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梁靖暄有气无力的抱紧胳膊,“好~”
  陆绥捋了捋他出汗黏在额头上的头发,“饿吗?”
  梁靖暄清凌凌的小鹿眼,盯着有些发霉的房梁,“不饿~”抱着胳膊侧过身,“老公,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我梦见坏人变成鬼了,一阵黑风过后,他又从鬼变成人了!”
  陆绥眉间蹙起,“坏人?”
  梁靖暄歪着脑袋,瓮声瓮气的说,
  “就是,上次我们去医院看暎哥,暎哥的哥哥,他身上有好多鬼……他来梦里找我,问我为什么会在这?我说我本来就在这的呀,他一直让我赶紧回去,还骂我是傻逼……”
  陆绥脸色瞬间阴沉沉的,于泽辉已经死了,今天早上执行的死刑,他原本是打算要跟于泽暎一起去的,怕他想不开,做傻事。可要走的时候,梁靖暄突然发高烧,他就没去。
  凌冽的眉眼微弯,“那你有骂回去吗?”
  梁靖暄瘪嘴,“他好凶,我不敢骂,但我小声的骂了,我骂他是坏人,大坏蛋,他像暎哥一样戳我额头,说让我快点回去……”
  陆绥静静敛下眸子,一个梦而已,子虚乌有……
  “那他还说什么了?”
  梁靖暄坐起来,“他还说……对不起,他跟我说了对不起,还跟你说了,再后来他就走了,又回来了,又好像没回来,我不记得了……”
  陆绥墨黑深沉的眼睛看着他,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暄宝!”陆军火急火燎的推开门进来,拉起他的手,往手腕上戴了一串铜钱。
  陆绥眯起眸子,“这是什么?”
  陆军摸了一把梁靖暄的额头,
  “五帝钱,驱邪的……暄宝每年清明节后就会发高烧,他刚来那年我和你二婶带他去了省里的医院都没用,回来路过菩提寺你二婶说进去拜拜,还真神了,那天拜过之后晚上回来就好了。”
  “你二婶给他洗澡,他手腕上戴着一串五帝钱,问他怎么来的,他说是菩提寺里的师傅给的……”
  陆绥扬起的嘴角渐渐落下来,眼神变得诡谲……
  一抹幽幽的光,照进了破旧的小屋里,于泽暎酩酊大醉的倒在床上,遽然,屋外传来急促猛烈的敲门声,像是追魂索命一样……
  第101章 再也不走了
  于泽暎跌跌撞撞的下床,“谁啊?”敲门声猛的停了一下,又继续,于泽暎在断了一条腿的柜子上找到了手电筒,“等一下……”拉开漏风的破门出去,小兔子一蹦一跳的跟在他后面。
  潺潺如流水的月光下,于泽暎趔趄的走着,快要到大门口的时候,脚步猛的停住,手里的手电筒掉在地上,惨白的光线正好对准大门口。
  木熙良用手挡住刺眼的光线,微微上挑的狐狸眼,挂着要落不落的泪珠,浅灰色的瞳孔蒙上一层氤氲,“傻狗,把手电筒捡起来!我眼睛要瞎了……”
  于泽暎黑沉沉的眸子似两口深邃的旋涡,紧接着沁起了一片水雾,薄唇止不住的颤抖,“阿熙……阿熙……是你吗?”
  他总觉得是在做梦,蓦地闭上眼,又掀开眼皮,木熙良还在,没走,又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脸火辣辣的疼,是真的,不是梦!
  木熙良穿着一身青灰色的登山服,手上拄着一根拐杖,一双美而近妖的狐狸眼正幽怨的瞪着他。
  “还傻站着干嘛?开门!累死我了,我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又坐了两个小时的大巴,到了镇上没车了,我又走了一个小时的山路……”
  于泽暎猛的拉开门,高大挺拔的身躯于广袤夜幕下一步步逼近木熙良,他狠绝冰冷的狐狸眼少有的露出温柔之色,他只是离开了五个月,他的傻狗怎么变成这样了?
  很憔悴,很颓废,原先本来就不多的意气风发,一点都没剩了。
  白玉的手沁着寒气,摸上他满是胡茬的下巴,弯了一下唇,“真的傻了?”
