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话音刚落，他便毫不犹豫的关了直播，电脑的屏幕由亮转熄，谢晋泽摸出手机点开任风的聊天框，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触了几下屏幕，便将手机收了起来。
z：速度还有待提高，谢了。
坐在办公室悠闲转着椅子美美等待夸奖的任风在看到消息的后一秒瞬间红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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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吗？”谢晋泽抬脚迈向许知远的方向，他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转变目标，在许知远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抱歉，是我没及时处理。”
“没事。”许知远垂着眼划着手机屏幕，心不在焉的将视线落到别处，“与你无关，本来就是两个圈子，我突兀的闯进他们的视野，有争议也正常，我只是……”
只是他妈的快烦死了。
谢晋泽注意到他眉眼间的情绪变化，乘胜追击：“只是什么？”
“……”许知远顿了顿，露出一个浅笑，“没什么。”
空间仿佛陷入了绝对静止，只有壁钟还在一分一秒的走着，两人之间被沉默的氛围所包裹，许知远毫不避讳的看着面前的人，谢晋泽表面装作无事的翻看着微博，实际上藏在一侧的手指头都快被指甲挠破了。
这个状态不知持续了多久，许知远终于将直白的视线收回，他笑着站起身，转头朝着玄关走去。
“我今天下午还有事，昨晚麻烦你很抱歉，要是没什么事的话……”许知远的手搭上门把手，手腕微微用力将门推开一丝缝隙，“我就先走了……”
没等他把话说完，谢晋泽先一步挡住他的去路，带着点凉意的指尖勾住许知远的小拇指：“我和你……我送你。”
肌肤相贴的触感比手腕处的骨骼还清晰，一股莫名的酸涩情绪涌上谢晋泽心头。
要是在几年前我也选择抓住你，我们就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局面。
不会忐忑着心智做彼此的朋友。
许知远小幅度的挣脱开谢晋泽的束缚：“谢谢，不必麻烦了。”
“你……”手上的空虚刺穿了他的心脏，跌进深渊的空虚感令他从冰冷的湖底挣扎清醒过来，“你要去见人？”
许知远闻言，握上门把的手一顿，额前的碎发挡住了他的表情，只看的见一片阴影：“是啊，我去见人。”
“见谁？”
“和你有关系吗？”许知远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我们只是朋友，别太越界了。”
还没等谢晋泽反应过来，回应他的便是关门的轻响。
那抹高瘦的背影再一次头也不回的在他眼前沉默着转身离开。
偌大的房子陡然之间变得空荡荡，跳动的心脏被挖空，只剩下一具僵硬的躯壳，谢晋泽突然觉得某样东西正在无声的坍塌陨落，在他无法触及的地方，正慢慢消失殆尽。
隔着一扇门板，许知远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颗薄荷糖，他拆开糖衣，将糖放进嘴里，单薄的脊背依靠着墙，狂热的心跳声震耳发聩。
他根本不存在去见谁。
他也不会、也不想去见谁。
这么多年来，他唯一想见的，只有一墙之隔的他。
枝头的鸣叫一声比一声清脆，少年时期肆意张扬的画面在眼前浮现又隐没，许知远戴上备用的黑色口罩，缓缓走向电梯，步伐的沉重堪比他疲惫的情绪，抬手摁下了下楼键。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
明明说好消掉一切，重新开始的。
可最痛苦不过的……
是他无法消除几年前彼此之间的隔阂。
也无法阻止自己在再次面对他时，崭新鲜活、时隔已久的心动。
金属的光泽折射出他漠然的神情，电梯门缓缓打开，一个染着茶栗色、烫着大波浪的女人身着一件红色包臂裙，踩着高跟鞋从里面走了出来，与许知远擦肩而过。
一阵淡淡的香味散落在空气之中。
许知远进了电梯，按下“1楼”的按键，就在电梯门快要合上的那一刹那，他嗅出了这个香味。
和昨晚在谢晋泽门前的那捧玫瑰的香味一致。
是那个女人的气味。
许知远的猛的抬起头，连忙去按电梯，可还是晚了一秒。
他只来得及看见一秒女人纤细的背影，电梯门就已经紧紧关上，载着他以平缓的速度降了下去。
－
一路上许知远都有些魂不守舍，窗外是呼啸而过的建筑物，身心是荆棘鞭打的刺痛。
