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
云锦盯着那些炽热的文字，心里闷闷的。
沈奕安的手停在她后颈，动作轻柔，可此刻这触碰却让她不太舒服。
云锦只觉得沈奕安罪劣深重，这么多粉丝分享着她们的生活和无限爱意，而沈奕安根本没有她们想象中的那么好。
“吱呀。”
严飞推门而入，“我把剧本拿来了，导演说让你抽空看看，下周试镜。”
他递过手里那本装帧精致的厚厚的册子，封面上烫金的《春日里的秘密》几个字闪着光。
沈奕安放下信纸，接过剧本。
严飞顺势收拾起桌子上散落的信纸，那些承载着心事的纸张被仔细归拢，装进米色文件夹拿走了。
沈奕安斜倚着椅背，剧本摊在膝头，他先是叹了口气，继而打开了剧本。
纸页翻动的沙沙声响混着窗外断断续续的蝉鸣交织在一起，云锦蜷在猫窝里，尾巴尖随着翻页声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拍。
阳光透过车窗在地板上撒下点点光斑，无数浮尘在光束里缓缓游动。
云锦想起了在孤儿院的一个下午。
那时的云锦比现在要活泼得多，她喜欢在小朋友们面前表现自己，她会主动要求表演节目。
她会踮着脚站在旧课桌拼成的“舞台”上，每个来看表演的小观众们都发一张独一无二的“门票”，那可是云锦用攒了很久的玻璃糖纸。
“下面请欣赏，《睡美人》。”云尘在一边捏着嗓子报幕。
舞台局演到高潮时，扮演王子的小男孩不愿意亲云锦，云锦就猛地坐起来，把王子都拽向自己，一定要把高潮给演好。
下面的孩子们和老师都笑作一团，连阳光里漂浮的灰尘都跟着摇摆。
第13章 童年往事
◎我错了，母亲◎
云锦记得小观众们之间有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她总是很崇拜自己。
她叫秦依，父母在一场事故中丧生，虽然还有其他亲人，但没人想接手这个麻烦鬼。
每次看演出的秦依总是坐在最前排，膝盖上放着一个破旧的兔子玩偶，她鼓掌时总是格外用力，掌心拍得发红也不会停下。
在其他孩子中途溜走时，只有她还端正地坐着，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看什么了不起的演出一样。
“我觉得你应该去当一个明星，”她眨巴眨巴着大眼睛对着云锦说，“然后拍好多好多的电视剧，这样我每天都能在电视上看到你。”
阳光从她背后照过来，说这话的时候，云锦觉得她像一个天使。
云锦当时正用彩色皮筋编着新的演出头饰，闻言手停顿了几秒，故作谦虚的说，“我不行的，做演员很难的，要读好多好多的书，还要学跳舞……”
“你那么聪明，肯定可以的。”秦依抓住云锦的手坚定的说着。
云锦被说的不好意思，低下了头，可嘴角还是忍不住翘了起来。
到了夜晚的时候，母亲会来到没人的小房间里给云锦姐妹俩上课，她很负责的教导者云锦她们要有身为猫妖的自觉。
但云锦打断了她，云锦告诉母亲，自己要当演员，还要去拍电视剧。
母亲听完，金瞳在黑暗中沉默良久，月光从她身后挤进房间，将她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她蹲坐在窗台上，尾巴垂落下去。
“你可以伪装成人类生活，”良久，她才开口，声音低沉，“但演员这类职业不行。”
云锦的耳朵向后压平，尾巴炸开，不服的顶嘴:“为什么？没人会看出来我是猫妖，我和他们有一样的身体，一样的……”
“啪！”
母亲的爪子突然重重拍在窗台上，灰尘在清冷的月光中扬起，像是在下小雪。
“母亲……”云尘鼓起勇气站了出来，她的声音有些发抖，“姐姐很喜欢演戏……她每次表演的时候，眼睛都亮晶晶的……”
母亲转头，金瞳的视线从云锦移到云尘身上，小猫崽立刻缩了缩脖子，但她没有退缩。
“不一样的，我的孩子们，猫妖和人类不一样，人类可不喜欢半人半猫的东西。”母亲的声音冷得吓人。
“相比起猫妖，他们更喜欢的是猫，”母亲一字一顿的说，“毛茸茸的、不会说话的、完全属于他们的宠物。”
母亲跃下窗台，她的身影完全笼罩住云锦，“没有人类会接受猫妖的。”
“不会的！我会证明给你看，不是这样的！”云锦面对母亲的威严，后退几步逃走了。
与此同时，一个危险的念头从她脑海里跳了出来。
——
