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季苏尔想要挣扎，但可能是刚刚太害怕了，现在知道自己安全之后，竟是没了力气。
  他红了眼眶，自嘲地弯起唇角。
  明明靠在百里灿的怀里很有安全感，可是他为什么觉得那么难过呢?
  百里灿不顾围上来的警察，将季苏尔放进了自己车的副驾驶上。
  立刻有医护人员围上来给季苏尔做检查。
  只有手腕和脚腕受伤了。季苏尔哑声道。
  百里灿看着季苏尔的手腕，眼中瞬间盈满了泪水。
  医护人员做完基础检查后，立刻处理包扎。
  百里灿半跪在季苏尔的旁边，解开季苏尔脚腕上的绳子，看着医生处理，哑声问：哥哥...是不是很疼?
  季苏尔轻轻嗯了一声。
  可是，好像没有心疼。
  季苏尔睫毛颤了颤，鼻尖有些泛酸。
  所以百里灿......又瞒了他什么呢?
  百里灿见医生处理完了，不等百里仲岩他们过来，就驾驶着车带季苏尔离开。
  他握紧了方向盘，双眸通红，低低喃喃：哥哥，我们回家......我们离开这里。
  季苏尔疲惫地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百里灿的身体还在因为后怕而颤抖，可当他看向旁边面无表情的季苏尔的时候，心脏猛地颤了一下。
  他欠哥哥一个解释。
  不管是他喊李火山哥，还是他刚刚的吻，都欠哥哥一个解释。
  百里灿薄唇紧抿，联系了百里家的私人医生，而后更使劲地踩下脚下的油门，朝季苏尔家的方向疾驰。
  **
  不知过了多久才到家。
  百里灿一路将季苏尔抱上楼，放在沙发上，才轻轻出声：哥哥......
  ......百里灿，季苏尔抬头看向百里灿，停了好一会儿，才低低道，谢谢你救我。但你也离开吧。
  百里灿顿时愣住。
  灯光不算明亮，季苏尔蜷缩在沙发上，看着孤零零的一团。
  我不要，哥哥，我不要!
  百里灿一下坐在了季苏尔的旁边，将季苏尔强硬地摁进自己的怀里。
  百里灿!
  季苏尔紧紧闭上眼睛，睫毛颤抖，隐隐有些湿润。
  哥哥，不要推开我好不好?我错了...我错了......哥哥，我看见你被秦墨绑架，我快疯了......我真的很害怕.......
  百里灿眼中一下蓄满了泪水，
  哥哥...哥哥......不要推开我好不好...?
  季苏尔紧抿着唇瓣，不回答。
  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崩溃，就会压不住喉间的哭腔。
  秦墨绑架他，他还没有这么难过，可是为什么知道百里灿一直在骗他，他会如此难受......?
  越想越难受...越想越想哭。
  还很委屈。
  百里灿见季苏尔根本不说话回应，怀里像是抱了一个没有灵魂的布偶，于是更慌了。
  哥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嗓音里带着哭腔。
  哥哥受了那么大的惊吓，这个时候又知道他一直在骗他...该有多崩溃......
  百里灿越想越心疼。他收紧了手臂，小心翼翼地垂下头，一下一下吻着季苏尔的头发。
  半晌，他又嫌不够，手指抚上季苏尔的脸颊，小兽一般，胡乱地想要吻季苏尔的嘴唇，呼吸不停颤抖。
  季苏尔却猛地推开百里灿。
  啪
  清脆的一声，百里灿脸上一疼，顿时懵了。
  季苏尔忍着手腕的剧痛，哑声道：不要碰我。
  所以这又是在干什么呢?
  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解释......就吻他?
  百里灿又当他是什么?
  百里灿咬咬唇瓣，没有听话。
  他不顾季苏尔的抗拒，又死命的抱住季苏尔，低头在季苏尔耳畔沙哑地呢喃：
  哥哥，手疼不疼?不要用手，用脚也好...不行......脚腕上也有伤......那就用棍子......用棍子打我......
  季苏尔听见百里灿颤抖的声音，心里抽疼。
  但他硬是推开了百里灿。
  百里灿无助地望着季苏尔，眼中满是泪水，白皙的脸颊上还有刚刚扇的巴掌印，泛着不正常的红。
  他哀求：哥哥，你怎么惩罚我都好...怎么惩罚都好，但是不要惩罚自己好不好?不要惩罚自己......