  于泽暎僵硬的抓着他的手,蹭了又蹭,痴痴傻傻的说,“你……你手好冰……”
  木熙良薄唇微微抿着,是浅淡的瑰色,极力的憋着眼尾的眼泪,娇嗔的骂,“那你还不把我抱进去,你知不知道晚上温差很大,这一路上冷死我了!敲了那么久也不开门,我手都要痛死……”
  于泽暎狭长的凤眼陡然血红一片,他现在最怕听到的就是死,青筋布满的两只手,狠狠的抓着他的肩膀咬上他瑰色的嘴唇。
  木熙良没有反抗,而是和阖上眼,白玉的手臂主动攀上他的肩膀。朦胧的月光笼罩在两人身上,像是裹了一层薄薄的轻纱。
  于泽暎在反复的撕咬中渐渐恢复神志,鼻尖相抵,滚烫的气息纠缠着,木熙良嘴唇一阵痛麻,依偎着宽阔的胸膛微微喘气,紧接着炽热,带着狠意的唇瓣又堵了上来……
  他一再纵容,直到于泽暎带着侵略性的粗糙大手,从他的软腰上一路向下侵略,“你……你差不多行了,于泽暎,别在这……回屋里,你想怎么样都行,别在这……”
  木熙良魅惑漂亮的狐狸眼聚满了水雾,他一向倔强孤傲,很少会有这样一面,于泽暎喉结上下滚动,面部线条尤其锋利,充满了攻击性,“好……我们回家!”
  弯下腰腾空把他抱起,木熙良柔弱无骨的搂着他脖子,阵阵冽风迎面吹灌,将他额前的长发吹撩起,耳根处隐隐有些发烫。
  屋子里暗沉沉的,于泽暎轻轻的把他抱放在掉了皮的沙发上,
  肌肉绷紧了两条手臂,禁锢在他的肩膀两边,耳膜嗡嗡作响,神经松懈酸麻。
  “你……不走了吧?”他问的小心翼翼,甚至有点卑微。
  木熙良渗着血的嘴角略微扬起,本想逗逗他,可看他这么可怜又舍不得了,褪去寒气的手捧着他的脸颊,语气少有的温柔,“不走了,以后都不走了……”
  于泽暎紧绷着的脊背终于缓和几分,“真的?”
  木熙良被他又傻又蠢的样子逗笑,“真的!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我管家,你赚钱,怎么了?想反悔了?”
  于泽暎哭着摇头,“没有,我没有想反悔……”他求之不得……
  可这太像美梦了……
  木熙良白玉的手指衔去他眼尾的泪珠,“这么爱哭,我走的时候是不是哭的很凶?有人哄你吗?”
  于泽暎垂眸,浑浊的眼泪遮去他眼底神色,“没有……没有哭……”
  木熙良的狐狸眼噙着泪水,像一片银河,嗤笑一声,“骗鬼吧你!我还不知道你……白天忍着不哭,晚上偷偷躲被子里哭,是不是?”
  于泽暎不轻不重的点头,“是……”
  灯光幽暗,木熙良炙热的视线撇到他脖子殷红的长疤,心脏一下接一下的刺痛,像是有细密的针尖在扎着他,白玉的手指颤颤的摩挲着,他是到了瑞士之后才知道他……
  他像疯了一样的要回来,可姐夫说他现在还不能回去,国外的消息闭塞,要等很久很久才等到。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决定好了,如果于泽暎活了下来,不管于家的最终结果是什么,他都要回去。
  哪怕是死,也要跟他死在一起……
  好在,他的傻狗命很大,他为自己做了那么多,甚至连命都不要了,他又有什么好顾忌的……
  回来之前,姐夫问他会不会后悔?他很坚定的说,不会。
  他什么都没有了,他再不回来,他怕是真的要活不下去了。
  “疼不疼?”
  于泽暎点头又摇头,眼泪一颗一颗的滚在木熙良青筋浮起的手背上,“疼……特别的疼……我其实很怕,我怕你忘了我,怕你跟别人在一起……怕你不要我。”
  木熙良冷冷启唇,“我什么时候说我不要你了?那时候走的急,加上我又打了麻药,等我醒过来,我已经在瑞士了……姐夫说,你哥会告诉你的,我以为……”
  于泽暎抬起潮湿的眸子,满脸愕然,“我哥?”
  木熙良低垂的眼瞳里光影明灭,“对,是他把我和我大姐送去的机场……”
  于泽辉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也不知道。
  以前他对他恨之入骨,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可从于耀东手里把他救下来的人是他,还把他秘密的藏到了鬼宅里,还暗中派人保护他大姐。
  于泽暎眼眶滚烫,张了张嘴,“他,他是……”
  于泽辉做的这一切他又怎么可能会不明白?
  于泽辉比谁都清楚木熙良如果出了事,他一定不独活,所以瞒着所有人把他送去了瑞士,连他都瞒过了。
  等到所有的事情结束后,再告诉他一切……
  只要是关于他的,于泽辉哪怕是拼了命也会帮他护着。
  像小时候一样,他怕热,于泽辉会骂骂咧咧的走在前面帮他挡太阳,只不过这些记忆都太久远,太模糊了,模糊的他都已经快要记不清了。
  木熙良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于泽辉送给他的最后一份“礼物”。
  木熙良上挑的狐狸眼起了一片薄薄的雾,轻轻的把他揽入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他的后背,“我知道,他是为了你才……想哭就哭吧,我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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