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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风琉璃看着这一幕,端着茶杯似笑非笑。而黄扬似乎已经失去了自己。只有周千域一脸淡然地起身走到门边,将门打开,一股水汽扑面而来。
  这一处正对着楼道的拐角处,他们本该看见一上一下的楼梯与两侧的走廊,但进入视线的只有门外淅淅沥沥下着的雨。
  雨分明不大,却将一切都遮盖住了。好像这雨帘就是界限,将外界与法阵相隔。
  令人想起忘川之水。
  独孤怜默默看着,扭头对风琉璃道:“我要服药。”
  所谓药,自然是从戚家药堂买来的三个纸包,它们一直被风琉璃带在身上。
  “还不到时候。之后寻个安静的地方给你服了。”
  “现在进了这个局,我空有修为却不记得如何使,怎么办?”
  “有我在,你不会有事。”风琉璃凝视着独孤怜。
  他又一次没以本座自称,而是换了最简单的我。
  独孤怜心一跳。
  这句话像是一股暖流涌上心房,将一切的烦恼都驱散了。什么记忆,什么修为,在这一刻都是可以忽略的东西。
  唯有那个人的眼神炽热,像一捧火。
  周千域知是进了个不简单的局,又知了风琉璃提前便料到了这一切。打开门起她就没好脸色,此刻她阴沉着脸:“你们竟不提前与我说?”
  “本座若是提前说了,你会允许本座在你的醉玉楼破局么?”风琉璃懒洋洋地,“不过把你也拖进来实属意外,大抵是此人,”他点着黄扬,“身上阴气不够,导致了本座的错判。”
  这种由两个关键点相交而触发的阵,只有在不破坏原有阴阳的前提下才会准许外人进入。风琉璃与戚寻皆是正常男子,主阳;独孤怜体质特殊,而黄扬是死人,主阴。本来这般便能相互抵销了。周千域进阵,属实是一个意外。
  独孤怜天生对阴阳敏感,他蹙眉:“不,屋内有一处额外的阳气在。”
  风琉璃哦了一声,不知怎么的从桌上拿起一个茶杯:“本座砸了?”
  茶杯没动静。
  戚寻:“?”这是什么操作?
  那分明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茶杯,莫非里面还能藏人不成?
  风琉璃只是笑笑不说话,把茶杯往地上一摔。
  “哎哟!”
  茶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男子。他戴着和天魂一个式样的面具,应当也是幻影楼的刺客。他揉着摔疼的膝盖,愤愤道:“你真砸啊?”
  “不砸你怎么愿意现身呢?”
  男子气不过,嘟囔着骂了一句“没道德”。
  “幻影楼前四人各有所长,囊括了楼中刺客全部的功法类型。天魂身体轻灵,主轻功、暗器,多半一招毙命。地魄力量大,主刀术、剑术,擅近身搏斗。玄抑没有内力、身无章法,但障眼法使得出神入化,演技也是巅峰造极的程度,擅伪装、替身、获取情报。”
  风琉璃分明说的是前四人,但却没有再往下说第四人,不知是觉得只要说到眼前的玄抑便可以了,还是另有理由。
  风琉璃看着玄抑啧啧称奇:“障眼法竟能练到这个地步,哪怕是同自己体型如此不相称的物体,也能扮演得这般巧妙,令人难以察觉出破绽,连本座也差点被你骗过去了。”
  玄抑瞪了他好半晌。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回问话的是周千域。
  “我?我一个刺客,拿银子办事,还用得着问为什么?”玄抑翻白眼。
  “具体办的是什么事呢?”周千域不依不饶。
  “醉玉楼一直空着间房,有人想知道这是为谁留的。”玄抑说着,才想起来自己还坐在地上,连忙站起来。
  他指着风琉璃,不知怎的就情绪激动了起来:“我哪知道这间房是给盈谪你这个混蛋留的?你师父当年怎么对你的,你可还记得?现在你倒好,当了魔君,自在逍遥!你有考虑过你师父的死活么?”
  “那是盈殇自找的,同本座有什么关系?”风琉璃不为所动,“是本座叫他替玲珑挡剑?”
  “你!”玄抑捂着心口,一脸悲痛,“他这都是为了你啊!”
  “本座看你是戏演太多,入戏了。幻影楼一千刺客,哪个不是收银子办事?刺客要什么感情?刺客做事需要为谁?”风琉璃嗤之以鼻,独孤怜却看见他眼底压着无尽的悲凉,“况且,他自己喜欢玲珑,愿意以命换命,同本座又有何关系?本座是撮合他俩了,还是给盈殇灌迷魂汤了?”