回到家，他倒在沙发上，望着浅色的天花板和刺眼的光线，眼泪无法克制的从眼角滑落。
寂静的空间里只有细小的哽咽。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玄关处传来一丝动静，房门被打开，一个穿着黑色高定西装、打着领带的男人走了过来。
那人眉眼深邃，五官硬朗，不用过多打量便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桀骜不驯却又温情柔和的气质。
男人抓过许知远的手腕，一把将其揽进怀里，感受着滚烫的泪水落在他的肩头。
“小远。”他心疼的叹了口气，宽大的掌心一下又一下的轻拍着许知远的脊背，他偏过头，撩起许知远挡在额前的碎发，“发生什么事了？”
第9章
道路上汽车的鸣笛声一如既往的刺耳，见许知远没有任何反应，男人也放下了询问，低声安抚着他的情绪，随即抱着他换了个姿势。
许知远跨坐在男人身上，因爆发崩溃的情绪而无力的双手搭上男人的脖颈，额头抵上男人的颈窝，细小的哽咽声逐渐转变成平缓的呼吸。
但那一滴又一滴的泪水，还是像针尖一般狠狠扎进男人的心脏，他扣住许知远肩膀的手紧了紧，连衣服布料都被捏出褶皱。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维持一个姿势不变的许知远才动了动，男人吊在心中的那块巨石猛的落下。
“……”许知远窝在男人胸口蹭了一下，嗓音还带着些许抽泣，闷闷的传来，“纪景琛，你今天下班很早。”
“今天公司的事都处理完了，我闲着没事就提前回来了，你昨晚去哪了？怎么没回……”
纪景琛微微皱眉，话刚说到一半，就被许知远接下来的话给堵了回去。
“我问你一个问题。”许知远垂着眼，浓密且长的睫毛上还挂着还未低落的泪，“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但是那个人却背叛了你，你选择用几年时间去忘却，可时间流逝了，你发现你的潜意识还是喜欢他。”
“这个时候。”许知远语气没什么起伏，就好像真的是在问一个再平常不过的问题，“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一瞬间，气氛陷入沉默，纪景琛看着许知远这幅样子，紧紧拥住他的手因愤怒而青筋暴起。
我能怎么做。
我喜欢了你十几年，我还能怎么做？
纪景琛与许知远一同长大，从幼儿园到初中，他从未见过许知远对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上过心，他本以为彼此会相伴到最后，直到高中时期，一个叫谢晋泽的人出现，改变了他们所有的一切。
他从常伴于许知远身侧、并肩同行的人变成了默默跟随许知远步伐的影子。
他见证过两人相恋的全景，也见证过分手后，本是意气风发的许知远开始沦为落魄。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只能抱住许知远因哭泣而颤抖的身子，成为他最后的避风港。
他无数次的后悔，无数次的狂怒，无数次的指责自己。
为什么没能赶在许知远将视线落在谢晋泽身上之前，朝着许知远迈出那一步。
“许知远，你要记住，你永远都是最耀眼的那个人，如果不是你拦着……”眼前浮现出一幕幕许知远崩溃的嘶声力竭的场景，纪景琛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他从小都不舍得大呼小叫的人，那小子居然让他哭了一次又一次，“我早就已经把他揍进医院不知道多少回了。”
“谢谢你。”
许知远说这句话的声音很小，纪景琛没能听清：“什么？”
“谢谢你，纪景琛。”许知远借着这个姿势缓缓磕上眼，“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谢谢你，以朋友的身份，让我没再孤身一人。
－谢谢你，在我最无助、陷入沼泽的时候，让我觉得我还有所依靠。
……
“晋泽！你怎么可以这样！”曹依曼一边嘟囔着一边朝谢晋泽走去，她用她那纤细的胳膊环住谢晋泽的手，声音软软的，“你变了。”
“没有。”谢晋泽凌厉的眉眼瞥了她一眼，随后不动声色的将手从她怀里抽出，字里行间没有任何情绪波澜，“有什么事？”
“真冷漠，见我来了也不抱我一下。”曹依曼撇撇嘴，踮起脚在谢晋泽的嘴角吻了一下，“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我想你了嘛。”
嘴角的温度与触感还清晰可感，谢晋泽将视线落在曹依曼身上，他勾起一个浅笑：“怎么会，你想来就来。”
得到满意答案的曹依曼一挑眉，她一撩飘逸的秀发，转身走向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