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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莺与神明[破鏡重圓] 第119节

  *
  临近下班,叶语莺去楼下拿一份临时加印的项目文件。
  电梯叮地一声在16楼开门。
  门口的男人西装笔挺,衬衫领口一尘不染,袖扣暗光沉稳,手里夹着一份资料,神色冷淡。
  正带着助理准备走进电梯。
  是程明笃。
  电梯口的走廊人来人往,几位刚从茶水间出来的女职员红着脸看着程明笃的背影低声议论着。
  叶语莺像没听见,自觉往电梯最里面退了退,程明笃率先走进电梯,一个转身,正好站到她旁边,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助理们抱着文件,一脸严肃地随后走了进来,站在他们面前。
  “程总,好巧。”她侧过头,笑容干净得像是对一个普通商务伙伴的寒暄。
  程明笃微微颔首,声音不疾不徐:“叶总。”
  两人目光只在空中轻轻一触,便很快错开。
  可那一瞬间,像是有一根看不见的细丝从眼神深处被悄悄牵出来,在空气里轻轻拉长。
  彼此都没有说别的,电梯里只剩楼层跳动的数字声。
  直到电梯抵达一楼,她走在前,他跟在她身侧半步。
  忽然她感觉到自己左手手腕被人轻轻捏了一下。
  两人保持着商业微笑,一同走出旋转门,外面的阳光很亮。
  人群的喧哗中,程明笃侧过脸,极轻极短地说了一句:“晚上别下班太晚,我来接你。”
  恰好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叶语莺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没有回头,不置可否,只是嘴角漾出弧度。
  *
  夜幕彻底落下时,公司楼层空了。
  走廊的灯一盏盏熄灭,只剩叶语莺办公室那扇玻璃门后,还亮着孤零零的光。
  她坐在电脑前,把最后一份项目报告发出,听着办公室里的声响响起又归于沉寂。
  等确认所有员工都走光了,她才慢吞吞地起身,关掉灯,把钥匙收进包里,拄着拐杖下楼。
  电梯下到一楼,外面夜风微凉。
  路边那辆低调的深色轿车,静静停在阴影里。
  程明笃下车,替她拉开副驾驶的门。
  “今天累不累?”他的声音低而稳,接过她的拐杖。
  她坐进车里,手覆上安全带的卡扣,随口道:“不累。”
  车门合上,隔绝了夜色里的嘈杂,空气静谧又带着温热。
  车子缓缓驶离停车位,窗外的灯影一闪一闪掠过。
  程明笃的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侧脸线条在仪表盘的光下显得很安静。
  一切都很宁静祥和,好像他们已经相处了十几年。
  叶语莺忽然有片刻的失神。
  那是一种奇怪的错觉,仿佛他们早已过了热烈和冲动的阶段,习惯了并肩而行,互不打扰又互相牵挂。
  她转过头,打破了这个静谧的幻象,语气里带了点轻飘飘的调侃:“你真懂事,还事少,男小三当得尽职尽责。”
  话落,车厢里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温度。
  程明笃没说话,眼神依旧看着前方,指节却微微收紧。
  她知道他不高兴,也知道自己这句话的分量。
  她不后悔这么做。
  每当她觉得自己的内心有失控的趋势,就会抛出一些刻意冷漠甚至带刺的句子,像往火里泼一瓢水,让燃烧的火焰压回到她能掌控的烈度。
  “叶语莺。”他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压着情绪。
  她侧过脸看着窗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这样不好吗?”