  玄抑自知吵不过他,嘟囔道:“那也是你没保护好风玲珑。”
  “本座保护自己都来不及。玲珑年纪比本座还大,难道就不能自保了?”
  什么盈殇?什么玲珑?
  独孤怜后知后觉地背起千字文来。
  幻影楼的刺客不是用千字文顺序命名的么,若是他猜得正确,就应当能找到……找到了。是了,是了,这下一切都说通了。
  千字文的第十一位是盈。
  风琉璃,不,盈谪是幻影楼的刺客。
  盈殇是他的师父。
  第13章 鬼打墙
  二人吵着,其余四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他们身上。
  独孤怜不过余光一瞥,接着怔愣了须臾,开口道:“雨停了。”
  雨果真停了,水声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而地面上一丝潮湿也无。这场诡异的雨来得突然,去得悄无声息,竟没有留下任何存在过的痕迹。
  门外正对着一上一下的楼梯,而两侧走廊上间间屋门紧闭。
  “我出去看看。”周千域冷静得很,抬步走出房门,兀自从一侧的楼梯下楼了。
  脚步声先是渐远,而后渐近。不一会儿,她的鞋跟从另一侧的楼梯上端出现,紧跟着是袍摆、身体。是的,没错,她分明是下了楼,但她却从楼上下来了。
  众人:“……”
  绕了一圈的周千域面上毫无意外:“我就猜到是鬼打墙。”
  戚寻不知脑补了什么,一脸惊恐地对着周千域:“你你你你不要过来!现在同时存在很多个我们对不对?你是跟楼上的我们一起的,你快上去,快回去!”
  “哈?”一旁的玄抑压根没听懂,现在的凡人说话都这么绕么?
  不管风琉璃怎么用“这个阵法里的鬼打墙很明显是将上下楼道扭在一起得出的效果”跟戚寻解释,他愣是不信,躲到独孤怜身后探出脑袋,非得要周千域反着走一遍才罢休。
  周千域用吃人的目光盯着他,盯得他发毛,他硬着头皮依旧叫周千域原路返回。
  “算了罢,他看着要疯......”玄抑出声,“毕竟戚家那档子事摆着,等他真疯了那就管不住了。”
  周千域面容抽搐,竟真的转身折回,遵了他的要求上了楼。
  这一上,就没再回来。
  众人:“……”
  戚寻彻底躲独孤怜身后不敢出来了。
  “你不是说这是上下楼道扭在一起么?那为何掌柜没能回来?”黄扬问。
  “抱歉,这怪本座。”
  风琉璃面上丝毫没有歉意,很难让人不觉得他是故意的。
  “本座忘记提醒她了,阵形千变万化,走过的路是不能再走一遍的,不然就通到别处去了。”
  “你说的是阵中普通的路,”玄抑道,“但这是鬼打墙,二者有区别。”
  “现现现现现在呢?”戚寻吓得发抖,腿软得站不住,说话也结巴起来,“去救救救救她么?”
  “她能自保。”风琉璃道。
  也对,她可是天阴谷的弟子。戚寻气稍稍松了些,但还是大气也不敢出。
  独孤怜蹙眉,抬步正要向门外走时,戚寻扯住了他的衣袖,气若游丝地制止:“你若是也失踪了,我们该如何是好?”
  独孤怜脚步一顿。
  戚寻:“所以我们该——”好好在这里待着别出去。
  不知为何,无论他怎么龇牙咧嘴,愣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风琉璃分秒未差地接上他的话头:“——该一起出去。”
  戚寻:“……”我不是我没说你听我狡辩。
  傻子都能猜到,方才是风琉璃不知用什么法子禁了他的言。
  独孤怜沉默片刻,道:“好。”
  戚寻欲哭无泪。
  “不出去然后呢?我们呆在这里,这个局就会自己破了?”玄抑拍拍戚寻的肩,“知道你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难免有些紧张。真没什么好怕的啊,这些局做来做去不都是那么些套路么?”
  也许是玄抑的话起了作用,戚寻踉踉跄跄地还是跟着独孤怜去了。
  “哥,你不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么?”他对着黄扬一脸钦佩,“我真佩服你,你看上去完全不怕。”
  黄扬:“对,怕到麻木了。”
  戚寻:“......”这么想来他哥好像还更惨。
  五人出了门,四周安静得可怕。
  所有的门都紧闭着,打头的独孤怜随意找了一扇门,面无表情地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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