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曹这个姓氏，程新棠知道，沈赛昭在平城待了八年自然不会陌生。
“沈赛昭，待会儿送我回医院吧。”程新棠想明白了，她不能妥协更不能回程家，她要让她们知道自己的态度，不然这件事情很可能就会被她们当作没发生一样揭过，更大的可能是被暴怒的程远山关在家里。
幸好，她现在有自己安身的地方。
程新棠很是庆幸自己早就为今天做好了准备，在她当初知道程远植死亡的真相以后，她就明白不想被安排就要反抗，于是她尽可能地存下钱来，到现在她手里的钱已经足够她独自生活了。
更何况，她已经正式加入了医院。也正因为此，她才敢在今天晚上和金琬二人摊牌。
“程新棠，你为什么想办新报？”
“我觉得我们需要这么一份报纸，帮助更多的人觉醒。”
“你觉得你们的新报会有多少人看？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很多人都只想这样按部就班活下去呢。”
“怎么活着都可以，但是我姑姑去世前和我说过，她宁愿痛苦地死去，也不愿麻木地活着，所以我希望尽可能让更多人知道，原来我们还能这样活着，我希望我们能有更多的选择，而不是顺着社会的规训走上一条框死的路。”
“如果看到那些情愿被压迫也不愿改变的人你会生气吗？”
“不会，每个人都面临着不同的困境和选择，也许在我们看来站起来反抗是最好的，但是我知道，改变太需要勇气了，我不能期待每个人都有这份勇气。”
程新棠想了想补充道：“如果我走在前面，那我就努力做更多，就像贺长官那样，给大家创造更容易改变的条件。”
听程新棠提到贺毓，沈赛昭心中划过一丝奇妙感，“如果有人利用你的帮助和你创造的条件来背叛你，伤害其她人怎么办？”
程新棠皱了皱眉，她从没想过这种情况，但很快她就有答案，“我会心痛，会愤怒，但是我不会放弃，因为我们要帮助的不是某个人，我们创造的条件也不是为了某个人，而是为了每一个面对困境的人，只要有一个人因为我们的新报改变了，我们的新报就有意义。
“而且总有人要走在前面去试错不是吗？路都是一步步走出来的，只有我们走了第一步才能接着往后走，才知道对不对，即使我们走到了第十步发现错了，那我们也知道了此路不通换条路走。”
沈赛昭抬头看着空中挂着的弯月，是啊，贺毓当初的选择没有错，她相信那些人也没有错，而且就像程新棠说的那样，贺毓不仅给茗城创造了一个很好的条件，还给她们试出来了一条错误的路。
贺毓的善良更没有错，错的是那些利用贺毓的善良伤害她的人。
只要有一个人因为贺毓改变了，那么贺毓的善良就算有了回报。
程新棠回答完看向沈赛昭，她想到赵佩冬说的，贺毓的死亡另有隐情，所以贺毓是因为被人背叛才去世的吗？
程新棠走近看着天空的沈赛昭，在她眼前用手指着一颗闪烁的星星，“沈赛昭，我姑姑说人去世以后就会变成星星守护着她爱的人，贺长官一定是那颗最亮的星星。”
“程新棠，如果贺毓还在，你们一定很能聊得来。”
“我觉得我和贺长官的女儿也能聊得来。”
沈赛昭轻笑一声，“我不觉得，我可不像你们一样心软善良。”
程新棠轻哼一声，“沈赛昭，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口是心非。”
“没有。”
“沈赛昭，你今天晚上是不是来看贺长官的？我在你外套上闻到米酒香气了。”
“嗯。”眼神不好鼻子倒是灵。
程新棠不知道沈赛昭内心吐槽，她右手握拳，“贺长官的去世对我们很多人来说都是个遗憾，但是她的存在激励了我们很多人。”
有的时候程新棠也会想，当初姑姑想来茗城，是不是就是因为是贺毓。
沈赛昭听明白程新棠的安慰，“走吧，送你回医院。”
“诶，不去看贺长官了吗？还有酒坛也没拿回来吧？”既然有米酒香气应该是带了酒坛的，但是她遇到沈赛昭时她手上没有拿着东西，那就说明东西还在墓园。
沈赛昭回头看了眼贺毓墓碑的方向，“不用了。”