  红灯亮起,车子停下。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藏着难以言说的东西,有克制,也有深埋在心的让人看不懂的幽寂。
  但他终究什么都没说,只在绿灯亮起时,重新把目光收回到前方,继续沉默地开车。
  车内安静得像一片深海,唯一的声音是引擎的低鸣。
  叶语莺在这份安静中,慢慢呼出一口气,像是确定这团火不会再失控燃烧下去,才闭上了眼。
  晚上两人一起吃了饭,叶语莺早早沐浴后钻进被窝,待程明笃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发现她已经熟睡了。
  但是瞧见她的枕头被半湿的头发洇开一片,下意识蹙了眉。
  叶语莺感觉
  到自己的头被一只大手托起,半梦半醒间传来了他的声音。
  “头发不吹干会头疼……”
  他取来了吹风机帮她调了温度最低的风帮她把头发吹干。
  叶语莺枕在他穿着睡衣的腿上接着睡,可是在程明笃看不到的的角度,她睁开双眼,定定地看着前方,眼尾若有发红。
  待程明笃准备起身将吹风机放回的时候,叶语莺从后侧早已紧紧搂住他的腰。
  “哥哥,你今天为什么不对我生气,我那样说你。”
  程明笃的手在她手背上停了一瞬。
  他低下头,看着她埋在自己腰侧的头,看不到她的神情,读不懂她在想神峨眉。
  “我知道你只是有些别扭。”他的声音低而缓,在讲一个早已知晓的事实。
  她没有恶意,他知道。
  叶语莺没动,只是搂着他的手更紧了些。
  程明笃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把她安抚好,然后帮她躺下,伸手替她把被角掖好,“就像你小时候一样,情绪的表达和内心的想法总是相反的,我习惯了。”
  他顿了顿,语气更轻,“只要你不走,我可以扮演任何角色。”
  “哥哥……”她拉上被子挡住了半张脸,闷闷地唤了一声,声音极轻,带着几分迟来的委屈和愧疚。
  程明笃没应,只是用手掌轻轻覆在她的后颈,像是无声地回应她的依赖。
  他没有问她还会不会走,因为在他的世界里,这个问题从来不需要被提起。
  他可以受尽舆论和道德的高维审判,唯一的条件,就是她还在。
  夜色正沉,窗外的树影在月光下晃动,房间里安静得只听见偶尔被风吹动的窗帘摩擦声。
  叶语莺从浅眠里醒过来,转了个身,背脊贴向他,声音带着刚醒的黏软:“从后面抱我。”
  程明笃在黑暗里没动一瞬,随即伸出手臂,像笼住一件极易碎的东西那样,将她整个圈在怀里。
  她闭着眼,低声呢喃:“说你爱我。”
  顿了顿,他清晰地用自己极有质感的声音认真而清晰地说:“我爱你。”
  她的呼吸有一瞬静止。
  “即便我不爱你,”她的声音轻得几乎要散进夜色,“你还爱我吗?”
  “嗯。”他回答得毫不犹豫,像是在陈述一个早已烙印在骨子里的事实。
  随即低下头,将额侧和鼻尖埋进她发丝间,呼吸很深,像是贪恋着这一寸气息。
  “你会吃黎颂的醋吗?”她淡声问。
  “嗯。”他的声音带着复杂的暗沉。
  叶语莺忽然笑了一下,笑意在黑暗里带着点捉弄,“我就喜欢你吃醋的样子,谁能想到你私底下是这副模样。”
  程明笃没有回应,怀抱却收得更紧。
  “是,只有你知道。”他在她耳边低声说,嗓音压得很低很低,像是怕惊扰了这一刻的静谧。
  叶语莺在他怀里眯了眯眼,像只偷到了温暖的猫,把整个人都窝进他胸膛。
  第二天,天幕未亮之际,叶语莺率先醒来,不由分说地开口轻轻咬他的唇。
  他们又吻到了天明。
  *
  早上临出门前,叶语莺接到了疗养院打来的电话。
  那头的护士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被旁人听见。
  “叶小姐,姜女士的情况……不大好,您最好今天就来一趟。”
  话音落下,电话里传来一阵细微的杂音,像是远处有什么东西砸落的声响,紧接着是短暂的哀嚎。
  叶语莺攥着手机,指节渐渐泛白。
  程明笃正替她关上门,回过头,目光沉稳地望向她:“怎么了?”
  她抬起眼,唇线极轻地动了动,却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慢慢收紧了手里的拐杖。
  晨光从门缝里泻进来,照在她的侧脸上,映出一抹看不清情绪的阴影。
  有什么即将改变的预兆,在这一刻无声地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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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两更合一啦
  50个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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