  季苏尔呼吸急促。
  过了很久，他才让自己的声音勉强听着平静：百里灿......你还瞒了我什么?
  第117章 是不是我不配啊
  百里灿呼吸一窒。
  他大手狠狠握紧，好半晌，才看着季苏尔的眼睛，轻声回答：
  我......李火山，是我的亲生哥哥......他原名叫...百里漠...他没有死......
  季苏尔即便已经猜到了，心中还是感觉被一只大手狠狠揪紧了，疼痛顺着血液涌遍全身。
  他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来，嗓音哽咽：百里灿...可你之前告诉我说，他死了......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骗我?
  百里灿见季苏尔通红的眼眶，心中一片慌乱。
  他慌忙道：我只是...我只是害怕哥哥知道我喜欢你，就不让我靠近了......哥哥对不起...我只是想靠近你...追求你......
  季苏尔听见这个答案，眼中满是自嘲：又是喜欢我......又是喜欢我......
  所以，他真的是跟他母亲一样的吧。
  秦墨说喜欢他，秦墨绑架他。
  百里灿说喜欢他，百里灿欺骗他。
  为什么啊......?
  季苏尔心中塞满了无助，眼泪夺眶而出。
  他哑声问：所以......李千漠呢?
  百里灿见季苏尔哭了，忍不住紧紧握住季苏尔的手，望着他回答：哥哥...对不起...根本没有李千漠这个人...名字是我编的......我从始至终，只喜欢哥哥......对不起......
  季苏尔听见这个答案，手指狠狠扣进了沙发垫子，心中的疼痛更甚。
  那句喜欢哥哥，柔软缱绻，他听着本该高兴的，可为什么现在感觉像是勒进喉间的钢丝，让他呼吸困难，让他止不住想哭。
  他随手抹了一下眼睛，压下喉间的哽咽：......还有吗?
  百里灿心中已满是慌乱，可还是鼓起勇气道：还有......我的爷爷，百里仲岩，不是家暴...是我太调皮了，才会老是挨揍的......
  季苏尔闻言，身体狠狠颤了一下。
  他睫毛颤抖，恍若濒死的蝴蝶。
  连这个...也是骗他的吗?
  季苏尔眼泪断了线一般流下。
  可是......
  他挣脱了百里灿的手，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弯起唇角，泪水轻轻划过：
  好...也好.....不是家暴就好...不是家暴就好......
  百里灿看着季苏尔苍白的模样，心中疼到无法呼吸。
  他喉结滚了滚，嗓音沙哑哽咽：对不起哥哥...对不起......
  季苏尔缓缓后退，目光有些空洞迷茫：百里灿...我不想再听了......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我不走!百里灿拒绝。
  才出了那样的事情，他怎么能放心把季苏尔一个人留在家里?!
  季苏尔咬住了嘴唇，忽然有些崩溃地笑了笑，脸色苍白，冲百里灿颤抖道：百里灿......你知不知道，你跟秦墨一样，让我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所以，
  他对百里灿的那些真心，都是什么?
  他那么努力地教百里灿追求李千漠，算什么?
  他对着李火山的客套礼貌，在这俩兄弟的眼里，算什么?
  他那么努力地控制着自己，让自己只把百里灿当弟弟，因为动心而愧疚，每天患得患失，算什么?
  他因为自己小时候的遭遇而心疼百里灿，生怕百里灿受到和他一样的伤害，又算什么?
  算他好笑吗?
  季苏尔越想心里越觉得难过，呼吸混乱而急促。
  过去的回忆此刻如回卷的浪，将他吞没。
  从小时候挨打开始，再到父亲被杀，再到母亲的疯狂和崩溃，再到秦墨的绝情，再到今天的绑架和侮辱，
  所有的所有，在他脑海里混乱碰撞，让季苏尔浑身筛糠一般颤抖，心中的恐惧和无助烫过全身。
  他本以为百里灿是他糟糕生活里的太阳......可是他的太阳呢......?
  还有什么是真的?
  百里灿，请你离开。
  季苏尔红着眼眶，最后说了一遍。
  百里灿哭着摇头：我不走...哥哥...我不走......对不起...哥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瞒你的......
  他怎么可能走!?
  百里灿不顾季苏尔的拒绝，上前紧紧抱住了他，哀求道：哥哥...哥哥......求求你，至少今晚别让我离开，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