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拇指碾上那瓣红肿的唇,贺邢饶有兴味地欣赏指腹下细微的战栗,突然掐着下巴迫他抬头:
  “不是跟你说要好好看镜子吗?怎么敢移开眼神。”
  闻言,阿影喉结滚动着仰起脸,乖顺地启唇。
  一滴汗正沿着他脖颈滑落,在锁骨凹陷处积成小小的水洼。
  铜镜中,他涣散的瞳孔渐渐失焦,仿佛这样就能逃离镜中那窘迫情景。
  “这才对。”
  贺邢突然咬住他耳尖轻笑,满意地看着那片肌肤泛起薄红。
  说起来,贺邢生就一副反骨,天生便是个离经叛道的性子。
  剑阁上下皆知,这位阁主行事向来肆意妄为,偏生又武功盖世,叫那些恨得牙痒的仇家也只能暗自磨刀。
  他尤其爱捉弄阿影。
  就像顽童撕扯蝶翼般,非要看着阿影那向来沉静的面容露出破碎的神情才满意。
  “主、呃!”
  阿影窒息地眨了眨眼睛,脖子一下子就被掐住了。
  “啧。”
  一边握住了阿影的脖子,贺邢一边漫不经心地想,这影卫分明寡淡得像杯白水,既不会讨巧卖乖,也不懂曲意逢迎。
  可偏偏就是让人忍不住想将他按在铜镜前,看他眼尾泛起薄红的样子。
  就像现在,阿影被绸带缚住的手腕已经泛起淤痕,却仍固执地抿着唇。
  贺邢忽然恶劣,如愿听到一声压抑的闷哼。
  真是的,贺邢自己也说不清,为何独独对这块木头这般上心。
  贺邢自己说不清楚,但是他是一个很遵循本能的人。
  指节一寸寸收紧,贺邢像把玩一件精致的凶器,阿影被迫仰起脖颈,喉骨在主人掌中发出细微的颤音。
  “呃——呃——”
  窒息的眩晕感潮水般涌来,影卫的眼尾泛起濒死的艳红,泪水在眼眶里凝成破碎的琉璃。
  “主人、饶命……”
  这声气音般的哀求取悦了恶主。
  贺邢这才施舍般松开些许力道,却在阿影本能吸气时骤然俯身,将带着血腥味的空气渡进他口中。
  唇齿交缠间,贺邢满意地尝到阿影那截柔软的舌尖。
  真是个恶劣的游戏。
  武者最致命的命门被玩弄于股掌,连每一次呼吸都成了恩赐。
  偏偏贺邢还要故意问阿影:
  “喂,什么表情,反应那么大,有这么喜欢吗?”
  阿影答不上来了。
  影卫绷紧的腰在颤抖,却仍乖顺地仰着脸,任由主人将这场酷刑化作缠绵。
  铜镜里,他涣散的瞳孔倒映着贺邢戏谑的眼神,像坠入蛛网的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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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占有
  然而,下一秒,
  贺邢唇边的笑意骤然凝固。
  “嘶!”
  心口毫无征兆地炸开剧痛,仿佛有千根银针顺着血脉扎进心脏。
  实在是猝不及防的疼痛,他膝弯一软,膝盖撞到了阿影的膝盖,直接把阿影也一起带跪了下去。
  两人双双跪在铜镜前。
  镜中烛火都晃了三晃。
  “主上!”
  阿影顾不得被撞红的膝盖,慌忙转身扶住摇摇欲坠的贺邢。
  却见素来嚣张的阁主此刻面色惨白,额角沁出的冷汗将鬓发都浸得透湿。
  “你,给我、过来……”
  贺邢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时,指尖已经掐进了自己的掌心。
  阿影僵在原地,沾着泪痕的长睫无助地颤动,他分明已经扶着主人,还要怎样“过来”?
  这个茫然的姿态彻底点燃了贺邢的怒火。
  他猛地将人拽进怀里,“刺啦”一声扯断那根束缚阿影多时的发带。
  在阿影惊愕的目光中,贺邢竟低头吻上他腕间淤痕,唇瓣擦过红肿的皮肤时,喉间溢出痛楚的喘息:
  “你这…蠢货妖物……”
  贺邢的唇瓣在淤痕上游移,灼热的吐息烫得阿影腕间肌肤阵阵战栗。
  “嗬——”
  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隐忍的痛楚,像是要把心口翻涌的绞痛通过这个动作尽数宣泄。
  “!”