隔天，阳光爬上破旧的窗户，不远处的大树上蝉鸣不断，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树下。
秦依的小皮鞋踩过厚厚的灰尘，在身后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她怀里的兔子玩偶正随着步伐一晃一晃的。
“你要给看什么呀？”秦依打量着这间空房子，“这里还挺吓人的。”
空屋的回声让她的声音变得很大，吓得云锦连忙竖起手指：“嘘——”
“我的一个秘密，你不可以告诉别人喔。”云锦用手绞着衣角，忐忑的说。
“我发誓，我肯定不说出去，说了是小狗。”秦依举起一只手郑重的发誓。
“……其实……我是……一只猫。”云锦的手心出来一层薄汗，呼吸加快，她不安的观察着秦依的表情
“啊？”秦依“噗呲”一笑，拿起兔子玩偶说，“那我就是一只兔子，这算什么秘密。”
云锦叹了口气，开弓没有回头箭。
于是她的身形骤然缩小，不多时，一只小猫就出现了。
只见秦依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咚”的一声向后跌坐在地上，半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手里的兔子玩偶掉在地上，沾了灰尘，耳朵无力地耷拉着。
“你……你怎么……”秦依面色发白，“救、救命啊！妖怪！”
秦依的嗓音尖利得变了调，她手脚并用地往后爬，衣服上蹭满了灰尘，直到后背撞上墙壁，她才停下来。
云锦顿时如遭雷劈，一动也不敢动的站着，一双毛茸茸的猫爪悬在半空，还维持着想要搀扶的姿势。
云锦的耳朵贴着头皮瑟瑟发抖，喉咙里挤出呜咽般的声音：“……秦依？”
树下的身影跑来进来，是云尘。
“你在叫什么呀？”云尘蹲下身，手稳稳扶住秦依发抖的肩膀，声音像往常一样轻快，“发生了什么事？”
“云锦……云锦是一只猫。”秦依冰凉的手死死攥住云尘的袖口。
她指向角落，却愣住了。
阳光空荡荡地铺在地板上，哪里有什么猫，云锦好端端地站在窗边，只是脸色苍白得可怕。
“什么猫，云锦不是好好的站在那里吗？”云尘疑惑的发问。
“可是，云锦刚才亲口说的，她是一只猫。”秦依有些害怕的说。
“啊，云锦在给你变魔术呢，她昨天还变给我看了，我也吓了一跳。”云尘捡起掉落的兔子玩偶，轻轻拍去灰尘还给她。
“可我明明看见了……”秦依呆呆的喃喃自语。
“哎呀，你的额头好烫，我带你去找老师。”云尘伸手去摸秦依的额头，然后慌忙拉着她就跑出去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云锦一个人，汗水将衬衫黏在她后背上，风一吹，就冷得发抖。
“对不起，母亲，我错了。”云锦跪倒在地上，泪水砸在灰尘里，形成一个个深色的小圆点，她死死咬住嘴唇，但抽泣声还是漏了出来，在空屋里荡出的回声。
那件事之后，院长悄悄把它压了下来，秦依连续发了几天高烧，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最后被亲人接走了。
几天后，院长告诉云锦：“她没事了。”云锦只是点了点头。
母亲听说后，把云锦揍了一顿，云锦也没有出声，只有在云尘帮忙上药的时候，轻声说了几句“疼”。
从那以后，云锦就像变了个人，她不再像从前那样爱往热闹的地方钻，而是学会了把自己藏起来。
上学后，教室后排和操场角落的树荫下，成了她最常待的地方，阳光依然每天洒在校园里，一切都和之前一样，无事发生。
“咔嚓——”相机声伴随着刺目的闪光，硬生生将云锦从梦境中拽了出来。
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沈奕安那张笑着的大脸。
“啪。”的一声，云锦的喵喵拳再次出击，结结实实砸在他额头上，力道不重，但足以让他“嘶”地倒吸一口凉气，捂着脑袋往后缩了缩，差点把摊开的剧本给撞掉了。
“对不起，对不起！”沈奕安一边揉着被敲红的地方，一边咧嘴笑着狡辩，“我真不是故意的，就拍了一张而已……”
云锦瞥向亮着的手机屏幕，下一秒就是瞳孔地震，照片里的她眼睛半睁不睁，嘴角还漏出一小截舌尖，整只猫四仰八叉地瘫在猫窝里。
“喵嗷呜呜——你怎么可以拍我的丑照。”云锦准备再上一套喵喵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