她要和贺毓说的话已经说得差不多了，甚至那些因为从贺毓那里得不到回答的迷茫也被程新棠的话驱散。
至于酒坛，就留在那等下次她带着好消息和贺毓一起庆祝的时候喝吧。
“程新棠，祝你的新报一切顺利。”
“你也是，沈赛昭，你一定能完成你想做的事情。”
第19章 名字
第二天，太阳缓缓升起，给茗城带来光亮的同时也带来喧嚣。
在同一家茶馆，程新棠将昨天晚上从程家离开的事情告诉了赵佩冬和沈德朗。
“那你之后真的就不回程家了吗？”赵佩冬知道程新棠其实很在意她妈妈金琬的想法的，先前只是忙的时候会住在医院宿舍，大多数时候都还是会回程家的。
“如果她们无法接受，那我肯定不能回去。”
“也好，有什么困难就找我们。”赵佩冬拍了拍自己的小荷包。
程新棠被赵佩冬的动作逗笑，“还真有一件事情要你们帮忙，我昨天离开家后去了墓园，救了一只受伤的小狐狸。”
程新棠顿了顿，看着赵佩冬将话说完，“和沈赛昭一起。”
赵佩冬瞪大双眼，一副被惊到的表情，“你和沈赛昭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是偶遇的，她去墓园祭拜贺长官。”
赵佩冬拍了拍脑袋，“想起来了，昨天是贺姨祭日。”
“你有没有问她为什么卡我们新报？”
“她说下次就没问题了。”程新棠想到沈赛昭最后说的，那是下次不会有问题了的意思吧？
“既然沈赛昭说我们的新报没问题，那我就看在贺姨的份上原谅沈赛昭之前的故意找茬。”
程新棠看了眼沈德朗，“冬冬，先前那事？”
“诶，”赵佩冬挠头，明白过来，“阿朗，你和沈赛昭有没有过节？”
沈德朗疑惑，指了指自己，“没有啊。”
“沈赛昭不是不喜欢你吗？“
“啊？”这下轮到沈德朗疑惑了，“我虽然和沈赛昭相处不多，但是没感觉她不喜欢我啊。”
甚至，沈赛昭帮了她很多。
赵佩冬咬咬牙，“世清姐婚礼的时候，她将你带到角落打你，我都看到了。”
沈德朗听完赵佩冬的话笑出声，“难怪你对沈赛昭有意见却又总不说清楚，原来是以为我受到欺负为我打抱不平。”
却又因为顾及她的感受和她在沈家的处境闷在心里。
沈德朗看着赵佩冬，“冬冬，谢谢你。”
赵佩冬眨眼，“所以又是我误会了？”
沈德朗看着眼前的两位好友，对她们坦白，“世清姐结婚那年，沈家也在为沈世亮相看，沈荣的意思是让我也尽快搬出沈宅，以后的学费也不出了，迫于无奈，我找到沈赛昭，提出跟着她一起去军校。你看到的她打我应该是她在测试我的身手。”
“我们当时完全不知道。”程新棠有些愧疚，她和赵佩冬比沈德朗高一个年级，那年她们已经进入了茗城大学，不知道沈德朗还有这么一个遭遇。
沈德朗看着程新棠和赵佩冬摇头，“是我不想让你们担心才故意瞒着你们的。”
赵佩冬敲了敲沈德朗，“怎么样我们三个一起想办法也比你一个人扛着好，你保证以后都不会这样了。”
沈德朗点头，“是我钻牛角尖，我以后一定都和你们说。”
赵佩冬这才点头，“然后呢？”
“沈赛昭试完只让我回学校等着，我以为是等着她去平城带我一起，谁知道当晚，沈赛昭就找到我，让我跟她回沈宅拿回自己的东西，我当时没明白她的意思，回去之后，我才知道沈赛昭找好了公证人去公证沈家分家。”
沈德朗知道当初沈赛昭看出来了她并不是真的想去军校，顾及她的自尊心，不是直接帮助她给她东西，而是帮她争取属于她的东西，让她更能接受。
“沈赛昭因为你让沈家分了家。”赵佩冬惊得张了张嘴。
沈家在茗城算是“名门”，现在当家的是沈赛昭祖母沈高莲，沈家这些年一直在走下坡路，但是沈高莲一直致力于维持沈家和谐繁荣的假象，即便是当初沈赛昭的父亲沈光去世，贺毓搬出沈宅那会儿都没让沈高莲同意分家。
但是一直没分家的沈家却突然在沈世清成亲的第二天分了家，当时这件事还引起了茗城很多人的议论。
沈德朗摇头，“分家是沈世明提的。”
沈家早就不是当初的沈家，在沈光去世以后，沈家更多的荣光其实是成为督长的贺毓带来的，而在贺毓去世以后，在茗城沈家能看的也就是沈世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