  阿影整个人都僵住了。
  阁主素来凌厉俊美的眉眼此刻近在咫尺,长睫投下的阴影里藏着几分罕见的脆弱。
  温软的唇蹭过敏感的手腕内侧时,阿影耳尖瞬间红得滴血,连脖颈都漫上一层薄粉。
  铜镜里映出这荒诞的一幕:
  不可一世的剑阁之主正跪在地上,亲吻影卫腕间伤痕;
  而本该最擅长隐匿情绪的暗卫,此刻却连指尖都在发抖,活像只被猛兽的含羞草。
  阿影散落的发丝间,露出一截泛红的耳尖,被亲吻的手腕还虚虚悬在身前,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放。
  剧痛如潮水般缓缓退去,贺邢的喘息却仍未平息。
  他背靠着冰凉的铜镜,怀中紧箍着颤抖的阿影,指节还无意识地陷在对方腰间的软肉里。
  “你——”
  贺邢忽然掐住阿影下巴,眼底翻涌着暴戾的疑云,
  “莫不是修了什么邪术?还是说你是什么妖物所变?”
  他拇指重重碾过阿影那两片瞬间变得苍白的唇瓣。
  “属下不敢!”
  阿影浑身一颤,竟挣开贺邢扑跪在地。
  额头抵上冰冷地面的刹那,他后腰的棘刺纹身完全暴露在灯光下——那是剑阁死士的烙印,此刻却因主人一句质问而显得格外刺目。
  铜镜映出阿影痉挛的指节正死死揪住贺邢的衣摆,像溺水之人抓着最后一根浮木:
  “求主人——”
  阿影喉结滚动着咽下苦楚,
  “主人,阿影不是,阿影不是妖物,求主人不要丢弃阿影……”
  贺邢却盯着阿影,忽然想起三日前柴房里,这人也是用这般姿态,忍着剧痛承欢。
  当时月光照亮的腰线上,也有这道烙印。
  若说阿影有异心,贺邢只会嗤笑一声。
  他不相信阿影会背叛、陷害他。
  但这事实在是太过蹊跷,又是心痛,又是幻觉,对阿影好就不会心痛,对阿影但凡恶劣一点,心疼得都要搅碎了。
  贺邢突然烦躁地闭了闭眼。
  他撑着铜镜站起身,目光扫过阿影低垂的眉眼:
  “没兴致了。”
  他声音里还带着未褪尽的痛楚余韵,“去取我的衣裳——”
  话到一半又生生转了个弯,“——算了,用不着你,我自己来。”
  阿影的膝盖刚离开地面半寸,闻言又无声地落回原处,眼里露出几分无措的茫然。
  他看向铜镜里,阁主的背影罕见地显出几分狼狈。
  只见贺邢快步走向衣架的途中,不自觉地按了按心口,那里还残留着幻痛,仿佛在警告他:
  若再对那影卫说半句重话,便要教他再尝一回肝肠寸断的滋味。
  阿影到底是不是妖物?
  他当真还要把阿影留在身边吗?
  不过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贺邢很久,贺邢系好最后一根衣带转身时,铜镜前,阿影那道身影仍跪得笔直。
  烛光在阿影赤裸的脊背上切割出斑驳的光痕——那些新旧交错的伤疤在冷光下宛如一幅残酷的山水图。
  影卫,身上自然都是伤痕。
  有什么好可怜的?
  别说是阿影了,就连贺邢身上,也全是习武的伤。
  所以有什么好可怜的?
  贺邢深吸一口气,嘴角扯出个生硬的笑。
  他朝影卫伸出手,指尖在虚空中勾了勾,连自己都没察觉放柔了嗓音:“过来。”
  “今夜洗漱完便就寝吧。”
  闻言,阿影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了颤。他迟疑地仰起脸,湿润的眸子在烛火下泛着琥珀色的光,像是不能理解这突如其来的温柔。
  直到贺邢走过来,指尖捏了捏他的后颈,阿影才如梦初醒般膝行两步——却又在即将碰到主人衣角时蓦然停住,不敢弄脏主人换好的新衣服。
  阿影连忙道:“是。”
  随后起身,跟着贺邢去洗漱,他们做之前要洗一次,做之后自然还要洗一次。
  这次,阿影被贺邢拉下水,诚惶诚恐的跟着主人一起洗澡。
  浴池里蒸腾着药物的气息。
  贺邢先一步踏入水中,回头却见阿影僵在池边,沾着的东西在腿上若隐若现。
  “磨蹭什么?”
  贺邢突然伸手拽住他脚踝。
  “哗啦——”
  阿影猝不及防跌进池中,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贺邢的眉睫。
  两人发丝在水中纠缠成墨色的网,阿影慌乱中抓到贺邢的臂膀,又像被烫到般急忙松开。
  “主、主人恕罪!”
  刚才做的实在是厉害,阿影声音哑得不成样子,脖颈到胸口浮着一层薄红。
  这么不经意间一看,贺邢忽然发现,阿影这具布满伤痕的身体在热水中竟透出几分玉色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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