样钢筋铁骨的身体都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因为练武而形成的肌肉,都因对抗这灭顶的疼痛而紧绷到了极致,指关节因死死攥着身下的锦褥而泛出青白色。
但陆猖,始终没有发出一声求饶。
他忍着身上信期被药物催熟、如同万蚁噬骨般的燥热与空虚,忍着那霸道龙涎香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强行与他的信香融合时带来的、仿佛灵魂都被撕裂又重组的剧痛。
更忍着……心中那片坚守了数十年,却在今夜轰然倒塌、碎成齑粉的信念与尊严的疼痛。
痛楚,不仅仅是生理上的。
当姬政的齿尖深埋于他的腺体,当那陌生的、充满侵略性的信香如同瘟疫般在陆猖体内疯狂蔓延,与他的梅香死死纠缠、强行融合时,陆猖感到一种比□□疼痛更甚千百倍的凌迟。
那其实更像是精神上的暴行,是对陆猖整个前半生的人生信条的彻底否定。
他一生恪守臣节,忠君爱国,将礼义廉耻刻入骨血。
他教导姬政为君之道,教姬政仁德,教他克制,教姬政如何成为一个明君。
可如今,他却被他亲手教出来的学生,用最不堪的方式,打下了专属的烙印。
这让陆猖过往所有的坚持,所有的心血,都变成了一个荒谬绝伦的笑话。
姬政的动作并不温柔,甚至含着发泄般的狠戾与征服欲。
他似乎就是要用这种疼痛,来磨平陆猖所有的棱角,折断他所有的羽翼,让他清晰地记住,谁才是主宰,谁才是拥有绝对权力的那个人。
陆猖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被汗水与不知何时溢出的生理性泪水濡湿,黏连在一起,微微颤动着。
他不再去看姬政,仿佛只要不看,就能将自己从这令人绝望的现实之中剥离出去一丝一毫。
他的意识在无边无际的痛楚海洋中浮沉。
时而是腺体被撕裂的尖锐疼痛占据上风,时而是信期被彻底引爆后,那汹涌情潮带来的、令人耻辱的,时而又是脑海中不受控制闪现的过往碎片——姬政幼时依赖地牵着他衣角的小手,少年时在演武场上被他训斥后倔强抿紧的唇,以及如今,那双充满了野心、怨怼与欲望的、深不见底的帝王之眸。
这一切,交织成一张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网,将陆猖牢牢困缚其中,不得解脱。
时间,就在极致的痛苦中,被无限拉长。
姬政在完成标记后,并未立刻离开。他就那样停留在陆猖体内,齿尖仍嵌在腺体之中,信香持续不断地注入,仿佛要将这标记的过程烙印得更深些。
许久,姬政才缓缓退出,舌尖轻轻舔舐过那不断渗出鲜血与信香混合液的伤口,引得陆猖又是一阵无法自抑的剧烈颤抖。
哪怕是再坚毅的身体,被标记之后也会进入虚弱期和依赖期。
陆猖瘫软在凌乱的锦褥间,浑身湿透,气息奄奄。
但陆猖依旧沉默着。
除了压抑到极处的、破碎的喘息,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姬政似乎对他的沉默感到些许无趣,又或许是标记完成后带来的餍足感让他暂时失去了继续折磨的兴趣。
他暂且翻身躺到一侧,将浑身僵直、如同濒死天鹅般蜷缩的陆猖揽入怀中,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
“从今往后,亚父便是朕的地坤了。”
年轻帝王的声音带着事后的慵懒,
“亚父以后都得听朕的。”
陆猖没有任何回应,只是闭上了眼睛,将所有情绪深深掩藏在那一方黑暗之后。
这一夜,对于陆猖来说格外漫长。
因为后来姬政又兴起了,又翻来覆去弄了好几次。
身体的疼痛,信期的煎熬,被标记后与天乾强行建立起的、无法斩断的深刻链接所带来的异物感与心理上的巨大冲击……所有这些,都在一刻不停地折磨着陆猖。
陆猖就这样清醒地承受着这一切,感受着身后之人逐渐平稳的呼吸,感受着窗外天色由浓墨般的漆黑,一点点透出熹微的晨光。
硬生生地,一声不吭地,直接挨到了天明。
当第一缕微弱的曙光透过窗棂,映在陆猖苍白如纸、汗湿未干的脸颊上时,那双向来执掌乾坤、稳定如山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蜷缩了一下。
看着外面的天光,看了好一会儿,陆猖似乎累极了,就这样被姬政抱着,微微蜷缩起来,也睡着了。
第44章 醒来
翌日清晨。
天光初透。
姬政在一片温暖中醒来, 龙涎香与冷梅气息在空气中缠绵交织,他的手好像摸到了一片很软的肌肉。
睁眼一看,他贴着陆猖的后背, 手放在人家身上,姬政的目光落在身前仍在沉睡的陆猖身上。
晨光勾勒着陆猖深邃的轮廓,那张平日里不怒自威的面容,因虚弱和沉睡显得柔和了些许, 难得的柔和,居然是在陆猖昏睡的时候才能看到。
姬政的视线最终定格在陆猖的后颈——那里,一个清晰的、带着血痂的牙印,赫然烙印在原本光滑的蜜色皮肤上, 如同土地上被猛兽践踏过的痕迹, 宣告着绝对的占有。
一下子想起昨天发生什么了,姬政伸出手指,带着属于胜利者的神情,轻轻抚过那道牙印。
指尖下的皮肤微微发烫, 腺体肿胀,标记带来的影响尚未消退。
陆猖睡得极沉,被强行标记后,身体会陷入一种自我保护般的虚弱期,以适应信香的强行入侵与身体的巨大消耗。
对于姬政的触碰, 他没有任何反应, 只有微弱的、略显急促的呼吸显示着他并非安然无恙, 整个人都在发烫, 都是标记后的反应。
这全然的、毫无防备的脆弱取悦了年轻帝王。
姬□□/身,在那齿印上落下一个近乎温柔的轻吻。
“好好歇着,亚父。”姬政低语。
今日可是有早朝的。
没有再管陆猖, 姬政掀开床帐,起身下榻,又重新把床帐放下。
外面的侍人很快就听到声音,鱼贯而入,轻手轻脚的进来了,服侍姬政洗漱穿衣。
这些侍从都很有眼色,不敢往床帐后面看一眼。
君王天威,又岂能多看。
明黄色的龙袍加身,将姬政衬得愈发英挺,那双昨夜还充满侵略性的眼眸,此刻已恢复了帝王的清明与锐利。
——
早朝。
姬政只觉得胸中块垒尽消,前所未有的舒畅。
这是他亲政以来,第一次,金銮殿上不再有那道如山岳般的身影矗立在一旁。
没有陆猖。
没有那双时刻审视、带着无声压力的凤眸。没有那总是适时响起、或劝阻或建议的沉稳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